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回眸23

谈笑风生

<p class="ql-block">关怀晚辈 传承中华文化</p><p class="ql-block">离休以后的父亲,才终于卸下重任,缓解了多年的身心疲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前在位时因公务缠身,无法顾及家庭,甚至连祖母在1979年病逝,父亲也只能请假匆匆赶回山东郓城老家奔丧。独子未能见到慈母生前最后一面,父亲为此痛心不已,追悔莫及。为国家尽忠,为父母尽孝,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然而父亲献身革命事业,忠孝难以两全,只能舍此就彼,抱憾终生了。为了弥补心灵的缺憾,寄托哀思,父亲恭敬地把祖父母及外公、外婆的遗像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堂屋的供桌上,每逢清明和忌日,都要祭奠亲人,凭吊先祖。</p><p class="ql-block">父亲对自己的晚辈同样寄予了浓厚的亲情,他从未打骂过任何一个孩子,但对子女一向严加管教,绝不娇生惯养、迁就溺爱,总是放手让他们到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去经风雨、见世面,全家6个子女没有一个是靠父亲的庇护和扶持成家立业的。长子杜遂高中毕业后首批上山下乡,在农村凭着自己的勤奋考上了中国矿业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直到后来矿院远迁江苏徐州,才转行调到其他单位。老二杜远18岁就参军入伍,在大西北的戈壁沙漠参与核试验,为祖国的国防建设贡献了青春。复员转业后,又回到重庆煤矿设计研究院发挥专业特长。老三杜选刚参加工作,就远赴地震后不久的河北邢台地区,支援邯郸煤矿建设。完成援建任务后,又返回重庆煤炭第一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继续为国家再立新功。老四杜进高中一毕业,就到梁平下乡插队当知青。经过两年农村生活的艰苦锻炼,才调回煤设院科技情报室,而且直到如今仍然坚守在本职工作岗位上。老五杜迦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以后,调到了华蓥山矿务局中段的李子垭煤矿,为下井矿工发放矿灯电池。后来奋发努力通过了国家财政部主办的会计专业考试,转调入重庆钢铁集团公司的下属单位当了财务科长。老六杜友以优异的成绩从重庆工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重庆市经委节能中心工作。后来又在职深造,先后完成了大学本科和研究生学业,被单位提拔为正处级干部,担任了节能中心的主任。子女的成长离不开父母亲的精心呵护,从他们先后涉足煤炭事业的工作经历中,就可以看出父母亲留下的深深的印记。</p><p class="ql-block">在父母亲离退休前后,几个子女已先后谈婚论嫁,孙子、孙女及外孙女也相继降生。父母亲乐不可支,特别是四代单传的父亲见到这人丁兴旺、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更是喜上眉梢。为了减轻儿女负担,让他们安心工作,父母亲便主动肩起了照料孙子女的义务。院里的老同志见了,还与父亲开玩笑,说以前的研究院院长现在回家当“研究孙”了。</p><p class="ql-block">父亲除了料理家务,还每天坚持读书看报,时刻关心国家大事,积极参与社会活动。1984年,父亲应贵州省黔南州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办公室的邀请,携母亲一起返回荔波县,瞻仰了当年县人民政府的遗址,寻觅了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会见了阔别多年的战友和部下,看望了当地的父老乡亲,审理和重温了清匪反霸那段令人难忘的历史,还亲笔为《荔波的解放》一书题了“写好历史,教育后人”的词。此后,父亲又抽出时间专程回过一次永荣矿务局,到那里探望了曾经患难与共的老同志,慰问了久别重逢的老矿工,还特意在自己第一次出任矿长的永川煤矿办公楼前摄影留念。父亲还经常参加市委老干部局组织的活动,是重庆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活跃分子,他多次受邀到机关、学校等单位,给年轻干部和青少年学生讲自己亲身经历的战斗故事,向下一代进行革命传统教育,为他们健康成长以身垂范,父亲因此连续多年被评为“优秀党员”和“关心下一代工作积极分子”。这期间,父亲还当选为沙坪坝区人大代表,每年定期参加会议,积极反映社情民意,提交议案和建议,代表人民参政议政。父亲自从离休后,还连续担任煤设院退休支部书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坚持为党工作。</p><p class="ql-block">闲暇时,父亲喜欢莳花种草,饲养宠物,从中陶冶性情,寓物明志。仙客来、君子兰、仙人球、牵牛花、百合、金橘、文竹、石榴、米兰、昙花、蔷薇、玫瑰、杜鹃、牡丹、海棠、菊花,凡是花市能买到的,在父亲家里的阳台上几乎都能见到。在争奇斗艳的各种花卉中,父亲尤为偏好菊花,那种在风刀霜剑中独立枝头、傲视群芳的凛然身姿,正好映衬了父亲威武不屈、贫贱难移的性格特征。然而,最逗父亲喜爱的,还是那只名叫“天篷”英格兰斗牛犬。它的脑袋浑圆,胸脯开阔,四肢发达,通体花白,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憨态可掬,但一遇到比它大几倍的凶猛狼犬,只要父亲的拐杖一挥,它就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与之决一雌雄。这种“拼命三郎”的胆气,恰似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抵御外辱不屈不挠的精神象征,也正是战争年代父亲面对强敌不甘示弱、骁勇善战拼死一搏的真实写照。</p><p class="ql-block">离休后的父亲无官一身轻,过去的是非曲直已早有定论,既往的功名利禄也随风飘散,惟有人间真情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随着年龄的与日俱增,父亲愈发想念过去的老首长、老战友、老同事和老部下,经常与他们通讯往来,多次去挨家登门拜访,凡是还幸存在世的,都要想方设法建立联系。这期间,住在附近解放军后工大院的甑保德,就成了父亲家里的常客。他俩常聚在一起喝酒叙旧,聊起小时候和战争年代的趣事来,竟像顽童般地手舞足蹈,无拘无束。远在北京的张策,也时常打来电话嘘寒问暖,还几次专程或绕道来重庆探望父亲,共话友谊,互道珍重。省煤炭厅的李敬轩,离休后也多次从成都来渝拜见父亲,对“大跃进”时的过激行为一再向父亲表示歉意。父亲在荔波当县长时的部下和区乡干部,后来有不少人调到黔南州任职,有的甚至还做过州委书记,他们经常捎带土特产和酒类礼品,托人到重庆来慰问父亲。原国家煤炭部、西南及省市煤管局、永荣矿区和煤设院的历届老领导,离休后也纷纷前来看望父亲,重温当年的深情厚谊,将革命传统示范传承给下一代。</p><p class="ql-block">父亲生平从未出过国,连国内著名的风景名胜区也很少光顾。在位时,他成天忙于工作,没有机会和雅趣欣赏水光山色。离休后,他有幸参加了煤设院组织的老干部观光旅行团,去了一趟山东的青岛、威海、烟台、蓬莱和东岳泰山。在泰山,他徒步登上南天门,在玉皇顶极目远眺,饱览齐鲁大地的旖旎风光。在蓬莱海边的沙滩上,他挽起裤腿,赤着双脚,孩子似地走向大海。沿途见到家乡的巨变,父亲心里十分欣慰。因为这次是随团旅行,父亲未能假道郓城探视亲人,留下了美中不足的一点遗憾。后来父亲虽然多次外出旅游,但这一次是父亲一生中最难忘的旅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