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华丽转身

林曼

<h3>“我和我的朋友们经过了绅士街,又经过了鼠疫纪念碑,旧城里到处都挂着长长的、惆怅的水渍。克劳迪亚突然停下,打开街边一扇门,顿时,灯光、暖气、和咖啡香扑了满怀:哈维卡咖啡到了。站在门厅里,放眼一看,每张桌子都是满的,每张桌子都在夸夸其谈。旧旧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是各种姿态的脚,舒服地伸着、缩着、交叠着,神经质的腿,正忘乎所以地索索地抖动。哈维卡夫人正穿过桌子,向我们走来,我在歌剧院拐店角的明星片上见过她了,她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维也纳文人咖啡店女主人的象征,她理所当然地穿长裙、梳髻,披着大披肩,用手肘款着,一路上,座上总有人向她点头致意,她回礼,下巴微微抬着,让我想起电影里的索非亚皇后,但哈维卡夫人身上多了些从维也纳挑剔文人的眼光里雕刻出来的书卷气,和60年代盛行的波西米亚的不羁。这里发黄的墙壁,让人想到的是哈维卡夫人的咖啡喷香的热气,作家们的烟草微臭的白烟、还有岁月共同造就的,这么有名的咖啡馆的墙,无论如何也不能是雪白的。斑斑驳驳的护壁板上挂着已经卷了边的报纸,那些报纸都已经被客人翻了一整天了。哈维卡咖啡馆里所有的桌子椅子,都不配套。巴洛克式的圈椅和青年风格线条醉人的咖啡椅,还有由SINGER缝纫机的底座改造的大理石面咖啡桌,自由自在,但舒舒服服地放在一起。这种毫无拘束的风格,与中央咖啡馆时代的讲究已不相同。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每一次奥地利都是战败,战后,漫长的平复内心伤感的时代,文人们坐在这些拼凑起来的座椅中,收拾起自己着重于心里现实主义的文学传统,像中央咖啡馆时代的弗洛伊德那样探究奥地利人幽深曲折的内心世界,绅士咖啡馆时代的卡夫卡那样描写市民卑微而动人的市民生活…大战以后维也纳文人们最适合的环境,就是这样一间座椅拼凑起来,宛如拼贴艺术的咖啡馆了。维也纳人的心也是这样拼贴起来的......”这是陈丹燕笔下的维也纳哈维卡咖啡店,在记忆深处里有过对它无限的向往,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它逐渐从脑海里隐去了身影…<br></h3> <h3>【哈维尔咖啡店】<br>那日,拖着一身疲惫从威尼斯马不停蹄赶到维也纳的第一个夜晚里,闲步在华灯璀璨的维也纳格拉本大街上,大熊突然向我提议去咖啡店坐坐,它就这样&quot;噌&quot;地从脑海里毫无设防地弹了出来,心里却不敢抱多大的希望,隐约感到这样的咖啡馆应该是藏在老街深巷里的,哪是这样一条繁华大街所能承载…所以,当大熊一边看着GPS一边肯定地对我说:“就在附近不远,走路大概几分钟”之时,眼前的一切突然像梦境般地变得不真实起来,而在这份不真实里,心中的欣喜却是真实可触的。5分钟后,我们竟真的来到了哈维尔的门前,它外表看起来和现代的咖啡店没有两样,就在我半疑半虑地推开那扇透着微弱光亮的门的瞬间,奇迹发生了,我们简直是推开了一扇时光之门,眼前的一切都倒回到了过去…<br></h3> <h3>屋内,灯光的颜色昏黄、妥帖。以年长的人为中心,他们的存在给这里带来了一种久远、深邃的怀旧气息;也有年轻人,他们穿着西服背心,脖子前打着大大的礼结,完全一副上世纪的绅士模样。墙边角落里有位艺术家一直在作画,擦擦写写,并拨弄着手中有着人体比例的人形木偶。墙壁上贴满很有岁月感的海报、纸稿,深处的黑黑壁橱里放着上个世纪的老钟、什器。遗憾的是哈维卡夫人已经不在人世,只有白衬衫、黑领结的服务生笔挺优雅地来回走动…他走向我们,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了起来,习惯了亚洲式休闲随意的服务,这样西装笔挺的仪式感会给我一种莫名“压力”(笑)。他很是亲切,瞬间打破了我的窘态。我点了米朗其,书中曾看过的维也纳最地道的咖啡,“一杯下去,你的心灵世界就像一只放在最好演员手中的提线木偶,哗的一下就从沉睡和封闭的状态里站了起来,精神百倍。”至于甜点嘛?我让大熊问其询问:这里是否有一种只在8点钟出炉的点心,店员微笑表示有的瞬间,喜悦的潮水奔流而下--当梦想突地成为了现实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br>李子蛋糕出炉了,咖啡馆里被一阵微酸的温暖芳香所弥漫,一盘一盘淡黄色嵌着烤熟的李子的蛋糕被端上了桌,引起店堂一阵小小骚动。“哈维卡咖啡店每晚李子蛋糕出炉的时候是这个晚上的高潮,哈维卡夫人亲自每晚亲自都烤那些蛋糕,比起中央咖啡馆的蛋糕,这里的李子蛋糕几乎是朴实无华的,但因为是老夫人亲自照料的,大家都觉得它更好吃些。有人说,吃到哈维卡晚上的李子蛋糕,才能算得上是自己人。” 现在的蛋糕是谁在烤呢?吃着热哄哄的表面洒满白色粉糖的蛋糕,喝着醇香的米朗琪,我兀自揣测着…<br><br><br></h3> <h3>【少年唱诗班】<br>第二日清晨,幸运地赶了周日的巧合,来霍夫堡的礼拜堂看一场维也纳少年唱诗班的弥撒演唱。虽然,赶到时已接近尾声,只看了最后的一曲,心里却也很是满足,毕竟完成了在维也纳看少年唱诗班的又一心愿。穿着水手服的少男少女整齐划一排成两行,干净透亮的童声直冲穹宇,空间里充盈着一种极致的洁净之感。<br></h3> <h3>离开霍夫堡,沿着一条又明又亮的大马路直走, Cafe Central 鲜亮的大招牌很快就映入了眼帘。<br></h3> <h3>“中央咖啡馆里的咖啡不再像传说中那么香浓,新的传说是,咖啡变淡,中央咖啡馆里再也不向客人提供250种欧洲报纸了。放眼望去,一桌一桌的人,都是南腔北调,手握一本孤星自助游指南的旅游者。个个瞪着好奇的眼睛,想象着弗洛依德,或者施尼兹勒当年在这里的样子,或者,铺开满桌子维也纳明信片,兴致勃勃写下:我正坐在中央咖啡馆的大理石圆桌前给你写信,这是大战以前维也纳最著名的作家咖啡馆呀。”<br>  不知不觉里,我竟然按照陈丹燕的书按图索骥,一个一个的咖啡店来报道了。门口已排上了长队,维也纳11月的气温已十分的低下,人们不顾严寒乖乖等着,还有提着行李箱等候的人们,有名点打卡这一口本不是我所好,可看到室内暖和明亮的样子及柜台里闪烁着迷人色泽的糕点们,我迫切感到自己此时急需要一个这样温暖舒适的环境,可以坐下来慢慢喝一杯滚烫喷香的咖啡,舒缓下我早已冻僵的身体。很快我就被请进了满溢着幸福之光的阔落厅堂里,入口处有一蹲雕像,上面有着施瓦茨伯格的注名--一位我从未听过的人名。<br></h3> <h3>中央咖啡厅有着高高的天顶,华丽的交叉肋拱及错落有致的爱奥尼亚式柱子们。被擦得锃亮的玻璃饰柜里,甜点们闪耀着宝石般璀璨的光芒,那是看上一眼后就再也无法抵抗的诱惑。在那些直立挺拔、走路带风、犀利优雅的侍者的注视里,总会不自觉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和形态。这是维也纳的咖啡店给我的最大感觉--不同于欧洲其它地方的休闲轻松,这里是金色的、华丽而富贵,人在此中仿佛得把一股气息压在丹田里,随时保持着优雅和慎重。<br><br></h3> <h3>维也纳是金色的,那种金色正是克林姆特画里不断重复的那个色彩。<br>也是在亲自到了维也纳,也才真正明了克林姆特画里自始自终总出现的那些金光熠熠背景里的女子们--那是哈布斯堡王朝末年,扣眼里别着栀子花,散发着维也纳精致、细腻、性感、妖娆、脆弱、颓废气质的女子们。她们的气息散落在无数雅致的维也纳咖啡厅里、散落在克林姆特画里金箔女子的迷离眼神中…那些金箔、贝壳、宝石、以及混杂的东方日式情调,酝酿出一番只属于维也纳的瑰丽、奢华且让人回味无穷的韵味。<br>如今,克林姆特画里的女子们名副其实地成为了维也纳的代名词。在维也纳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无法避开她们的眼神、她们的身影充斥在各种各样的卡片、杯子、毛巾、T恤以及我住的客栈墙壁上…<br><br><br></h3> <h3>然而,我更喜欢的一位维也纳画家其实却是埃贡·席勒 --克林姆特的一个弟子。</h3> <h3><br>他师从于克林姆特却从其分离,走出了一条别开生面、仅属于自己的道路。如果说克林姆特永远是欢乐颂,歌颂人的圣洁,是圣洁美学的话,那么埃贡·席勒着眼的却一直是--人的沉沦,他孜孜追求的一直是丑陋的美学。<br>圣洁和沉沦本来就是一体的两面啊。席勒受到1900年弗洛伊德《梦的解析》的思想影响,倾向于探索人潜意识里人性的本能。他的作品表现力非常强烈,偏爱自画像和肖像的主题,总描绘扭曲的人物和肢体,这些人物形象多是痛苦、无助、不解的受害者,神经质的线条勾勒出不安的形状,在他的画布上总能感受到他的笔尖在画面上的剐蹭、奔放,他的画里对比强烈的色彩营造着诡异而激烈的场景,画的人总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暴露出他们的不安。<br></h3> <h3>他的画据说预示了1914世界第一次大战的发生,表现出了一战前人们在意识末日降至时对自身的不惑与痛苦的挣扎情感,当人的意识、情感出现危机时,肉体的灾难必会如影相随地发生,总是这样由内到外的渗透。<br>  这次的维也纳行,巧遇美景宫里有席勒的展,花了一下午时间屏息静观。他有一副向日葵的画,让我想到梵高。画面的色彩、氛围,有着如梵高一般强烈的情感控诉。我想他们同样都是以血肉作画的人,不得不时刻折腾自己、无法让自己轻易苟活--因为那是灵魂的需要,连自己也无法主宰。他与梵高另一个相似点是---英年早逝。</h3> <h3>【维也纳的一场歌剧】<br>又一日,窗外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雪,气温显示为零。寒冷仿佛把旅行中我的激情封冻凝固住了似的,懒懒地赖在民宿温暖舒适的被子里,不愿出门。耗到中午时分方才下楼到民宿公共厨房里准备为自己热一杯牛奶。只见厨房里有一位相貌慈祥的白发奶奶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跟着音乐节奏摆动着身体、一边做着点心,这场景觉得实在可爱,很快被她快乐的气氛所感染同她聊起天来。她原来是德国人,一年里她会无数次来到维也纳,为了国家歌剧院里的那些歌剧们。她再三地对我表示:那简直是她的生命之源,并问我是否有去听过?<br></h3> <h3>可爱的德国奶奶</h3> <h3>在世界歌剧中心的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听一场歌剧,有机会当然想去感受感受。但想到它不菲的票价以及三个月前就已经售罄的票务情况,心里便早已打消了这个念头。老奶奶听闻后,笑眯眯地对我说道: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今晚就可以听到歌剧,而且只要4 欧元。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我吃惊的表情,她微笑着抓着我的手走出厨房,来、她说,让我来慢慢告诉你。我们来到民宿客厅宽大的长桌前扶椅坐下,她缓缓展开了一张地图,对我详细地解释开来:“你只要在下午4点去到歌剧院的「当日站席票」的售票点等侯,你就可以get到一个极好的于当天晚上7点钟演出的站席位置,售票会开始于演出的80分钟之前,即5:40pm。至于4点钟就去是为了保证你可以在温暖的屋子里等待买票,这么冷的天当队伍排到外面等待时会很辛苦,所以,你得提前。而在等票的1个多小时里你可以做做今后几天的行程计划,或是看看有关演出歌剧的信息。而当你拿到票进入到里面大厅后,你可以用围巾或什么物品把你的位置占好,接下来等候演出的时间里,你便可以自由支配,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付3欧元爬到大厅最上面的展览厅里观看有关音乐的展览,而且最上方可以俯瞰整个大厅的全貌。亦或你也可以出到外面的咖啡店,慢慢享用一块“Apple strudel&quot;苹果卷 -那是维也纳最有名的甜点”。她竟然连等待的时间都替我安排得如此妥帖,感动得想在她那可爱慈祥的脸上大大亲上一口。她还用笔细致耐心地给我描绘了去歌剧院的路径…就这样老天爷给我掉下了一个大馅饼,一度以为失之交臂的歌剧竟然就这样获得了观看的机会。</h3> <h3>国家歌剧院里极显哈布斯堡王朝的奢靡之风,整个大厅富丽堂皇、金光闪烁。雕像、拱券、金箔似乎是维也纳不可或缺的要素。来观看演出的人皆着盛装、彬彬有礼、气派十足。越发让人感受到维也纳的精致与优雅。</h3> <h3>歌剧是一部叫RUSALKA的剧目。卢萨卡--水仙女,作曲:安东 德沃夏克,据说是十九世界捷克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至此,我对歌剧所持有的知识是空白一片的。经典的作曲也好、有名的演员也罢,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的陌生与新鲜。还好剧情内容通俗易懂,甚至觉得似曾相识,这和安徒生童话故事里那只悲惨的小美人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只美丽的人鱼爱上了人间的王子,请求巫婆让其变成了人类,却失去了嗓音,人鱼公主和王子得以相爱,但由于公主一直无法说话,王子逐渐厌倦,并被另一国的公主所吸引,结局是同样的悲惨……<br><br><br><br></h3> <h3>站了近2小时,我完完整整地看完了一整场歌剧。鉴于语言的不通,每个位子上都被安置了一个小型的字幕屏,可以切换成自己国家的语言来对照歌剧者的演唱 ,连站席都有,这点觉得是非常的贴心。<br></h3> <h3>维也纳无时无刻无不流泻的宫廷华丽之感,我想那是曾雄霸欧洲的哈布斯堡家族所缔造的几百年辉煌浸染下的结果罢。在欧洲史里绝避不开字眼的哈布斯堡家族,从神圣罗马帝国到奥匈帝国的强大皇权秩序里,按部就班、秩序井然俨然成为了这个大都市与生俱来的传统。皇家所追求的宏大与不朽充分地体现在维也纳随处可见的气派建筑上,使得它至今仍然金光闪耀、皇家气十足。</h3> <h3>茜茜公主的故事太过家喻户晓,许许多多人为了她和约瑟夫的传世爱情来到维亚纳,流连在美泉宫、霍夫堡等那些哈布斯堡皇宫的美丽奢华里……在美景宫看到她和约瑟夫的画像。茜茜公主果然如传言中那么美丽娇艳,楚楚动人。</h3> <h3>而维也纳给我的最大意外之喜,却是那位建筑怪才爷爷所给予的。他就是那位给自己起了个很亚洲人名字的---百水爷爷。<br>一所房子/一所不寻常的房子/它没有通常的标准和俗套的形状/也没有循规蹈矩地遵循学术建筑的架构观/一所房子/一所由画家构思和设计的房子/它是一种当代的探险也是一种前往未知地域的旅行/这是一种前往创造性的建筑艺术国度之旅/那里有窗户的权力和树的租户/有变化莫测的通道/有屋顶森林/也有自然的植被和无处不在的美丽/在那里自然与人相聚在上天创造的万物世界之中/这就是第一所自由的房子/憧憬许多美丽的房子/和一种美丽的建筑艺术<br>在那儿,所有的人都自由自在/现在这个梦即将变成现实<br><br><br></h3> <h3>△【百水公寓】<br>百水以对不规则的容忍为原则设计了这座建筑,努力体现回归自然的设计理念,在所有晒台上都种了树和灌木。楼房里几乎没有一块平地,没有一间房间呈规则的方形,窗内探向室外的树,波浪形的围墙,似乎都在尽可能地与传统建筑概念决裂。<br>看百水屋,更像是在欣赏一幅儿童随意涂抹的水彩画。外墙面上,紅、蓝、黄、紫、大块大块鲜艳的颜色拼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色块里的窗户高低不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完全是任意插进去一般。这些都构成了百水屋的最大特色:艳丽的色彩,拒绝直线和回归自然。他的建筑让我像到了同样拒绝直线、回归自然的西班牙怪爷爷高迪。</h3> <h3>在百水屋的附近还有百水先生用老家具厂改建成的维也纳那美术馆,现在这里成为展示百水先生绘画作品的奇妙空间。馆内不平的地面、丰富的色彩继续延续着先生的追求。在里面看到的百水先生画作有着与他的建筑异曲同工的趣味。</h3> <h3>百水先生的画色彩鲜艳,画面抽象得如梦境一般,有时近乎天真幼稚,有时又给人离经叛道的疯狂之感。<br></h3> <h3>而百水先生还是一个环保理念者,他所设计的维也纳垃圾处理供热厂,充分体现环保意图的变废为宝。不仅一举颠覆了垃圾处理厂脏兮兮、臭烘烘的惯有印象,而且成为维也纳城市景观里一个美丽梦幻的地标。如今它是深受中小学生欢迎的科普教育基地。</h3> <h3><br>一周的维也纳行,维也纳始终以华丽的身影端庄巍立,给人一种讲究的上层之感,让人无法太过于散漫松懈。也许也正因这无法松懈的紧持,维也纳也始终会出现那些孜孜探求潜藏在华丽外表下人内心幽深奥秘的人们,如弗洛伊德、如卡夫卡、如茨威格、如埃贡.席勒。<br>而我也会在这金色华丽的震慑里,在百水爷爷、席勒或维也纳分离派的世界里看到她的多元与丰富而对她的过于华丽而释怀。<br>她是个值得一行城市,真的。<br> 2018.11 维也纳<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