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文:长义</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 至今日,2021年的【清明节】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自老家回来,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每当我闭上眼睛,好多往事、家事缠绕着我,让我无法入睡……这也许是人至暮年,易怀旧事的原故吧!</p> <p class="ql-block"> 由于2020年的疫情,让我失去了一次回老家祭亲的机会,今年全国疫情向好,清明节出行的人很多,一票难求,我及早买好了车票,今年必回不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清明未至雨先飞,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假。我从二号坐上火车走的那一天,一路向南,天空,轻风细雨,时大时小,直到我第二天下了火车,雨还在淅淅沥沥的飘落着……我不想给家人增添麻烦,在风雨中等了好长一段公交车,然后坐到了终点,是六弟接我回到家中。</p> <p class="ql-block"> 这俩位亲人,是我的父母,分别病故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和本世纪初。二老一生艰辛、坎坷、勤劳、朴实,一生中生养了七儿一女,饱受了生活的苦难,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尽管没有惊天动地的功绩,但为了儿女们奉献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家庭;给了孙男娣女,自己却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幸福和快乐!正应了那句名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就是二老毕生的真实写照!他们生前无所大求,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回归于黄土时,要落叶归根,最终,以偿夙愿!</p> <p class="ql-block"> 今天,又是一年清明节,二老在这绿油油的麦苗陪伴中,安祥的静躺在自家的田地里,依然守护着这片热土,保佑着儿孙……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感同身受,当我站在双亲坟前的时侯,总带着一种负疚的心结。这心结沉重而愧对,每年逢祭的节日,无论我多么虔诚地给父母送去多少冥币,我都觉得今生今世亏待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始终摆脱不了一种“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此时,我们满含泪水站在父母的坟前,添上一把土,点上一炷香,满上一杯酒,敬上一支烟,送上一束鲜花,烧上一叠黄金纸,以表达儿女们的感怀恩泽,惦念与哀思!</p> <p class="ql-block"> 清明,这个令人伤感又让人们心静的节日,有时我独自一人站在二老的坟前,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尽管父母仙逝早已远去,但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仍然缠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曾记得,1985年12月22日(农历冬月十一)的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的我。一封河北老家的加急电报递到了我的手中,电报内容只有五个字:“父病故,速回!” 我顿时心头一紧,不容分说,带上家中的积蓄,穿上棉衣心急火燎的直奔大哥家中。此时,东北已进入数九隆冬,夜晚的北风透骨奇寒,我一溜小跑,敲开了大哥的家门,大哥听完我的叙述,二话没说,我们连夜赶到车站,乘上了开往关内的列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的火车真让人着急!似乎故意和我们作对似的,走得慢极了。我们心急如焚,它却慢条斯理有节奏的行进着。满车厢里的旅客熙熙攘攘、乱乱哄哄,过道上的人和物,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狭窄的空间,很难找到立足之地……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站立着艰难的熬过了二十个小时,第二天的傍晚下了火车,在漆黑的夜晚,步行三十里赶到了老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到正屋明间停放在灵床上的父亲,我们跪地失声痛哭,顿时,满屋子的哭声让人撕心裂肺……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失去亲人的痛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灵柩整整停放了七天,按当地的风俗习惯一般三天足以。我们兄妹大部分都在外地,又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对老家的风俗知之甚少。也许是当时村里的“总管”们考虑到这个原因,有意如此安排吧。(所谓的‘总管’就是在村里‘红白’事上有一定的处事、组织、领导能力、德高望重、说话做事令人信服、具有一定‘话语权’的人。)七天的时间可不算短,除了每天披麻戴孝、痛哭流涕的三次“报庙”之外,还要天天跪迎来吊丧的亲朋好友。单凭一天吃的、用的、雇的……算下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那个年代,对一个平民百姓来说,很难撑得住。由此看来,给人的一种错觉,好象在吃“大户”似的。显然,几位“总管”们可没有为丧户考虑的这么多,我们也只好顺势而为,任其摆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1985年国家《关于殡葬管理的暂行规定》开始实施,逐渐推广到了农村。父亲生前最怕的一件事是死后被火葬,多次向我们表白:“死后给我留个全尸,可千万别给我焚尸灰尽了!”做为儿女们完全理解父亲的心情,人走了总要入土为安,传统的思想观念,就是埋在风水宝地,让子孙后代祭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村里的干部对火葬一事还不太重视,毕竟都是乡里乡亲,有着同样的老观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民不举,官是不纠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在父亲还没入殓的第六天晚上,村里一位干部来家中吊唁过父亲,我们提到了父亲生前不愿火化之事,他暗示我们,你父亲生前是在组织的人,要慎重,不要做的太明知眼漏,委人以口舌,否则只能按章办理!我们心领神会,明白了他的一片好意。为了掩人耳目,当晚,我们和家族的几位兄弟一起商议该如何办理此事。最后决定,当着整个家族人的面,把父亲的遗体移到马车上,装作去县城火化的样子,实则不然,而是把父亲的遗体拉到到无人的地方隐藏了起来,等到第七天午更时再返回,将父亲遗体入殓、封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是,事与愿违,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有一句民谚叫“隔墙有耳”,我们所谈之事,早已被本族嫉恨在心的一位堂兄所窃听,当晚就传到了几位村干部的耳朵里,真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呐!第七日不到五更天,几位村干部就来到家中,以给逝者开个“追悼会”为名,其实是来监督骨灰入葬的,虽然不明说,但看得出来是不打算走了。鉴于这种情况,只能放弃原定的计划,母亲悄悄地把我叫到了她的身边,耳语了几句,我即刻出了家门,此时,天色朦朦胧胧,我在空旷的田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奔家东的河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这里守着父亲遗体蹲了大半夜的几位哥哥,在寒冷的冬天卷曲着身子正等着家中的信息,听我这么一说,差点哭出声来……没办法,只能按着母亲的意思去火化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我们心不情愿的赶着马车沿着堤坝上的土路奔往县城的殡仪馆(火化场)。三十多里坑洼不平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三、四个小时,当父亲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心中的不舍真的迸发出来,伤心的跪地痛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捧着父亲的骨灰回到家中时,已是下午一时,几位村干部仍坚守在家里,看到父亲的骨灰无话可说,直到葬礼开始致完悼词后才各自离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们兄弟们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骨灰入殓盖棺,他老人家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愿望我们没有兑现,我们即惭愧又无奈,愧对了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当天下午四点出殡抬起灵柩的那一刻,为了让父亲的灵柩走的慢一些、稳一点,我们迎着父亲的灵前,每退一步,跪拜一次,一路上,不知退了多少步,磕了多少头……为的是让父亲一路走好!入土为安,安稳的走完他七十七岁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 时隔二十年后的2005年2月13日(农历正月初五),我的母亲也在老家与世长辞,享年八十四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大年初三的上午,我正在家中接待来拜年的亲戚朋友,突然电话铃响起,是四哥从老家打过来的,他说:“五弟,今天我来看望母亲,觉得状态不太好,你和大哥能不能回来呀?”我说:“年三十晚上我给六弟打过电话,也给母亲拜过年,那时挺好的!怎么了?”四哥接着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北京的二哥我已经通过电话了,今天晚间就到,大哥的电话打不通,你离他近转告他,你们抓紧时间回来吧!”我估计母亲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不然的话四哥不会这么说,客人们也跟着说,事不宜迟,快走吧!我联系上了大哥,当天启程乘火车直奔老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四的凌晨两点,我们下了火车,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家中。一家人围站在一旁,一位医生在给母亲诊脉、打针,母亲闭着双眼,脸色发黄,一动不动的静躺在床上。医生处置完后,把我们叫到一边,轻声的说到:“老人家脉象微弱、心脏衰竭,恐怕是不行了,你们早做准备吧!”我说:“要不!送往医院吧?”医生摇了摇头,意思是说,没有必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医生走后,我们围着母亲的身旁,小声的呼唤着她:“妈妈!您睁开眼睛看看,您这些儿孙都回来了,看您来了,您睁一睁眼睛看看吧!”一遍又一遍……母亲似乎听到了儿女们的呼喊,用尽气力微微的睁开了双眼,眼角里流下了一串泪水,随后又紧紧地闭上。无论我们怎样呼喊,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直到正月初五的早晨,我们给母亲穿好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装老衣裳,移到灵床上时,她双目紧闭、嘴巴合实,安详、坦然的过完了这人世间她的最后一个春节,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们伤心的嚎啕大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句谚语写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们按照二老生前的遗愿,出殡的头一天,把一直埋在他人地里父亲的骨灰,小心翼翼的,完整的取出来,按着顺序摆放,装进已准备好的棺木里,移入到自家田地新打好的坟井边,等待着与母亲一同并葬。这天晚上,其他几位兄弟,守着母亲的灵堂,我和几个侄儿在自家的坟地里守护着移出来的父亲的骨灰。那个夜晚阴云笼罩,寒风刺骨,三更天时已经飘起了雪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七,是母亲出殡与父亲合葬的日子,这天,从午夜开始,铺天盖地下了一场多年未见的大雪,那片片洁白飘落的雪花,彷佛苍天在为母亲啼哭、大地在为母亲送行……上午九时,我们哭爹喊娘的把母亲的遗体送上了殡仪馆的灵车。我与七弟和几位表兄坐在灵车旁守护着母亲,在茫茫的白雪中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灵车缓慢的开进了殡仪馆,我们轻轻的从灵车上将母亲的遗体抬下,眼巴巴的看着被推到了炉前……没过多时,送出来的竟是一堆白骨。此时,雪停了、心凉了、娘走了!在自家的田地陪伴下,与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这是您二老最终的心愿,今天,终于含笑九泉。</p> <p class="ql-block"> 清明,不仅是怀念已故的亲人、留住曾经的记忆,更为重要的是提醒我们要善待和陪伴好身边的人,这也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和纪念,让逝者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日子也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晚辈们也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我们却步入了花甲之年,趁着我们身边的亲人还在,要多陪陪、多走动、多交往。我们都是同祖、同宗、同根,血浓于水的亲人,那些过时了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在亲情面前,都是过眼烟云的事物,为人处世,要善待他人,与人沟通,要好好说话。让我们在心平气和的氛围里,幸福、快乐的安度晚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句话说得好:“亲情因记住而延续,人生因记住而永恒。” 骨肉相连的血脉是永远断不开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纸灰旋绕祭九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茔前跪拜泪湿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祈求故亲多保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赐福消灾护儿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祝愿我们的父母、故亲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平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写于:辛丑年四月清明节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