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小院

暗香浮动

　　家有一方十平米左右的小院子，一年四季承享着大自然的风光雨露。院子的地面和四周墙壁均以磁砖铺贴。东墙因长年雨水从顶端渗浸，局部已有磁砖剥离，裸露出一块不规则的原始墙体。经半桶涂料简单粉刷后，边角处及一小溜凹凸不平的地方仍是斑驳的褐灰色，蒙着一层浅浅的青苔绿。在艺术审美视觉里，残缺也是一种美，譬如断桥残雪月半弯，譬如牛仔裤上的毛边、破洞。东墙，我权当它是一幅年代久远的热抽象艺术作品。无论大小、简陋或精致，在老城区热闹的街道附近有一个可以由着自己随意而为的小天地，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简朴的小院打理自然不用费心。沿着东墙脚至卧室的窗子下，培植了几株喜欢的月季和蔷薇，有藤本的，也有灌木的，在花根边上撒了一把从野外收集的花草种子，并从原单位的竹林里拉回一些被疏理砍弃的细竹，手工DIY了花架。另在小盆缸里种了迎春、木槿、绣球、铁线莲、蓝雪以及姬小菊等花花草草。当春风吹起，墙外目光所及皆姹紫嫣红，灿若云锦时，院内的花儿们也次第绽放，百媚千娇。

　　现住房已有二十五年的历史。九六年，老公单位集资建住宅楼，母亲避着我们找了学校负责分房的她表弟，以我瘦弱、无力爬楼为由申请分得了这套一楼带院子的住房。刚搬来时，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小花池，里面栽了一株巨风葡萄。春夏季节，葡萄架上稠密的枝叶给院子投下一片绿荫。闲暇之余，老公会在浓荫下摆上棋盘与小儿对战几局，父母来小居时，也常坐那里择菜、洗衣服，或看书、结毛衣。后来为了减少楼上住户的干扰，无奈封闭了阳台这边的空间，仅保留了东半边的小院。儿子上大学后，我多次动过换置房子的心思，终因放不下这个能让我侍花弄草的院子而打消了念头。近年来，我愈发觉得这套老旧住房，其实很适合养老。
小院自有春夏秋冬，日月星辰，更具生活气息，世间清欢。在每一个风清日朗的白天，坐在院子中，听听音乐，哼着歌儿，身边有花开，天上白云飘，悠然地做着当年父母做的事。逢皓月当空的夜晚，站在院子里，对着月亮，点上一段昆曲名唱《牡丹亭•游园》，“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在满院的花香里，随着那依呀婉转、万般风情的腔调，怀念起过去的一些人，一些事，一段光阴。

　　斜阳风暖，花枝摇曳，小院子温柔着，寂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