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044 小老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离会议报到还有日子，寻了个空闲，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武卫国单独溜出了招待所大院，来到前面的巷口等待。 </p><p class="ql-block"> 正寻思着，一双柔滑的手从后面蒙住了双眼。</p><p class="ql-block"> “嘿！你傻呀，我能不知道是你吗？”</p><p class="ql-block"> 话音未落，一个银铃般呵呵笑着的姑娘跳到眼前“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闻兰馨，南京军区总医院的一名护士。”说着把手伸向武卫国。</p><p class="ql-block"> “我……我......”</p><p class="ql-block"> “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武卫国，年前入伍，仙游市人，对吧？”</p><p class="ql-block"> “噫！你怎么知道？”武卫国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女孩没着军装，而是一身便服，粉色的涤棉衬衫恰到好处地包裏着美妙的身段，一头秀发用手绢系着拖在脑后，平添了几分妩媚。</p><p class="ql-block"> “怎么的，不认识啦？”</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你咋知道我的情况？”</p><p class="ql-block"> “我不但知道你的情况，还知道你父亲是仙游丝绸厂的武装部长。”女孩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武卫国，笑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道“你动动脑子呗，那天你昏睡，我不守了你好几个小时吗？你放在枕边的家信，我给看了，对不起！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又忍不住，谁叫你睡那么长时间嘛？”说完怯怯地瞥了眼武卫国。</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心头似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立刻挺大度地说：“不就是家信嘛，看了就看了呗，又不是什么机密。这不挺好的么，省得我做介绍了。”</p><p class="ql-block"> “真的！不怪我。”</p><p class="ql-block"> “走啦，还去不去市中心？”</p><p class="ql-block"> “走！”闻兰馨上前挽着武卫国的胳膊。</p><p class="ql-block"> 像被蜜蜂蛰了，武卫国一下跳开“得，打住！一个大头兵，可不敢挽着个姑娘在大街上走，何况还是个年少貌美，如花似玉的姑娘。”</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的窘态把闻兰馨给逗乐了“瞧你那惊慌失措的样，我有那么吓人吗？不过你刚才说什么如花……似玉……，是真心话？”</p><p class="ql-block"> “真的，当兵的不说假话。”</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p><p class="ql-block"> “你喜欢！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走！咱们就迈着军人的步伐逛街。齐步走！”闻兰馨像模像样地发出口令，俩人保持着距离行进着。</p><p class="ql-block"> 可不大一会儿，闻兰馨不乐意了“武卫国，这是干嘛呢？真当是在出操呀！你见谁逛街是这样子的，不觉得好笑吗？”说完不管不顾地上前，紧挨在武卫国身边，并排走在一块儿。</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这次没再躲她，心想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一个男子汉还有啥顾忌的。大头兵咋的啦？也不能太怂是不是？心里头释然，这甩胳膊迈腿也自然起来。</p><p class="ql-block"> “诶，我该怎么称呼你呢？”</p><p class="ql-block"> “不告诉你名字了吗？”</p><p class="ql-block"> “闻兰馨，你这个姓还比较少见哟，是文化的文还是耳闻的闻？”</p><p class="ql-block"> “你猜一下！”</p><p class="ql-block"> “不管是哪个，你都是名人之后嘛！文天祥的文？闻一多的闻？”</p><p class="ql-block"> “不错呀，历史知识可以嘛！我是门耳闻，也许五百年前和闻一多是一家人吧！”</p><p class="ql-block"> “直呼你的大名好像不太妥当，你虽然年纪没有我大，但资历不浅呀。护士是属于干部系列，如果实行军衔制的话，见面我都得向你敬礼，所以我不可以直呼你大名。”</p><p class="ql-block"> “你说什么呢？我年龄没有你大！我可已经是正而八经的成人了。小朋友，你有十八岁了吗？”</p><p class="ql-block"> “十八岁！还差几天我就二十岁了。”武卫国竟脱口冒出一句。</p><p class="ql-block"> “你就吹吧！我知道你上月才满的十八岁。你看，你脸都红了呗，说了谎。”</p><p class="ql-block"> “那也比你大，你不还没到十八岁嘛？”</p><p class="ql-block"> “我马上就满十八岁了。”</p><p class="ql-block"> “这……那你也得叫我哥，对吧！”</p><p class="ql-block"> “噫！我咋就要叫你哥呢？又被你个新兵蛋子给诓了，我可是有好几年军龄的老兵啊，应该你叫我姐才对嘛。”闻兰馨说着就拽住武卫国的胳膊“快叫！叫姐。”</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没法，只得讪讪道“你年纪比我小嘛，可不能叫你姐，咱按部队的规矩来，我还是叫你老兵，不过得加一个小字，小老兵，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叫小老兵呢？”</p><p class="ql-block"> “你看啊，是这样的，老兵是你的资历，小嘛是你的年纪，挺符合你的情况，这下你没得说了吧。”</p><p class="ql-block"> “行，小老兵就小老兵，只要你叫着顺嘴，我听着也不算别扭，就这么定。”说着，拽住武卫国的胳膊挥舞起来“一二一……”</p><p class="ql-block"> “嘿！别闹，这可是在大街上，你以为是在你老爹管的军营里啊！”武卫国不客气地划拉开闻兰馨的手“你再调皮我可就要打道回府了哈。”</p><p class="ql-block"> “好嘛！噫，你咋知道我老爹是当兵的？”</p><p class="ql-block"> “这还不明摆着的嘛，如果没有个当兵的不对，应该是当大官的老爹，就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当上部队的干部？”</p><p class="ql-block"> “谁是黄毛丫头？你说谁呢？”闻兰馨一把抓住武卫国胳膊使劲掐，气得像要哭似的。</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一看这阵势，赶紧改口“我错了，我叫错了，小老兵，别急！”</p><p class="ql-block"> “我最烦人说我是黄毛丫头！你就是错了嘛！”女孩仍是一不依不饶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是，我错了，向你赔罪！认罚！行吗？”</p><p class="ql-block"> “怎么罚？”</p><p class="ql-block"> “随你。”</p><p class="ql-block"> “你说的。”</p><p class="ql-block"> “是。”</p><p class="ql-block"> “那好，我要你陪我去公园。”</p><p class="ql-block"> 虽然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武卫国终还是答应了，他可不敢在大街上惹一个女孩眼泪汪汪的。</p><p class="ql-block"> 到了闹市区，闻兰馨先去了趟照相馆，然后在商场买了些东西，就匆匆和武卫国来到人民公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公园里很清静，俩人租了小木船，摇着到了湖心。</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闻兰馨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儿歌，后来干脆放开喉咙唱起来。</p><p class="ql-block"> 美妙动听的声音，听得武卫国完全楞了神，竟忘记了划动手中的木桨，小船在湖心打起了转转。</p><p class="ql-block"> 歌声戛然而止，变成一声大喝“卫国，快划桨呀！我头都给圈儿转晕了！”</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如梦方醒，赶紧地划动木桨，小船才得以回归正常的航向“小老兵，你唱得太好听了，不是我恭维你，简直就是专业歌唱家的水平。”</p><p class="ql-block"> “人家本来就是专业歌舞团的演员嘛！”闻兰馨不无得意地盯着武卫国，脸上红朴朴的煞是好看。</p><p class="ql-block"> “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p><p class="ql-block"> “真想听？”闻兰馨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美丽的眼睛调皮地看着武卫国。</p><p class="ql-block"> 武卫国点头迎着对方的眼神，眼中是满满的诚恳。</p><p class="ql-block"> “我小学刚毕业，还不到十二岁吧，那年正好军区歌舞团招收特长小兵。我爸就做主替我报了名，一考试竟合格，就这样穿上军装成了歌舞团的舞蹈和歌唱演员。十六岁那年一次练功伤了腰，不能再跳舞了，于是求我老爸改行学了医，在军区的卫训班学了两年，就到军区总医院做了护士。其实我真心是想做个医生，不过，慢慢来呗，还年轻，有时间继续学习。哦，忘了告诉你，我爸文革前就是你们师的师长，和现在的政委是多年的搭档。后来去了南京军区，听说有可能回他的老部队。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申请和老爸一块儿过来。”</p><p class="ql-block"> 说到这儿，话头突然打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武卫国，眸子里有一种让人看了心软的东西在闪烁。</p><p class="ql-block"> 咚！船儿不知咋地撞上了湖心的石山，小船猛地一侧。 “啊！”</p><p class="ql-block"> 一声惊叫推着闻兰馨身体向水中跌去。</p><p class="ql-block"> 情急之下，武卫国一个鱼跃，伸出手臂几乎是贴着水面揽住了闻兰馨的身体，全身的力气集于手上像是水中捞月，俩人重重地摔在船舱里。</p><p class="ql-block"> 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更加剧了船体的晃动，小船左右晃荡似乎随时就会翻扣在水里。</p><p class="ql-block"> 闻兰馨双目闭合，仰躺在武卫国身上，双手紧紧抱着武卫国的臂膀，一动也不敢动。</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声尖叫响起“武卫国，放手！”</p><p class="ql-block"> 声波传导至武卫国手心，是满满的柔软和坚挺。</p><p class="ql-block"> “坏了！”武卫国大惊失色，一撒手一挺身拥着闻兰馨坐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看着扭过头来几乎是贴着自己，那张红得像西红柿的脸，感受着对方急促的鼻息，嘴里不知所措地嚷嚷“小老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p class="ql-block"> 闻兰馨早已闪身一边，美目怒瞪“好你个死卫国……新兵蛋子……”</p><p class="ql-block"> “我不是……”武卫国嗫嚅着。</p><p class="ql-block"> “不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我……我……不是流氓！”老半天才憋出了句话。</p><p class="ql-block"> 噗哧！闻兰馨笑了起来“谁说你流氓了？我知道，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接着，我早掉水里去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话是这么说着，可脸上那似朝霞般的红晕及羞涩的眼神足以显示少女内心此刻的娇羞无比。</p><p class="ql-block"> 突发而至的状况，温情暧昧的动作，尴尬含羞的场面，妙不可言的感觉，这来去匆匆的一幕，会否成为他的她的抑或是他们共同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也许吧！</p><p class="ql-block"> 也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