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己记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写下这个题目 。<br> 第一次是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 。记得在刚入学不久的一次写作课上,写作的内容是写人抒情 。刚从紧张、枯燥、繁重的高中生活中解脱出来,我开始有时间用自己的视角回忆或感受周围的人和事,那时我特别想写些母亲。 <br> 难忘那个闷热烦躁的夏日,在等待分数和通知书的漫长的煎熬中,我看到了母亲操持家务和劳作的艰辛。北方的夏日白昼很长,可达十五六个小时。但对母亲来说好像不还够用,用披星戴月来形容母亲的劳作是毫不夸张的。在等来通知书后,我又看到了母亲为我筹措学费的不易。 那年母亲卖了家中养了五六年的那头快要下崽的母猪后,又陪着笑和亲友去借钱 ……<br> 提笔的那一刻,我满怀的是心疼和愧疚。 心疼母亲作为一个女人, 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心疼母亲 没有装点自己容颜的一点时间; 心疼母亲 没有体面优雅的生活; 在那个物质条件并不富裕 ,孩子又多 ,丈夫常年很少在家, 没有公婆兄弟姐妹帮衬着的日子里, 她很多的时候坚强能干的让男人汗颜 。我愧疚的是: 自己已经长大了, 却反而给她带来更多的压力和负担。可提起笔来 我写了撕,撕了写,总觉得写的既不形象又不生动也不细腻 ,感觉没有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是呀,从初中开始住校到高中毕业,六年的时间里,我对母亲的生活又了解多少呢 ?我又何尝真正用心地走进过母亲去了解她内心真实的感受呢? 再说,好像我们都没有时间,偶尔回家,她好像总是很忙, 本来就沉默寡言的她除了喊我吃饭,唠叨别忘了带咸菜,还有本就不多的生活费, 说了重复了无数遍的好好学习 ,要省着点儿 ,但又别亏了自己的话以外 ,我们就没有其他更多的交流了。 那些赖在妈妈怀里撒娇, 让妈妈给自己梳漂亮的小辫子, 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美丽画面, 对我们姐妹来说 ,可能只是在宣传计划生育栏里的“只生一个好”的宣传画片儿里才见过。 <br> 这篇写了撕, 撕了写,压根儿就没有完成的作品,终究还是流产了。 我心里很难过, 但最终归结为自己写作能力差 ,辜负了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一个自己认为很美的题目 。<br> 再次写下这个题目是在我初为人母的时候。结婚三年后 ,我在27岁那年有了儿子。 在当时农村 ,我这算是大龄妈妈,高龄产妇了。<br> 刚得知怀孕的那会儿, 母亲好像比我还激动, 高兴的翻箱倒柜, 把她存放多年的鞋样( 做鞋子用的纸质样品)花布,捣腾出来, 边翻腾边高兴的说: 这是猪脸儿鞋, 孩子穿了辟邪 ;这是虎头鞋, 冬天穿威武暖和;这是软底儿鞋, 孩子穿上舒服 ;这是硬底儿鞋, 孩子穿上学走路轻便 。不知道不善言辞的母亲那天哪来那么多话 ,好像她已看到孩子穿在脚上, 冲着她喊姥姥一样。 她还一遍又一遍的对我说 ,肯定是个儿子 。我笑了, 虽然打心眼儿里觉得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 但还是安慰她似的说 :听你的 ,我肯定生个男孩儿。<br> 母亲生了五个女儿, 一直想要个儿子, 姐姐们在怀孕的时候 ,她也这样的念叨。 还好, 真遂了她的心愿 ,我们姐妹几个都有了自己的儿子 。<br> 怀孕的日子是漫长而艰辛的。 那时丈夫不在家, 单位离家也远 ,为了方便生活, 单位给了我一间简陋的住房。我就一个人住在单位。 这可忙坏了母亲 ,她三天两头骑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往单位跑 ,今天送点儿这,明天送点儿那。只要不能生食的 ,全都给我加工好。 用她的话说 :馏一馏,热一热就能吃, 有的送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像鸡鸭鱼一类的, 一次她会做很多,用她的话说冬天耐放 ,够吃上好几天的。姐妹几个陆续成家, 父母每次都尽其所能, 倾其所有, 像被榨干了的苷蔗,家里经济并不宽裕。 每次我拿钱给母亲, 她并不十分推辞, 可我经常发现, 我给的钱又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房间书桌的抽屉里。 感动之余 我很心疼她,尤其冬天天冷的时候 ,我就故意对她说 ,你别不停的来回跑了, 现在街上啥都有卖的 ,我想吃自己自个儿买就行了, 还装作生气的说, 是不是姐姐的孩子都长大了, 你没事儿干, 专来盯着我呢 !她倒不急, 慢声细语的说 :自家的闺女自己知道,你会做啥呀! 将来你做婆婆都做不好! 你拿着公家的钱, 公家管着呢 ,好好工作 ,我也没啥事儿! 别看母亲没读过几天书,不识字儿, 瞧,想的多远, 管的多宽! 我也就无话可说了。<br> 儿子出生的时候, 我坚持顺产,从阵痛到孩子出生近48个小时的过程中,我吃尽了苦头。 当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一遍一遍的唤我的乳名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疲惫的双眼, 看到的是母亲伏在我耳边满脸泪水,皱纹纵横的脸 。<br> 儿子出生以后就成了个甜蜜的包袱。 孩子小, 我就得上班儿 ,就由婆婆和母亲轮流来帮我照看孩子。 比起婆婆在时, 孩子的吃喝拉撒都要我全力全为地疲惫不堪, 我特别喜欢母亲照看孩子的时候 。母亲不怕麻烦, 主动要求孩子由她日夜来照看, 理由是我早晚上自习,休息不好,身体会吃不消, 还有,不能因为孩子拖了工作的后腿。 说到做到 ,晚上她就把孩子搂在自己身边, 换尿片, 哄孩子睡觉, 只有在哺乳的时候,才把孩子抱到我的身边。 白天常趁孩子睡着的时间,把孩子的尿片儿 、衣服洗净晾晒。 而我每次放学回到宿舍,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