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游记（四）

李兰宁

　　参观完悬空寺，回到停车场，点上一支烟，休息一会儿。等我们这个团队的人到齐了，大巴带着大家，又开往新的景点，云冈石窟。

　　走进景区，看到云冈石窟的正门，怎么像看到北京西站的大门一样？高大威武，气度不凡，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进入正门，经过游客服务中心，只见一楼大厅内，耸立着一座四面佛像，高达4米，用香樟木雕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看到它的正面。佛像金光闪闪，雍容典雅，庄严肃穆，高高在上，给人心灵的震撼，让人仿佛回到了北魏时期太平盛世的景象。售票大厅设计得像五星级酒店的大堂一样，金碧辉煌，光彩照人，四周墙壁布满了各种耀眼的佛像。这就是云冈石窟景区的门面，这么高大上的门面，应该和云冈石窟的内涵相匹配吧？对此，我充满期待。

　　走进云冈石窟景区的正门，便来到了昙曜广场，老远就看见广场上矗立着一座人物雕像。都知道云冈石窟举世闻名，它是东方艺术的明珠，世界艺术的瑰宝，可最初倡议开凿云冈石窟的人是谁呢？他叫昙曜，北魏复兴佛教的名僧。说来话长，北魏太武帝是文成帝的祖父，太武帝在位时北魏国内的各种社会矛盾，尤以佛、道两教矛盾最为尖锐，形同水火，势不两立。由于听信了道教信徒的馋言，刚愎自用的太武帝便轻率地作出了灭佛的决定。寺庙尽行拆毁，经书一概焚烧，僧尼全部杀戮，造成了中国佛教史上空前的劫难，昙曜有幸在那场劫难中死里逃生。后来文成帝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文成帝又推行了复佛措施。昙曜痛定思痛，总是考虑想一个万全之策，使佛教能够深得民心，永远流传，不致于因为权力斗争而毁于一旦。昙曜提出凿窟雕佛的建议，文成帝认为正可借此忏悔祖父废佛之过，同时为祖先追福，便爽快的答应了，还从人力物力上给予积极的支持。没有昙曜，就没有今天的云冈石窟，说这话一点也不过。

　　走过曇曜广场的山门 便来到了光佛大道。刚跨进山门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场景惊艳了，老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13对石刻骑象四棱神柱排列在大道的两旁，神柱的底座是憨态可掬的石象，背驮花纹细密的莲花座，再托起每面刻有双排并坐的佛像的神柱，佛像活灵活现，仿佛在诉说着前朝前代佛教的历史。大道两旁13对神柱巍然耸立，庄严肃穆，整齐划一，既像古代士兵组成的仪仗队，威风凛凛，向我们行注目礼，也像热情的主人，欢迎我们这些慕名而来的客人；神柱佛光四射，既照耀了天空，也铺满了大地，使这条通往石窟的道路，变成了一条名符其实的“佛光大道”，引导我们走向前方；走在这条光佛大道上，感觉自己被层层的佛教光环所包围，被深深的佛教文化所感染，这里既是古代僧人隐居修道的好地方，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了解历史，还原历史的窗口。

　　走到佛光大道的尽头，有一棵人工雕琢的金叶菩提，树上挂满金铂叶片，枝上扎满了红色丝带，一眼望去，鲜花怒放，色彩缤纷，真假难辨，凝似传神。菩提树的后面有两组弧形的石墙，走近细看，才发现石墙上是浮雕，我说没有那么简单嘛。浮雕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擘肌分理，呼之欲出，刻画出北魏时期，皇帝皇后出行时，声势浩大，前呼后拥，旌旗招展，车水马龙的盛景。这两组浮雕是现代人制作的，它们是凭想像杜撰出来的吗？当然不是。浮雕上的人物都是通过挖掘墓葬，从中发现了壁画，再以此为依据雕刻而成。它真实反映出当时北魏时期的现状，细心的游客会发现，浮雕里只有牛拉车，根据史书记载这只有北魏时期才有的现象，当时马匹都派到战场上去了，贵族出行只能是用牛车代步。平时总说“无牛捉了马耕田”，来比喻无优者退求其次，而北魏时期的情况也一样，是“无马捉了牛拉车”。

　　走过了佛光大道，便来到了七孔白桥。目不转睛，盯着这座七孔桥使劲看：大桥就像一位内功深厚的武士，在水面上施展轻功，连跨七步，蜻蜓点水，踏水无痕，在河面上留下了他的幻影，真是帅呆了。桥头两端各有北魏持灯仙女石像一座，要过这座桥还很有仪式感嘛！继续走过七孔白桥，就是灵岩寺了。千年过去，原来北魏时期建造的木结构寺庙，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残缺不全，不复存在。现在大同市政府加大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投入巨资，在原来的旧址上扩大景区古迹复建，重现北魏时期国强民富，太平盛世的景象，云冈石窟灵岩寺，就是这方面呈献给我们的力作。远远看去，灵岩寺古建筑群建在一片长满芦苇的湖上，就像北魏巨大的舰船，满载自己的子民，在大江大河里，扬帆远航，周游列国，将我国的佛教文化，发扬光大。

　　灵岩寺，是按照北魏著名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所描述的盛况而复建的。三进院落，分为山门，中殿和后殿，这是具体布局。其建筑整体为砖木结构，看起来气势恢宏，排列有秩，古朴典雅。除了山门以外，中殿也叫千佛殿，分为两组列于千佛殿的两壁，供奉小型铜制佛像800余尊，可谓声势浩大，场面壮观，他们是在集体念经吗？后殿是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佛，墙壁上有大幅绘画，它们用无声的语言告诉我们，北魏时期佛教的起源，兴衰和未来走向的故事，人物的形象活灵活现，画面的色彩艳丽明快，至于所讲的故事看得懂看不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有自己去领悟了。

　　看完了灵岩寺古建筑的具体布局，再来看看它的全面布局。灵岩寺东南西北共有四座角楼，并和周围建筑相连。四个角楼看上去各自为阵，遥相呼应，鸡犬相闻，威震八方。在灵岩寺的中央，有一座5层佛塔特别引人注目，它四面全是石雕，每个面都有15座佛龛和众多小佛像组成，它叫“浮屠塔”，是北魏时期最具代表性的建筑。我发现四个角楼就像围棋中落下的四个棋子，这就圈住了灵岩寺的建筑面积，形成了灵岩寺的基本轮廓，再加上在四个子的中心位置又落下一子，浮屠塔，这就锁定了整个灵岩寺的全面布局。感觉灵岩寺的全面布局和中国围棋的思路，是一脉相承的。军队打仗时，往往派大部队包围敌军，再派精悍的小股部队进行渗透，最后里应外合，中心开花。又感觉灵岩寺的全面布局，和中国的军事战略思想不谋而合，巧了。

　　走进了云冈石窟的山门，走过了灵岩寺，才算真正进入了石窟区。哇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佛像，高大雄伟，霸气侧漏，需要仰视才能看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佛像，大大小小的洞穴，神态各异的佛像，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所有石窟依山开凿，一字排开，鳞次栉比，阵势浩大，摄人心魄。这就是云冈石窟，中国规模最大的古代石窟群之一，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首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12月14日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2007年5月8日被国家旅游局评为首批国家5A级旅游景区。一连串的荣誉，像极了一位战功卓著的将军，胸前挂满了勋章，接受人们崇高的敬意。

　　云冈石窟是从什么时候开凿的呢？北魏从文成帝起，一直延续至孝明帝止，也就是从公元460年至公元524年，前后整整建造了60多年。60多年啊，古代的工匠们，日复一日年，年复一年，用最原始的工具，用蚂蚁啃骨头的毅力，用愚山移山的精神，用祖祖辈辈的坚持，终于成就了这座云冈石窟，使佛教得以发扬光大，流芳千古，世人铭记。历经1500年的沧桑，由于石窟区所处的地质及环境的影响，云冈石窟不同程度的经历了自然风化。后来又雪上加霜，经历了两次外国势力的入侵，一次是在公元1122年金兵攻占大同，再一次是公元1644年清军攻占大同，两次入侵都造成了云冈石窟大面积损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幸历史上云冈石窟也经历过几次不同方式的保护与修复，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1952年还设置专门保护机构，对云冈石窟进行过多次大规模的维修保护，才使其得以妥善保存，并对公众开放。由此可见，云冈石窟的命运是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密不可分，云冈石窟是如此，其它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云冈石窟参观完了，该看的看了，该拍的也拍了，尽管还有些恋恋不舍，还是跟随着大队人马，沿着莲花大道，走出景区。莲花大道，两侧峙立着74对精致的博山炉，它制作于2010年，铜质材料。其炉盖表面雕刻成山形，上有羽人、走兽等形象。这种博山炉最早来自来古印度佛教艺术，在云冈石窟艺术作品中也有大量雕刻，为了表现对佛的崇敬，莲花大道两侧就摆放了这些博山炉。我记得刚进云冈石窟的山门时，佛光大道的两边，就摆设了13对石刻骑象四棱神柱，欢迎我们乘兴而来；现在我们要离开了，又在莲花大道上摆设了74对博山炉，欢送我们满意而归。这片佛教圣地真正做到了“有始有终，方为人道”的礼数，让佛教思想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能时时闪烁着智慧的火花，处处闪耀着人性的光辉，通过言传身教，告诉我们做人做事的道理。

　　刚刚离开了云冈石窟，又一头扎进了食货街。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人群摩肩接踵，济济一堂。虽然还没有看到醋的影子，但我分明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的醋香，沁人肺腑，令人神清气爽。终于找到了醋香的源头，只见陈醋像自来水一样，流淌不息，循环往复，那散发出来的香味，虽没有亲口尝到，却让人垂涎欲滴，不能自已。看见旁边那位坐在板凳上，正大口吃面的小哥了吗？很想凑上前问一句，放醋了吗？转念一想那不是废话吗？山西人吃面有不放醋的吗？感觉在这里想要给醋作广告，既不要广告牌，也不要广告词，只要把醋的香气放出去即可，就这么简单。

　　刚才在大巴上导游就说了，大同物价较低，其中东方，老柴，柒中三个面馆比较有名。那就不再犹豫了，大家跟着叶子，直奔东方面馆去了。在北京吃烤鸭，在广东吃早茶，在重庆吃火锅，那么在山西大同吃什么？那还用说，当然是刀削面啦。每人上一碗刀削面，再买几个配菜，再到对面的商店买一瓶山西的汾酒，这就齐活了，一切都是山西的味道。我们8个人千里迢迢，从浙江来到大同，吃的就是一种特色，一种情趣，一种快乐。当大家吃饱喝足，转身离去之际，我想说，感觉非常好。

　　小时候在浙江兰溪读书，每次经过那个“光明饮食店”就馋得不行，里面的肉包子真是美味啊，那种味道已经深深烙进了脑海。当大家从东方面馆出来，和“孙记包子”不期而遇，叶子提议每人吃一个，大家纷纷响应，一拍即合。我就奇怪了，怎么想啥来啥？难道大家跟我一样，小时候都有过相同经历？对包子都有特殊情结？每人一个，津津有味，人间美味，仿佛时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少儿时代，找回了对包子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

　　晚饭后，大家又结伴出来散步。大同这座城市在山西是名符其实，远近闻名的煤城，由于煤炭资源的逐渐枯竭，大同也实现了华丽的转身，山西省也由煤炭大省蜕变为旅游大省。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宽阔的街道平坦整洁，空气中飘来凉爽的风；道路两旁的装饰，既给市民一种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也让来自远方的客人感受到它的热情；特别是不远处的古城墙上，等距离矗立着一个个望楼，它们像一座座灯塔，光芒万丈，熠熠生辉，点亮天空，给大同这座古老而新兴的城市增添光彩。

　　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既然远看夜幕中古城墙那么漂亮，就忍不住想上去看看。大家兴致勃勃，登上古城墙，坐上观光车，请来讲解员，出发了。大同古城墙在公元1372年就有了，新的古城墙在原古城墙基础上重建。整个古城墙由4座城门楼、4座角楼、54座望楼组成。墙体高14米，比西安古城墙高2米。最宽处16．6米，比南京古城墙最宽处还宽6．6米。城墙的周长为7.2公里，为方形城池。古城墙就像一条巨龙，首尾相连，静卧在大同的中心地带。无论人们站在大同的什么位置，都能看见古城墙高大威武的英姿，它既像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也像是一张响当当的名片，向南来北往的游客，展示大同的魅力和形象；只要沿着古城墙走上一圈，它就像一座环形的观景台，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楼盘楼宇，集贸市场等，都能居高临下，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市民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古城墙，尤其是城墙上那54座望楼，就像54个紧握钢枪，身姿挺拔的卫士，日夜守护着大同这座城市的安宁，对市民来说，有安全感，生活安定，心里踏实，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

　　大同古城墙虽然是大同的重要景点，但原来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我们是妙手偶得，信手拈来，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也算是大同对我们的眷顾吧？晚上下榻㕍北宾馆，这里距古城墙只有百米之遥，拉开窗帘，让古城墙上的灯光陪伴我们入眠，晚安同志们。（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