牡羊天山的美篇

牡羊天山

西进序曲             作者——牡羊天山                    2020年12月26日此文绝非虚构。                                   序      一幌40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些沮丧和失落也逐渐被淡化或消失了。现在回想起那些与大漠戈壁有缘的生活，倒是更象一串故事、一则趣谈。是的，那是一段生活的历练；那是生命中的一段骄傲；那是成长中的一段认知。      一年的“见习期”很快结束了，按照原计划我们这对“患难兄弟”要前赴伊梨开展工作。     乌鲁木齐的春天来的比内地(新疆人称“口里”)总是要晚些，鲜嫩的草芽顶着冰雪覆盖把头伸向阳光，呼吸着新鲜空气。季节不等人啊，她们要赶着开花结果。      哥儿俩用手拖车把全部家当装上一辆载满建筑物资的卡车上，回头看了看这所还没来得及细品的军营，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吧乌鲁木齐，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没有欢送的挥手，也没有伤感的道别。车上除了引擎轰鸣再没有其它可以听到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静俏俏地来，然后又静俏俏地去。    带着无限地失落，    带着无限地迷茫，    带着无限地惆怅，    带着无限地旷垠。    一路——西行……。     这是由六辆军用卡车组成的车队，车上装满了新建单位的各种建筑物资。为了确保车队的安全抵达，带队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车队连长。根据当时的路况和车况及天气等原因，政府有规定车辆最高时速不能超过60/公里，每天行车不准超过七小时。这就是说从乌鲁木齐到伊梨约700公里的路程需要走两天时间。    天下之大，只有到了新疆才有体会。汽车离开乌市辖区后不久就进入了不毛之地——戈壁滩。汽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仍然没有见到戈壁尽头。    朗朗乾坤，茫茫戈壁，旷野无垠，浩瀚天际。方圆数百里不见半砖片瓦、极目苍桑没有一草一木。这里离天最远，望穿苍穹不见半朵白云；这里离太阳最近，头顶上的太阳能把石头烤得冒烟；这里与雨雪无份，狂风已把天空打扫的一贫如洗；这里与泉水无缘，掘地三丈不见甘泉点滴；这里既没有远古的城垣宫阙，也没有战争的烽台雄关；空中楼阁让探险者望而却步，海市蜃楼令渴望者尸干梦幻。一年一场风从春括到冬。天上无飞鸟，地上绝丛生。只见砾碛舞，不见风儿动。是戈壁滩的真实写照。     “今天的风太大了”。司机小魏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解的问。    “我的车开的很吃力，再看地面上有小石子滚动就可以证明今天的风很大”。     我试着摇下车窗看个究竟，突然一股强风逼窗而入吹掉我的帽子。吓得我赶紧摇上车窗。      “怎么样，风大吧！”司机笑了笑说。      ……。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精河兵站”。”兵站”是新疆军区特别设制的基层单位。专门服务于长途行车路线上，为军人、军车等提供油料、住宿、就餐、医疗、救援等各种服务。      精河县隶属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因天山支脉婆罗科努山的雪水形成一条河(精河，全长114公里)流经此地而得名。河水源源不断地流入艾比湖(新疆境内最大的咸水湖，解放初期面积1200平方公里，现在面积500平方公里)。由于长期干旱无雨使得湖面急剧缩小，是造成当地迅速沙漠化的主要原因。也正是这条河流浇灌着这片土地，使得在茫茫戈壁滩上凸起一片绿洲。   兵站紧挨着302国道而建，数十棵粗壮的白杨树记载着兵站的苍桑岁月。若大的院子内有几排用红砖砌成的平房显得那么零落。司机们按照指令把车停靠在预定位置。兵站的战士们开始为这些车辆进行加油和安全检查。队长熟练地为大家进行了身份登记。    兵站的晚饭是“四菜一汤”，非常实惠可口，在这里吃住都是免费。颠簸了一天的我很是疲惫，就想早点休息。我和华子(我的挚友)被安排在靠前面的一间房子里。     房子里有两张床、洁白的床单和叠的跟豆腐块式的军被使得房间也算整洁。一个战士为我们俩点着煤炉。他告诉我们：这里的用电是本单位自发的，到十一点就会停电，这里配有蜡烛。还告诉我们怎样预防煤气中毒、洗脚洗脸用一个盆、节约用水(这里的水全靠水车运输)等生活常识。    送走了小战士后我从床底下拿起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它洗过脚或屁股的脸盆，心里一阵膈应放回原处。然后简单的刷了刷牙，把毛巾浸湿后擦了一把脸，准备睡觉。   华儿操着一口沧口腔说道：    “念不(音译)我也不洗脚了，睡觉”。   当我拉开被子时展现在我面前的是让我十分错愕的一幕……。    一窝小老鼠崽光着红蛋蛋式的身体正吱吱的叫着蜷缩在一堆棉絮中间。我大喊着：     “华子，快来看哪！谁说这里是生命禁区？多么鲜活的生命就在这里出生”。   华子见状大为恼火，他的发作让我吃惊。在大家心目中华子永远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可是今天，他把一年多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气和不平全部迸发了出来。   “还把我们当人吗？”“妈了个x的太欺负人了！”华子在声嘶力竭地喊着，然后一把甩开房门冲了出去。   我知道他是去找单位领导去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劝阻他。   我从条帚上折下一根高粱杈，拨动着这几个红蛋蛋。数了数一共七只还没睁眼的小老鼠。我的出现使它们乱叫起来。   “可怜的小生命，你们来的不是地方啊”，我自我言语着。   华儿回来了，他还在骂骂咧咧着……。   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还有一位战士，就是刚才给我们生炉火的那位。我拉了一下华儿的衣角小声说：   “别嚷嚷了，他也是个远离父母的孩子”。   小战士没敢吭声，慌乱地抱起被子连同一窝小老鼠跑了出去。他为我换了一床被子，速度之快我怀疑是从隔壁房间换来的。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队长与站长两人随笑声走了进来。    “吓着了吧”？站长说着递给华子一支香烟。     华儿点着烟猛吸了一口，香烟在猛烈的抽力下带着火苗燃烧了大半截。    “你俩运气不错，在这里能看到这生灵实在不易。说明你俩会在这里扎根边疆，娶妻生子”。    华子还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按住了。    “你们这里老鼠多吗”？我力图打开这尴尬的局面。    “不多，这茫茫戈壁那是老鼠的生存环境？这些老鼠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搭车来的”。站长继续说：”这母老鼠肯定是憋不住了跳下车来钻到你被窝里生产了。”   话匣子打开了，站长涛涛不绝的细说着。“全疆有很多兵站，唯属我们兵站最好。连续多年被评为先进单位。每周晒一次被子，……”。他见大家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只好识趣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队长接过话头：“不要听他瞎摆话，这里的老鼠挺多。不过这些老鼠都是搭车来的这是真的”。“所以你们睡觉要小心一点，以前有战士让老鼠咬伤过耳朵”。我听着有点瘆人打了个哆嗦。    队长继续说：“再有，兵站里虱子很多。你们睡觉最好光着屁股睡。睡觉前把所有的衣服连同内裤裹起来放在椅子上远离床单，早晨起床后用毛巾把身体多擦几遍，可不要把虱子带进军营啊          我惊呀的问：“兵站这么不卫生也没有人管吗”？    “怎么管？这里每天入住率这么高，水资源严重匮乏，管理人员又少。我们这条路线最好走，到伊梨也需二、三天时间。他们去喀什需要七天。；去阿尔泰需要八天时间。我们的战士半月甚至二十天不洗澡不换衣服，不生虱子才怪呢。不生病就谢天谢地了”。    ”哪为什么不到街上找一家干净的旅馆住呢”？我追问道。    “你以为旅馆干净吗？旅馆内可能小虱子少点，但大虱子很多。她们不但会掏空你的身体，而且会掏空你的钱包。再加上贼娃子(小偷)很多，汽车上拉的东西经常会被偷光。他们偷不着东西就偷汽油，把你车油箱内的油偷干看你着急不”？   队长继续说：“还是这里好，一是住兵站是部队的纪律要求；二是这里吃住不要钱；三是住这里一百个放心。大门有门卫，夜里有巡逻，车辆有安检”。     听着听着，我俩开始赞同队长的话。好像把刚才的老鼠问题彻底给忘记了。     “看来你们俩不经常出门，”队长继续说着：”象刚才发生的老鼠之事，如果发生在我们战士身上，他们会一笑了之。因为象这种事在他们身边发生的太多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过会儿就停电，你们把蜡烛准备好。没什么事就早睡吧”。    队长走了，我俩相视一笑。齐声说了句——“睡觉”。华子把门从里面插上门拴，又用桌子抵住房门。我笑着问：    ”你抵住门干啥？夜里上厕所怎么办？”    “安全第一，别真的有大母虱子进来”。    “外面有警卫和巡逻兵，你怕什么”？    “还是抵住点放心”。     就按队长说的，我俩各自把脱下的衣服严严地包裹好后放椅子上，赤条条钻进被窝。因没有裸睡的习惯，在被窝里总觉得别扭。又怀疑被窝里有虱子，两只手不停的在身上到处挠……。    停电了，我俩没有点蜡烛。自我告诫着：   “睡吧，睡吧，被窝里没有虱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我好像睡着了，但似乎又醒着。      突然，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我被子上面走动。      不对，走动的好像还越来越厉害。顿时我的头发炸了起来，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该不会是队长说的母虱子吧”？我壮着胆睁开眼，可屋内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大着胆子伸出手，想抓住它看看到底是个啥东西……。      突然，我的手指敏感的触到了一个带毛的动物。     我本能的大叫一声：     “华子，点——蜡——烛！！”    “什么事”？华儿惊恐的问。      “点——蜡烛”！      华儿摸摸索索找到打火机，点上蜡烛。      他见我光着屁股，抱着被子在哆嗦着。      “神经病，一惊一乍的干啥”？     “你看”！华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      烛光下两只特大号的老鼠站在桌子上。     这对老鼠每只都在一斤以上，膘肥体壮。长长的尾巴足足有筷子那么长。瞪着两只圆而凸的眼睛，呲着长而尖的门牙怒视着我们俩。      华儿“啊”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右手举着蜡烛，左手扶着我的肩膀。颤抖着说：快，快，快打死它！打死它。     我回过头来笑着说：“你出击，我断后”。     华子反对着：“不，我给你照亮，你出击”。     我放下身上的被子，定了定神，环顾了一下房间内可用的“武器”。房间内除了桌子被抵在门口外，只剩下床和椅子了。突然我发现在火炉旁边的小煤铲子和煤火钩子，可离我有点远。     我缓缓地向前跨了两步，捡起铲子和钩子。死盯着桌子上的两只大老鼠。突如其来的局势变化令两只大老鼠也如梦初醒。常言道：兔子急了也咬人。这话一点不假。在这生死关头老鼠也发起威来。   你看那老鼠，尾巴支撑，三足鼎立，呲牙咧嘴发出“嗞嗞”的咆叫。显然它要进攻了。    笑话，两个大男人还怕曲曲两只老鼠。   “何方老鼠，敢来此地撒野？还不快来送死”？我以此提作精神。   “告诉你们，你们的孩子不是我杀害的，你们去找那个战士去”。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华子也笑了。     “对，还有我身后的这个人，是他告的密。要吃你们先吃他”。    “(念布)快打吧，你啰嗦什么”？华子继续在督战。    “我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先麻痹敌人再打击敌人”。我继续与老鼠对峙着。我在寻找着机会。    突然，有一只老鼠跳了起来，率先向我扑来。我本能的挥起右手的铲子向它打去。    由于老鼠的进攻发动的太突然，我的铲子没有打着它，反而我的手背却碰在它身上。老鼠“吱”的一声从我身上滑过钻到床底下。    “华子，它要吃我的老二”！我向华子开着玩笑。    “(念布)留着也没用，你就给他吃呗”！     “那不行，我老婆都不舍得用，我怎么能给它。要给你给，反正你还没结婚”。    “要不你打床底下那只，我打眼前这只”？    “我手里举着蜡烛怎么打”？     “小心它从后面咬你的屁股”。     “我这叫各个击破，剩下这只死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双手举起“利器”向桌子上的老鼠猛击过去。那老鼠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尖叫，摔下桌子，也躲到床下与前一只老鼠回合了。     ……。   门外传来“咚咚咚”敲门声。   “两位首长还没睡吗”？显然是巡逻兵在问话。    我俩象见到救星。   “快进来，捉老鼠”！    移走桌子，拉开门栓。从外进来两个持枪战士。他俩见到我们这幅模样忍不住要笑。另一战还要做敬礼动作。    “敬什么礼呀，巜条例》上没写呀”？我赶忙笑着说。此时有两个黑影从脚下快速溜出房门。    “此房间内有老鼠，赶紧把它们消灭”。我大声说着。    可两个战士用强光手电翻遍了各个角落并没找到老鼠，只是在桌子上发现几滴血迹。    ……。    两个战士走了。    这才觉得浑身冰冷。我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上下牙齿在不停的打着架发出“嘚嘚”声音。被子上是否有虱子的事儿也被抛在脑后。   “不要熄灯了”。华子说着。     蜡烛的亮光是那么微弱。两行蜡泪沿蜡烛两侧缓缓地流下来，粘在桌子上……。     蜡烛燃尽了。    华子的被窝里传出抽泣的声音。    ……。     第二天一早我们结束了裸睡的生活，我用浸湿的毛巾把身上擦的发红，穿上军装，登上己经发动着的卡车。继续在戈壁滩上西行。   “昨夜没睡好吗”？司机在问华子。   “还好”。华子答道。   “我看你眼睛怎么发红”？   “到伊梨还有多远”？我把话岔开。   “还有不到三百公里，下午就到了”。司机笑着回答。   ……。    汽车在不停的颠簸着，    我的心是期待？是沮丧？是彷徨？    ……。    伊梨，你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