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西塘

楊晓群

　　西塘的艳遇从咿咿呀呀的摇橹声开始，从摇橹划过后留下的道道波痕开始。水痕逶迤，就像这逶迤的河流，曲曲折折，拐个弯消失在视线中，却在下一处景点等着你。水养育了西塘，更让西塘灵动了起来；有了水就有了船和桥，“船从碧玉环中过，人步彩虹带上行”。

坐在船里，观两岸美景，听船工吟唱。紫藤低垂、柳影婆娑是白天的卷帙，灯笼摇曳、皓月悬空是晚上的画卷。流动的船上流动的歌，流动的美景流动的画。你可以在古老的夜色里怀旧，吟“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你可以在摇橹声中遥望两岸人家、看百家灯火、思万家之情。小船悠悠，岁月悠悠，时光悠悠就在这碧波里悠悠逝去……

下了船，随着人流登上桥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桥是俯瞰古镇全景的最佳所在，也是古镇人流扎堆的地方。西塘桥多是一大特色，众多的桥梁把西塘连成一体，古称“九龙捧珠、八面来风”。

自宋时起，西塘巳建有安仁桥、安境桥、五福桥、永宁桥等11座。清代又建了卧龙桥、渡禅桥、来凤桥等。这些古桥大都为单孔石柱木梁桥，工艺精湛，保存完好，具有极佳的观赏价值，自古被誉为“卧龙凌波，彩虹飞架”。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当地戏迷还会在桥上自娱自乐，吹拉弹唱。和着悠悠船歌，日子总显得这样恬淡悠然；经历了，却还像从未经历过……

　　跨过桥，折入弄来，曲径通幽，不知深几许，行至尽头，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宛若一位羞涩的少女，笑意盈盈地与你颔首，转眼找寻不见，却又突然俏皮地出现在你面前，冲你莞尔一笑。

宅弄是西塘的又一大特色。按不同的用途来分，大致有三类：街弄、水弄和陪弄。连通两条平行街道的称为街弄，街弄前通新街后通老镇，穿过它就像穿过历史的隧道，抚今追昔，你可以触摸历史的厚度。

前通街后通河的称为水弄，水弄连着河埠，往往是附近不临水人家下河的通道，百转千回，情系万家。设在大宅内厅堂侧面的称为陪弄。陪弄完全在室内，有墙和邻居相隔，没有采光，因此在墙上凿个孔，放上盏油灯。

陪弄是古时妇女与佣人的通道，穿过它你可以窥见社会的沧桑变迁。久居陪弄的人家闭上眼睛就能来去自如，不熟悉地形的外来客就得像打太极拳那样放慢手脚探路而行了。

石皮弄是全镇最有名的弄，全长68米，由216块厚度仅三厘米的石板铺就而成，弄内的石板路下是一条能使全弄雨天不积水的下水道，薄如皮的石板作为下水道的表皮，故称石皮弄。走在弄内，鞋声叮咚，好可以聆听西塘千年以来跳动的脉搏；拂去历史尘埃，你可以探寻往昔的文明与智慧……

　 穿过弄堂，一栋明时大宅子出现在眼前。筝筝古琴声，空灵悠扬，委婉跌宕、缓急相间、余韵徐歇，让人不由得想起“佳人当窗弄白日，弦将手语弹鸣筝。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的佳句。登堂入室，青花瓷中勾勒着水乡的朦胧，水墨画里写意着江南的迷离。

“宣纸上走笔只字搁一半，涩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匾额上镌刻着辈辈相传的家训，竹榻上回味着昨夜未散的氤氲。闺房里，几案上的雕花诉说着久远的歌谣，床头的苏绣私藏着少女的心事。

炊烟袅袅升起，西塘特有的茨实糕的甜香飘散在空气中，尝一口，软软糯糯、入口即化；珍珠大的手工圆子玲珑剔透，用这香甜的江南水煮上一碗，兑上桂花酒酿，醉在嘴里，甜在心窝里。

夜风起了，天井里竹子沙沙作响；踏着哎呀作响泪木梯，登上阁楼，凭栏远眺，旖旎的水色，旖旎的江南，浸没在这旖旎的夜色里。月上柳梢头，枕着窗外温润的月光，嗅着红木雕花大床幽幽的清香，“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梦”，今夜月圆梦更圆……

　　一觉醒来，在有着“小丽江”之称的烟雨长廊下的小店里为自己挑上几件可心物品，然后一路走去。河道两旁，酒家林立，“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描绘的莫不是这里的景致吧。旋梯而上，你可与友人在此对弈，或是谈古论今、激扬文字；亦可品香茗、诉离绪、寄相思；或邀三五知己，尝西塘的特色小菜，品淳朴的农家米酒；豪饮、小酌均别有情致，你可以悠哉悠哉做一回神仙。

除了酒家，还有酒吧和咖啡馆，古色古香的楼阁间飘出“金托尼”和“卡布奇诺”的香味，淳厚而淡雅，浓郁而清新；不论来自哪里，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干一杯，诉诉心中烦恼，侃侃淡忘的梦想，不管明天是还能像这样地遇上……

2020年的冬天，西塘宛若一个娉婷绰约的女子，娜娜的身姿、清澈的眸子、浅浅的笑着、嫣然地在我心底走过，留下一缕清香，一个艳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