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军人站岗是家常便饭,站岗时的军人称之为哨兵。北京的军队大院门口两侧全站立着笔挺的哨兵,有的大院哨兵背后的墙上还写有几个大字:“哨兵神圣不可侵犯!”每当看到这几个字时我就会想这是针对谁的?写给谁看的呢?给敌人看的?不对!敌人才不会管你哨兵是否神圣,摸掉哨兵才是目的,一句口号就能吓唬住敌人?这是自欺欺人;写给自己人看的,废话!没事干了,自己人侵犯自己的哨兵干什么;写给老百姓看的,也不对,军民一家鱼水情,警告人民别侵犯子弟兵的哨兵?把人民视为敌对者,连我军的宗旨都忘记了!想来想去这标语没有针对对象,只能是军中弱智们没事干瞎扯蛋的,看来军队还是养了闲人呀。等到总参谋长换成一个真正军人的时候一定会撤下这个没用的标语。</p><p class="ql-block"> 首都的哨兵真让我这老兵羡慕,他们不光军姿好,站在那一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军人素质是第一流的,绝对是好兵!其实最让我羡慕的是哨兵的安全环境,就是夜间也是灯火辉明,放心大胆的站岗,不用害怕,没有后顾之忧,谁敢在首都袭击哨兵?那才是真正的找死。别看哨兵们一个个认真严肃,警惕万分,那是做样子给人们看的,这是全军最安全的哨兵!看到他们不由想起我在部队站岗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我1969年12月参军时不满15岁,当战士4年多夜间站了无数次岗。可能你会问我站岗害怕不?实话告诉你真有害怕的时候。但不是每次站岗都害怕,有时怕,有时不怕,环境不同感觉不一样,一般说在营房站岗从来不怕,不怕的时候感觉哨兵真伟大,保护军营和战友的安全,越想越自豪。要是站岗无聊了就抬头数星星,那时空气质量好,天上星星特别亮,战友们全认识北斗星、牛郞织女星;怕的时候是从心里糁的慌,全身高度紧张,充满了恐惧感。我当兵所在地徐州地区是淮海战役所在地,有的地方是打过恶仗的。那时我们千里野营训练,基本是沿淮海战役发生恶战的地方走。可能是死人多,阴气盛的原因,有时晚上站岗心中发慌害怕。那时我们以班为单位住在老百姓家中,一般情况下是两人一班岗,连队的哨兵不是设在连部,而是设在炊事班或村中有水井的地方,这可能是战争年代传下来的传统。最害怕的时候是换岗时间段,两个哨兵要分开,带岗的老兵去叫下班站岗的人,只有一个人留在哨位上,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叫岗的人一步三回头,生怕身后窜出一个人来,留下的人更害怕,生怕出来一个摸哨的坏人。害怕归害怕,可是没人说,怕人笑话。我开始以为我是新兵有害怕心理,就去问老兵,他们看我真诚,就问我在什么地站岗害怕?我如实说了几个地方,老兵们告诉我在那几个地方站岗他们同样也害怕过,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从没害怕过,就是那几个地方害怕的厉害,那地风水肯定不好。</p><p class="ql-block"> 我最担惊受怕的一次站岗,是发生在连云港大龙顶施工期间。那时条件艰苦,我们全连住在山顶的自己搭的席棚子中,当时在山顶找一块平地,砍几颗树埋在地里,用铁丝把玉米杆皮做的席子固定在树杆上,用油毛毡铺在棚顶上,这就是我们的宿舍了。这席棚子中午太阳晒得油毛毡直流黑油,里边像蒸笼一样热,遇到下雨外边停了,屋子里边还在滴水,我们当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施工生活。那时夜间站岗是三个人一班岗,两个人在距宿舍一公里外的坑道口看发电机和施工器材,一个人带班守护席棚子,带班的人只能持子弹上膛的枪在棚子外边巡逻着,周围全是灌木,视线极差,还冷不丁的发出各种动物的叫声。好在当时连队养了一条半大的土狗,帮着壮了不少胆,一有动静狗就狂叫不止还想扑过去,一到这时我的食指就在冲锋枪的板机上,有几次跟着狗冲向周围的灌木丛边上又退回来了,说实话狗比我勇敢,它老想冲进灌木丛深处,这只狗很聪明一边冲一边回头看我,只要我向前移动,它就向前扑,但绝不超出我三米距离,我只敢走到灌木丛边缘上或进去几米止步,从不敢进入灌木丛太深,浅尝辄止这个成语就是在大龙顶山上站岗学会的。连队住的席棚子周围山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台湾特务的定时信号弹,有时一晚上不消停,对此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天又轮我站岗带班,记得好像是第二班岗,去坑道站岗的是我们班的老兵朱玉宝和新兵李德秋。那天晚上天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气压很低,闷的山上虫子都停止了叫唤。那天上岗后不久,突然白光一闪把山顶照的与白天一样,炸雷随即一个接一个在头顶响了起来,那雷真带劲,脚下都能感觉到大地随着雷声在微微发颤。大龙顶的闪电与平地闪电不同,平地从打闪到听到雷声是有时间差的,大龙顶打闪和雷声几乎是同时的。我在第一个雷响时就钻入了连队住的大席棚子里边。只见固定席棚子的铁丝随着雷声,从一侧向另一侧发出一串串蓝色小火花,还带着咝咝的声音,有一股烧焦的臭味直向鼻子里钻。天上一道道白练就像把天撕裂了一个大口子,瓢泼大雨伴着雷声应声而下。睡梦中不少人让雷声惊醒,我怕大家起来乱摸触碰到有电的铁丝,也怕大家出门解手让雷击着,忙大喊:“小心,铁丝上有电!”这时二排长周志刚也大声喊道:“都躺下,谁也不准动!”二排长的喊声很有权威性,大席棚里边最高领导就是排长了,连部和炊事班分别在两个单独搭建的小棚子里。这时棚外边又接二连三响起了响雷,席棚子上的铁丝又闪起了带咝咝声的火花。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躺在被窝里边用耳朵数雷声,用眼睛观赏这辈子难遇的篮色火蛇。我最担心的是我们班坑道口站岗的哨兵,心里暗暗祈祷他们千万别让雷击了。就在这时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过后,坑道方向传来了清脆的枪声,这枪声让人把心揪了起来,哨兵鸣枪示警!有危险!!我冒着大雨冲出大棚子到了连部的小棚子,我对连长报告说:“坑道哨兵出事了,是我带班得去看看。”几个连首长听了后像长了一个脑袋似的全摇头。王连长一脸严肃地命令我:“出事也是二人出事,你现在去可能就是三个人出事,明白吗?谁也不准动,这是命令!”想到朝夕相处的战友生死不明,不遇到危险他们不可能开枪示警,我心中紧张极了,可是连长说的对,这天上响雷一个接一个,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山顶上,住的席棚子上边有几个铁丝算是避雷针,每一个响雷我们都能看到棚子上铁丝发出的火花,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人绝对是不能走出棚子。当时我心中那个急呀,要不是连长命令,我真什么也不顾会跑到坑道口看一下,心想这俩兵要是聪明点快跑到坑道里边去避雷呀。那时没有通讯工具只能干着急,说实话就是有现在的手机在这种天气下你也不能打电话,这气候下敢打电话的就是敢送死的。就这样我们一直等了一个小时,雷公终于累了,雨开始小了,连长只让换岗的二人上去,一会儿朱玉宝与李德秋回来了。一看人还活着,胳膊腿都还在,我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为什么开枪?发生了什么事情?”连长问道。原来一个响雷后,在哨兵10米距离左右的地上出现了几个大火球,其中一个向他们滚来怎么也躲不开,李德秋吓的毛骨悚然一看不好连忙向火球开枪,但火球还是到了他们跟前,好在到了他们脚下火球没了,这俩小子命还真大。但朱玉宝承担了开枪的责任,说是他见情况危急命令李德秋开枪示警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站岗也不全是紧张的事,也会出现有趣的笑话。当时战士不让有手表,站岗看时间是连队一个闹钟,一班班向下传,第一班与最后一班岗是二个小时,中间的是一个半小时。年青人觉多,有的调皮战士就把闹钟向后拨,少站一会岗。一次我们二营机炮连的哨兵可能好几个人向后拨了时间,最后一班岗站完两个小时后发现天还没亮,就跑到我们6连来问时间,当时我在站岗,我一看才4点钟,二机连的几班哨兵加起来竟然向后拨了二个半小时,二机连最后一班岗是个老班长,向下也没人排了,他也不是个善茬子,他跑到连长房间大叫:“起床了,出操了!”二机连陆连长迷迷糊糊起来,带着全连到操场跑起操来,跑了二圏后发现不对,操场上全团只有他们一个连在出操,陆连长这时才想起看下表,这一看才4:30,这洋相出大了,陆连长带着全連又回去睡觉,并明确起床号响不起床,以哨音为淮起床。结果全团出操时,唯独少他们连。军务参谋奉命到他们连一查,发现他们全连在睡觉,回来一汇报团参谋长听后大怒,把陆连长叫来劈头盖脸臭骂一顿,没想到陆连长挨批后笑呵呵的来了句:“我们连4点钟出过操了,全团第一”。</p><p class="ql-block">哨兵向后拨时间是经常出现的事,但也有向前拨时间的,有人可能说这不是傻子吗?我就干过这傻事。一次轮到我站岗,是看给我们连送器材的汽车,是一个人站单岗,十轮卡汽车驾驶室门没锁,我就钻进去坐在驾驶室,没想坐着坐着睡着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一看多站了三个小时,一个人站了三个人的岗,站岗睡觉还行?我连忙向前拨了二个多小时,并与第二班岗说我替你多站了半小时,人家一个劲谢谢我,结果起床的时候发现闹钟只提前了15分钟。不是我们连哨兵胆子大,而是这个地方老乡比较富,家中全有闹钟,后边哨兵发现不对,就有人自觉地向后调了下,这样时间在起床时就追了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当战士时每年八月十五全轮到我上夜岗,那时没有空气污染,天上星星特别明亮。抬头望明月,低头啃月饼,一人发一块或半块自来红,全让我在站岗时看着月亮和数着星星吃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写于2012年10月13日</p> <p class="ql-block">1971年摄于连云港</p> <p class="ql-block">1979年摄于海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