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絮语

南飞雨燕

赶往闺蜜夫家的老家，一路畅通，我心里总莫名的有点堵。准备送给妈妈的母亲节礼物就在副驾驶座上，而我即将抵达的地方，正在为闺蜜的婆婆举行葬礼。近在咫尺的节日，还是有人赶不上。

见到闺蜜，她的样子明显变得憔悴。早几年失去了妈妈，现在又没了婆婆。突然觉得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意大利诗人但丁说：“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没了母亲，少了一个呼唤你的声音，最少要求最多给予的一个声音。

而你的手机里的那个一望就暖的号码，机主永远地离开了服务区。想再叫声妈，也变成了世上最大的奢望，四海八荒，无人应答。

想起早些年二姑妈突然去世，我赶到时，表弟一把抱住我：“姐，我再也没有娘了！”高高大大的他在我肩头嚎啕大哭，一如小孩子，最可怜的孩子，那一刻，对他的心疼与失去姑妈的心酸绞得我的五脏六腑都生痛。

不相同的人，失母，便如出一辙，都是一叶海上小船，失身后来处，失前方灯塔，茫茫然地漂泊成孤帆远影。

从闺蜜家回赶，正是华灯初上。家，更多的属于母亲的驻地，孩子就是她一生放飞的梦想，她是永恒的坚守者。每一盏光亮里，都一位母亲在窗口殷殷期盼，或盼远方的安好，或盼今夜的归来。

“妈妈，你回夹快来尝我做的西红柿肉丝焖饭！”妮子像模像样地推开厨房门，端着才出锅红艳的一碗走向餐厅。

香喷喷，热腾腾。我才吃的饱饱的，夸赞她能干欲拒吃。她眨巴着大眼睛调皮的样子爱死人，让我忘了她淘气讨嫌的时候。

“就尝一小碗吧，明天是母亲节，我没钱买礼物，用这个可以吗？”小小的她边说边往我的碗里盛了几勺饭，催我吃，自己却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等待我给予她厨艺的美评。

“还真香呢，谁教你的呀，妈妈可没做过！”我竖起大拇指抵在她漂亮的额头。

“我自己发明创造的！想吃的时候你说一声，下次我会做的更好吃。”最会顺杆子上的人非她莫属。

我是母亲，被孩子无邪的欢言笑语宠溺着。我更幸福的女儿，时常享受着母亲慈爱的呼唤。日子细水长流，得有点仪式感跃起美丽的浪花。母亲节，我准备了礼物。对了，明天要上班，不如现在送过去。

妈妈年近七十，她的爹娘早已去世，但娘家一如往昔在她心上，什么时候也是礼重脚步勤。五一那天逢舅妈七十岁生日，我们姐妹都去了。妈妈先到，招呼亲友，帮忙厨房，忙上忙下。老公笑着对我，你妈回了娘家不像做客，你也学着啊。饭后，桌上摆出美人指葡萄，布丁，哈密瓜等水果。舅舅舅妈经济有限也省俭，怎么买这些东西了？后来才知，全是妈妈带去的，说难得老亲戚老邻居聚聚，节假日孩子也多，多带点好吃的总没错。

乡下的更老的人叫着妈妈的小名，他们一起将陈旧的记忆置于五月的阳光下再一次翻晒。妈妈是平凡的女人，自无英雄谈吐，但一辈子自立自强，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也是自己。有礼有节归故里的人，纵流云飞渡，光阴似箭，做故土上的常青的一株，瘦樱，绿竹。

小憩间，妈妈怔怔地望着舅舅家楼梯间的墙上。我望去，那里挂着一排黑白照片。她的爷爷奶奶，爹和娘。“哎，人一眨眼就成了墙上一页纸，想好生孝顺也不能够了。”妈妈轻叹。

所以有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晚上七点至九点半，妈妈应该在火车站广场散步，然后去广场一侧的转转麻将馆。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退休后的爸妈又爱好，我当然支持，只是叮嘱他们也叮嘱麻将馆的老板，玩的时间不可久。

果然，妈妈站在麻将馆门口，灯光下白底蓝花缎面小唐很光芒典雅。我羡慕妈妈，身心劳碌一辈子，时光带给她白发和皱纹，却带不走她的自律和恬淡。

妮子奔上去叫外婆：“妈妈买给你的礼物，祝外婆节日快乐！”妈妈很惊喜，没想到我们会来这，还带来礼物。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好奇地问什么节日礼物。“母亲节呀，看，面膜，洗面奶，面霜，防晒霜。”妈妈扯开袋子给他瞧。

男子又问：“这东西贵不贵？”我答不贵。妈妈说：“贵，孩子送的东西都珍贵。”男子来回看了我们一眼，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去。会不会，他想起自己的母亲，爱人？

爸妈后天出发去三峡，总是这样，跟团。我很惭愧，抽不出时间陪伴他们去外面走走逛逛，唯有再三叮嘱妈妈照顾好自己和爸爸。妈妈总是那句：放心，只管忙自己的事去，我们回来了就喊你们过来吃东西吃饭。

好，我等着！我快乐地答应。

爸妈外出喜欢购物，尽管很多时候买的东西属舍近求远或质量不佳，但说也白搭。一直有一声回家的呼唤可听，有一条朝家的路可奔，有一份被欣然接受的母亲节礼物可送，幸福无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