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父亲的足迹

梦迪

2021年5月1日，我们兄妹一行去我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平泉红峰发电厂，想看看他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这是我们多年的愿望，此次正值假期，终于如愿成行。 从天津出发到平泉，行程380公里，大约需要四个半小时。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一路上风景很美 有时云与高峰匹，不放松峦历历。望里依岩附壁，一样黏天碧。 有时峰与晴云敌，不许露珠轻滴。别是娇酣颜色，浓淡随伊力。 我们终于到达了平泉市区。 瀑河两岸高楼立，日月昭昭耀圣泉。古老八沟街媲美，巍巍辽塔耸云端。 平泉市位于河北省东北部，处于冀、辽、蒙三省交界处，有“鸡鸣三省”之说。平泉市处冀北燕山丘陵区，全境皆山。蜿蜒起伏的层层山峦之间是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沟谷盆地。中生代燕山运动奠定了本区地貌格局，新生代喜马拉雅运动形成了现代地貌形态，是个“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山区市。 相传，平泉县城街中心有一个天然水泉，方约两丈，水深八尺，泉水清澈，游鱼嬉戏。水泉四周石条垒砌，上围石栏，另刻石碑，为平泉八景之一。过去周围居民均饮用此泉。康熙十六年，康熙北巡路过这里，见泉水由平地翻涌而出，甚是壮观，随口赞曰"圣地平泉"，皇帝的一句话，竟使"平泉"成了后来的行政建制名称。 清晨，漫步瀑河边上，眺望远方，雾气缭绕。这时，我忽然明白了碑文上描写的景色——“清岚瑞气散漫街头直冲云霄”，为什么乾隆皇帝会赞叹“圣地平泉”了。 早饭后，我们离开了平泉市区，开车往山里走去。 十多年前，哥哥来过这里，现在记不清具体地址了。想了很久，忽然想起来了，是哈叭气（地名）。爸爸原来在天津工作，因为国家要备战，要在这个偏僻的荒山里建个发电厂。1966年，他做为筹备组的技术人员被调到这里。 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发现了这个石碑，就是这哈叭气村。 沿着狭窄的山路进村，左边山沟里应该是条小河沟。 我们见到了一位村民，询问原来的红峰发电厂，也叫103厂。他说，工厂早就废弃了，生活区就在那个山下，工厂就在那个有造型的山里。 我们朝着那座山开去。 正巧，我们看见一位老伯，问起103厂。他说：我知道。告诉我们原来爸爸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但都已经被拆毁了。 提起我父亲的名字，他说：“ 我认识。我原来是出纳，他们报销都找我。当年做出纳时，我才21岁，和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原来这个厂子的人回城的回城，调走的调走，现在没人在这里了。” 我们先去不远处爸爸曾经吃饭、打篮球的地方。 这是曾经的食堂 这空场曾经是篮球场 这是厕所 这是子弟小学校舍 我沿着坡道往上走，那里曾经是宿舍区。 哪里是父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呢？ 就是这里！ 哥哥回忆起十几年前来时，遇见一位父亲原来的老同事。他说过这间房就是父亲曾经居住的地方。 我站在这个地方，心里五味杂陈。曾经听父亲说过，这里的生活很艰苦。因为备战备荒，他们工作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山洞里，吃的玉米面有半年都是发霉的。想到这里，我的眼在流泪，我的心在滴血…… 站在这里，似乎站在了爸爸的房间里，他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我眼前…… 老伯跟过来，介绍说，这是当时父亲他们的浴室。 这些房子都是他们的宿舍。 这间房后有一个上山的阶梯。 我们沿着阶梯上去 那座山里就是我父亲工作的地方。这里原是一条通往电厂的小路，由于多年无人行走，路早已不存在了。 老伯指给我们看，山上那个小房子，就是山洞的通气口。 我们摸索着，向那座山走去…… 原来的路已经看不出来了，长满了杂树和荒草。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再往前走，仿佛可以看到一点点路的痕迹。 爸爸，我们来啦！…… 我们看到了山洞口。 就是这个山洞，那是爸爸天天上班的地方。 洞口被封住了，但被人推开了个洞。里面漆黑一片。 哥哥说，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带他来过这里。右下方的沟是轨道。 再往里走，仿佛有房间。 哦！原来这是个四通八达的山洞。 里面有很多的通道，又有很多的房间和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厂啊。 看！上面很高，好像有房间。 啊？！原来这里比四层楼还高。这个山洞太神奇了。当初是怎么建造的！ 里面实在是太黑了，我们没带照明的东西。只能原路返回。我知道山洞口肯定不止一个。因为爸爸的一张照片上显示的，洞口很高，和现在这个也不一样。 从山洞出来，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想想当年那一群人是怎样的工作环境。 山洞外的风景 往回走的路上，回头再看看这座山，爸爸在这里度过了十五年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条小路，他都走过；这里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他都熟悉。 这路上的碎石，也许他曾走过…… 我捡起了几块石头带回去，这几块石头，对我们有着不同的意义，那是对父亲的永远难忘记忆。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回想起爸爸曾经给我们讲过的一件事。 那年夏天，他走在去县城的路上，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女孩，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约五六岁。女孩的手里端着一个小盆儿，里面是一盆碎玻璃。父亲问她去哪儿？做什么去？小女孩说，她去县城卖碎玻璃，能卖2分钱。父亲心里酸酸的。可怜的孩子！想想这女孩和我一样大，我在城市里上幼儿园，很幸福，而生在这里的孩子为了2分钱，顶着烈日，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仅仅是为了2分钱……父亲掏出一毛钱，给那个小女孩，让她买棵冰棍儿吃…… 哥哥回忆起父亲的一件往事。一次他走在河边，看见一个小男孩落水了。他一下子跳进河里，想去救人。自己进到河里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游泳…… 哥哥又讲起一段往事，爸爸曾经在这里被错打成反革命。那年，爸爸和两个同事聊天，说起江青。爸爸说，她曾经是演员，叫蓝平。其中的一个人去告密。就这样，爸爸就被打成反革命，判处一年有期徒刑。在服刑期间，电厂的发电机不转了，谁都修不好，影响了生产。这时，工厂不得不请示让爸爸回来修机器。两个警察带着爸爸回来，一会儿电机又转了，生产恢复了。爸爸被减刑一个半月。 我的父亲在58岁的时候，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想起了爸爸的几张照片，是在这里拍照的，我存在了手机里。这个山坡上，应该是当年拍照的角度。我匆匆地走上山坡…… 角度是对的，但应该在更高的地方。 当年没有这些树，那些房子是完整的。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没有再往上走。只是想寻找当年的情景，了解当年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一种情结。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再望一望爸爸工作过的山…… 再看一看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有着父亲的痕迹…… 远处，他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上，花还在开放…… 这朵小花虽不起眼，但它装载了春天……这时，耳边传来了父亲喜爱的《一剪梅》……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的地方，但这却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地方…… 我走了，带着这里的石头，也带着永远的记忆，永远的爱…… 天上人间，真爱永存！ 爸爸，我们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