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也可以这样教

唯心独醉

学科之间的界限，不应该有意地将其搞得那么明显，尤其是小学阶段。语文就是语文，难道没有数学、道德、劳动的因子吗？显然不是；数学就是数学，难道没有语言、实践、体育的因子吗？显然也不是。当我们过于强调学科与学科之间的不同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将这门学科狭隘化了。在现代教育的背景下，分科有着它重要的原理，但全科育人是我们每位老师都必须有的教育思想和理念。当我们从学生是完整的生命这一观点出发进行教学的时候，我们会力所能及地将那个界限打通，从而带给学生不一样的感受，从而于无痕迹处全方位地提升他们的素养。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下午第一节课，跟娃娃们来到我们的小菜园。地已经被一诺妈妈和浩卿奶奶翻过了，被细心地整理成一垄一垄的。豆子和花生已经被泡得变胖了许多。地方不大，所以没有办法让孩子们自己翻地，也就让他们失去了亲身感受泥土变得松软的机会。先是跟孩子们讲解一下如何种：距离不要太远，要两颗豆豆挨得近一点，这样可以保证种子的发芽率。孩子们拿起小豆豆，小心翼翼地放在垄沟里，遇到有土坷垃的地方还把豆豆往旁边挪一挪，生怕土坷垃把豆豆压死了。我们按照一个小组一个垄沟的方式，把豆豆种在垄沟里。把豆豆放好以后，我们又看浩卿奶奶用土把豆豆都盖好，让他们在温暖的土地里生根发芽。回到操场上，我们围成圈圈，席地而坐，一起梳理种豆豆的过程。“谁能说说我们种豆豆的第一步需要做什么？”“浇水”。“不对，是要翻地！”“那么，要如何翻地呢？”“老师，我知道，我爷爷奶奶要用锄头翻地！”“还可以用铲子！”“特别棒！那我们翻地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让土变得松软！”“老师，我还知道蚯蚓的作用就是让土变得松软！”我班的小睿睿简直就是百科全书啊。“对！土壤变得松软了，对我们的小豆豆有什么帮助呢？”“它可以早日见到阳光！”“它可以长得更快！”“好，那接下来第二步是干什么？”“挖出一条一条的来。”“不对，老师，我觉得应该先浇水。”“对啊，需要先浇水。那你知道浇水有什么作用吗？”“可以让豆豆快一点发芽。”“豆豆可以长得更好。”“对，这样小豆豆就可以充分地吸收水分和营养，那么它的成长就会有保证了。”孩子们一直认真地参与到我们的总结中：“那接下来我们就需要挖垄了。像这样把土地弄成长条状能让豆豆有地方生长，这样叫做垄。这个垄的深度大概是多深？”“10厘米！”“5厘米！”…… 大概是他们对深度没有具体的概念，我们又拿着尺子量了量，他们有了具体的概念——四五厘米。太深或者太浅了会有什么影响呢？他们又开始思索。“是不是太深了就长不出来了？”“太浅了它就干了，没办法发芽了。”“对啊，我们住房子也要合适啊，太高或者太矮都不适合啊。”“接下来，我们做了什么？”“把豆子放在垄里。”“你放的时候，豆豆的距离有要求吗？”“两颗豆豆挨得近一点。”“这样做是为什么？”“这样是防止万一有不发芽的。”“对，为了保证发芽率，即使这个小豆豆不发芽，它旁边的小豆豆也可以发芽。小豆豆种上了，接下来呢？”“用土把豆子盖好。”他们纷纷抢着说。“那，猜一猜，它们多久就能再见到我们了？”“老师，一个月！”“20天！”…… “记好你的日期，到时候看看谁猜的准！”把这份期待留给他们吧，想来，也是有惊喜的吧！都猜了那么久，估计等到小豆芽破土而出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惊讶绝对拦不住。 　　这是我从朋友圈里看到的邢主任转发的语文老师李艳秋的小随笔《小菜园上新记》。这是她上的语文课。全文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多余的修饰，李老师只是用对话的形式描述了她和孩子们种豆的过程，然而读后，却令我深受感动。不夸张的说，这是我最近以来看到的最棒的随笔了。短短一千多字，不仅透射出艳秋老师对工作的用心、对学生的爱心，更透射出她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智慧。教师的教学，绝不仅仅限于教教材上固有的东西，教材之外的才是同样有着非同一般的价值，而这恰恰是令学生受益无穷的。我加了几句评语后在教师工作群里进行了转发，请老师们认真阅读，细细品味，希望能够从李老师的这篇小短文中受点启发。 　　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种豆”活动，却体现了艳秋老师的大教学观。她将劳动教育、写作教学、口语交际、数学知识、科学知识等统统融合于一次小小的“种豆”活动中，将班级种植角的作用发挥到了无限大。老师带领学生播种的同时，自然而然地渗透了各种农业小常识：“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种豆前先要翻地，让土地变得疏松；下种不能挨得太近，也不能挨得太远，不能太深或太浅。渗透了科学小常识：泡了的种子发芽会更快；为了便于豆豆生长要先挖垄；下了种要接着浇水。还渗透了发芽率的问题，原来种豆也需要数学知识；还懂得种子的成长需要时间，需要不断的呵护……对于我们成人来说再也简单不过的“种豆”的过程，却涵盖了语文、数学、科学等多方面的知识。这种大的教学观和学科融合思想，既让学生体验到了知识间的联系，帮助学生建构了学科大概念，同时也渗透了知识来源于生活，同时又服务于生活的思想。这样的活动，还体现了老师无边界的育人观。师生 “种豆”的过程，就是劳动教育的过程，让学生体验到劳动不仅需要付出，更要讲究科学。播下的是种子，同时也播下了责任和希望，未来的日子里，豆豆和花生会在孩子们的期盼、呵护中发芽、开花、结果，孩子们也会伴随着种子的成长，体验到生命的宝贵和力量，增强劳动的责任，品尝收获的快乐。…… 就这篇随笔体现出来的师生关系而言，我更欣赏老师和学生在活动建立起来的那种息息相通的融洽。亲其师，信其道，融洽的师生关系是开展一切活动的基础，而这里的种豆过程，就是与学生建立这种关系的过程。师生之间对话关系的建立，靠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个个像“种豆”一样看似稀松平常的日常细节，它不仅是外在形式上的亲切、礼貌，更是内心念头、思绪、情感的碰撞。一旦这种关系建立了，老师就能准确地感受到学生的气息，学生也能敏感地感受到老师的关爱，老师的一言一行孩子们都能读得懂，这种无比温馨的师生关系才是最有价值的！ 　　二十天后。 上午大课间结束，我远远地看到有个班级排着队在操场西边的“袖珍”小菜园边站着，当时我想：这个班级是不是做操不认真让班主任留下训话了？但看孩子们的状态和表情又觉得不像。为了解决这个疑惑，我站在原地默默地等待着。 一会儿，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艳秋老师，她正站在队伍里和孩子们讲解着什么。我立马明白了：清明节她带着3.1班的孩子们种豆时，曾经约定20天后看豆豆的发芽情况，今天刚好二十天。好有心的老师啊！ 几分钟后，我再次来到操场，看到3.1班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像做游戏一样，团团地围在艳秋老师周边，什么姿势的也有，有的趴着，有的跪着，多数都是坐着，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圆圈；艳秋老师被围在正中间，她一会坐着，一会儿站着，在中间和孩子们互动着、比划着。我听不见他们交流什么，但从孩子们争相发言的样子，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堂优雅而美妙的语文课，孩子们的发言就是美妙的交响曲。我被这返璞归真的教学生态感动了。我想给他们留下个美好的记忆，就轻轻地走向他们，远远地拍了几张照片，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果然是交流着豆豆发芽的大事。 　　而时隔不久，我看到了艳秋老师关于本节语文课的新随笔： 我们小菜园的豆子已经发芽了，几场春雨过后，长得格外快。小小的豆苗在春风中各具情态。恰好，第五单元的习作是童话。小菜园+童话，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第三节课，领着孩子们来到我们的小菜园。或许，生命就是这样的神奇。有的豆苗已经开始摇曳生姿，有的豆苗刚刚探出自己的小脑袋——豆瓣还没张开呢，慢得很是佛系。“小豆豆刚刚钻出泥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又围坐在一起了，聊聊我们的豆苗。“两个豆瓣紧紧地抱在一起。”“豆瓣是在一起的。”“你能用一个比喻句来形容吗？像什么？”“像绿绿的小水珠。”“像绿色的翡翠。”“像刚出生的娃娃。”“豆苗慢慢长大了，他睁开了眼睛，遇到了它破土而出的第一位朋友，会是谁呢？”“小蚂蚁！”估计是刚才观察的时候一窝一窝的蚂蚁给了他灵感。“阳光。”“小雨。”……“那它会跟阳光说些什么？”“谢谢你，阳光姐姐。我感受到了你的温暖。”“阳光婆婆，这是我们豆豆的地盘，你喜欢我们身上的味道吗？”“它还会跟它的邻居爬山虎说，不要进入我们豆豆的领地。”小娃睿睿说。原来，我们的小菜园旁边的栏杆上爬满了爬山虎。孩子们的想象力真是独特。“还会遇到谁？”“蝗虫。”“慢吞吞的蜗牛。”“小雨。”“蓝天。”“奄奄一息的树叶。”“爬山虎。”……“遇见蝗虫的时候，它们会做什么？”“它们会反击！”“怎么反击的？具体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它们会斜着眼睛说，不要侵入我们的领地！”“‘斜着眼睛’这个词用得特别好！”“它们会掐着腰，大声喊：不要侵入我们的领地！”“对，就是要这样细致的描写，把豆苗们的团结和威武表现出来哦。 在孩子们的世界里，遇见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吧。总愿意遇到可爱的小伙伴，一起快乐地学习，一起美美的成长。所以，他们的故事里，总会遇到美好吧。期待他们的故事。 　　晚上通过和艳秋交流，她表示后期还有有关小菜园的系列活动，比如有围绕小菜园的一个“肥料从哪里来”的活动，还打算跟美术老师、科学老师合作有个活动，目前在构思一个儿童剧的…… 教师的职责是什么？不是上好课，而是要实现每一个学生的学习权，任何一个孩子的思考、困惑和挫折都应当被老师视为精彩的表现加以接纳（佐藤学）。 这节课，每一个学生都参与其中，没人掉队，没人游离在外，人人都争着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样的学习是灵动的、高雅的、美妙的、开放的，这样的教学是扣响每一个孩子心弦的教学，谁又愿意分心呢？ 杜威描述过三种水平的教学，他说最不好的教学是将每堂课都看做一个独立的整体，第二层次的教学是关注到知识间的融会贯通，最好的教学是关注到真实世界与学校教育的关联。无疑，艳秋老师的教学就属于第三层次，她打通了学校教育与真实世界的路径，带领着孩子们为真实而学，在真实中学。她这种教学的创造来源于教育理念的转变，来源于专家思维。经常在文章中看到、在报告中听到“要像专家那样思考，要用专家思维做教育”，什么是专家思维？这就是专家思维，我们的老师就是专家。 期待着更多的专家老师出现，也期待着孩子们通过这样全科性质的学习遇到更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