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的点点滴滴记心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那般装束,夏天,白兰色大襟上衣,侧面锁扣的浅色长裤,千层底布鞋。冬天,一样的衣服款式,颜色换成深一号的。母亲跟千千万万个母亲一个样,做工赚钱,操持家务,养儿育女。</p><p class="ql-block"> 我读小学报名是母亲领着去的,班主任将我名字从口语改成书面语,母亲也不置可否,她认为老师有知识,大抵总是对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识字,但通过扫盲班进步很快,别人家的名字她过目不忘,对数字和计算(心算口算)很上手(上手,意为得心应手),后来成了打工团队的记账员,管分发工资的角色。母亲还能独自去银行结帐取钱,有一回银行职员多给了一百元钞票,母亲当即归还,让那职员感动得直哭,要知道,一百元相当于那职员3个月的工资,相当于母亲133天做工的收入。</p><p class="ql-block"> 我是5个兄妹的老大,母亲自然对我宠爱有加,但明面上看不出来。看我读书辛苦,她时不时将肉片放黄酒里煮了再加红糖让我囫囵吃了,说营养好可以补身体。考试之前,她也会烧几个糖呑蛋(糖水煮蛋)让我吃下补补脑。</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皮,也会跟人打架给大人惹麻烦。父亲好面子,气愤之极要追打我,母亲着急说:小娃,快点逃!(小娃是我小名,父母家人及熟人平时都这么叫)我夺门而出,像风样飞奔,父亲会在后面追,但每次,父亲都是追不上我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哪儿生养的我我自然不清楚,但母亲生养老二大妹是在家里,是请了医院医生上门来接生的,后面几个弟妹也是,全在家里生产。我年纪小不懂事,对母亲生产无关痛痒,但最后母亲生了弟弟,还是有点兴奋的,觉得将来有了帮手。</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三个妹妹读书好像不太关注,其实在那个年代,关注也没用,大学没得考,读书无用论流行得紧。等到弟弟读高中那会,恢复高考都十年了,母亲又是找老师又是逼孩子,一门心思希望弟弟考上大学图个出息。她最终如愿以偿,但常年陪伴她身边、贴心服务的却是女儿、我的3个妹妹。</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母亲从来不跟别人家吵架的,受了委曲只跟父亲发脾气。不吵架会口拙,没机会锻炼口才。我也口拙,估计是遗传。</p><p class="ql-block"> 母亲腌得一手好咸菜,脆香爽口。她烧的红烧肉让我们永世难忘。她烧蛏子,会将蛏子背上的筋条割断,说只有如此,蛏子烧熟了不会开口掉肉,还能保持鲜味。她烧蚶子,非得用排刷将蚶子外壳刷得白白净净,说少染泥沙。她炒青菜,一定用猪油,更绿更香……</p><p class="ql-block"> 我高中毕业后去了海岛插队落户,母亲一定要去海岛察看。那天她带着两岁的弟弟,乘坐公社木质的交通船前往。那日风急,白浪滔天,母亲铁青着脸,紧紧抱住弟弟。我相信,她一定非常后悔让我去海岛插队,多凶险的所在!</p><p class="ql-block"> 十五年前母亲走了,隔一年,父亲又走了,两根中樑塌了,我们的家遂散得零零落落的。虽然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心底终究悽悽然。</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没留下啥照片影像。她过世多年后妹妹发来一张翻拍的照片,是母亲上世纪60年代初作为父亲单位的家属跟其他家属一起拍的集体照,影像模糊不堪,但我还是一眼辨认出母亲。有种爱,叫至亲!</p><p class="ql-block"> 值此母亲节,记下这段文字,藉以感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10509</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