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今又一个母亲节之际,又勾起我对苦命母亲的思念,母亲出生于民国十年(辛酉年1921)农历四月十四日子时,卒于2012年农历正月初三(公历1月25日)上午十时十五分,享年92岁。母亲的一生是省吃俭用的一生,是勤劳受累的一生,是受尽人间苦难的一生,也是与人为善的一生。她为人厚道善良,敬重长辈、疼爱子女、善待邻里乡亲。赢得全村父老乡亲们的尊敬。</p><p class="ql-block"> 母亲常常嘱咐教育我的话很是质朴:“做人做事,要一是一二是二,凭勤劳凭本事吃饭,不能游手好闲;待人要实在,万不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晓得尊老爱幼,有孝心有爱心。”</p><p class="ql-block"> 母亲出生在高坦乡(今梅村镇)双丰村上村组一个汪姓家庭,由于贫穷,衣食艰难,6岁那年就以童养媳的身份被迫来到我家。在初来乍到的几年里,外公不忍心年幼的女儿想家之苦,每隔十天半月便将女儿接回家小住几天又送来。不难想像,6岁的小女孩离开亲父母,去一个陌生人家去生活,其想家之苦与所受的度日如年的煎熬是何等的苦不堪言?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 <span style="font-size: 18px;">旧社会里母亲打柴挑水,田里地里山上忙碌,晚上还要在如豆的油灯下替一家人纺纱、缝补浆衫到深夜。</span></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村里也是心灵手巧的一个人,织布纺纱、做鞋、打豆腐熬糖、蒸冻米样样都会,记得母亲年轻时,尤其八十年代后,随着生活物质的改善,每每进入腊月,母亲就忙着蒸冻米、做山芋角子、打豆腐、熬山芋糖、做芝麻糖、冻米糖、炒年货(将早备好的花生、瓜子、山芋角子、米角子、冻米一一炒熟,用铁瓶装好)、杀年猪、腌制腊肉、鱼,整个腊月都忙得团团转。随着年岁的增大,母亲体力渐渐不支,渐渐也就忙不动了这些了。母亲做出的冻米糖、芝麻糖、花生糖香甜松脆,是我等子女最爱吃的;母亲做的豆腐十分鲜嫩味美,是我今多年都吃不到的美味。从此也再也吃不到母亲炒的年果子和做的豆腐了;母亲做的布鞋底厚帮正,穿着十分舒服,直到母亲年老眼花做不了鞋了,我们才只好穿买的胶底鞋、皮鞋。</p><p class="ql-block"> 母亲命苦,曾记得在饥荒连连的60年代里的一个冬春里,在连续40多天不见一粒米的情形下,母亲担心养不活我(母亲已生养了7个子女,但由于那个年代缺医少药加饥荒,到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弟妹四人),总是竭尽全力将挖来的野菜、麻根、葛根和山上采来的田杞子、黄金籽煮熟给我吃,她自己吃老糠、观音土,默默忍受着"大手"都解不出来的苦疼,每每遇我们小病小灾,她除到处求方求药为我们医治外,就是噙着眼泪日夜守护在我们身旁。</p><p class="ql-block"> 大集体年代,母亲是生产队主要劳力,割麦打稻锄草挑河塘、水库,田里地里山上的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在吃食堂的年月,由于母亲得到当时监收员的信任,便整年累月为生产队舂米,这活儿虽不日晒雨淋,但一天干下来,腰酸背疼、满身尘土,也没听母亲叫一声苦累。</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以后,母亲每日里还得很早起床,先是到菜地里弄点新鲜菜,洗净,然后是生火做饭,多是一日三餐都要烧,如果二弟不在家,她早上多打点米,中午吃现饭。虽不用做中午饭,可她也很少歇着,尢其是夏秋季节,她每天早饭后就拎着一家人换下来的脏衣到河里去洗,然后拿把锄头到菜地里忙乎,经母亲打理的菜园不比年轻人逊色,一年四季生机勃勃,种出来的蔬菜无论是夏秋季的藤瓜类还是冬春里的白菜萝卜等,都是绿绿嫩嫩,绝对的绿色生态食品。遇上我回家,总是让我带点回城里来吃。早些年她种的蔬菜吃不了就喂猪,在菜园里的菜供应不了猪吃的时节,她每日里总要提着竹篮,不是到田畈里就是山冲里到处采摘猪草(野菜树叶)回来煮给猪吃。直到2004年,时年84岁的他,经过我们兄弟再三阻止才停止了养猪。</p><p class="ql-block"> 母亲从小在饥饿中长大,对粮食特别珍爱,平日里不舍得浪费一粒粮食,对头餐剩下来的饭菜,她总是自己吃,哪怕所剩的东西有些发馊变味了都要把它吃下去,尽管我们无数次要她倒掉,她全当耳旁风听不进;母亲穿的总是补了又补,给他买的新衣新鞋多般压在箱子底下舍不得穿,为此我不知说过她多少回,可她就是不听,说什么庄稼人不是泥里就是水里,只要夏能遮体、冬能保暖就行。遇上我二弟出外打工,吃过晚饭她便黑灯瞎火地坐在家里,一个月下来,电表上只有1度电,加上电损也就一元多钱。母亲一生省吃俭用,生活十分俭朴。她从没住过像样的房子,也没睡过像样的床铺,旧社会住在祖上分给的一间大约十多平米的破旧房子,外带一间同样只有十多平米的披屋里,窗子只有一张A4纸大小,夏天闷热冬天寒冷,解放后由于子女的诞生,房子太拥挤,在披屋的东头又接了一间低矮的小屋,1981年拆去风雨飘摇的老屋,盖了一栋土砖新屋,在当时不算差的,但落在今天早已是破烂不堪了。打从我记事起,母亲所睡的床铺上的棉被千疮百孔,黑乎乎地不堪入目。这棉被还是五十年代初祖父母留下来遗物。我见了心如刀割样疼痛,要不是底下垫了很厚的稻草,哪里还谈得上保暖?!2006年初我把我睡的棉被腾出一床背回老家送给了母亲,随后还给送来床单被套,可她总是舍不得用。每每想起此事我的心仍是一阵阵心酸和纠痛!。</p><p class="ql-block"> 母亲为人坦诚厚道、品德高尚,自到我家87年写,与村人与邻居总是和睦相处,从没与人红过脸,人家向她借油盐、农具等,她总是尽量满足别人,尤其对有困难的人她总是尽力照顾帮助,90年代初贵池高岭的一位陈姓蔑匠在我村里给村民们加工稻箩、团箕、粪箕、炭篓子等竹器用具,在我家落脚,这位小陈蔑匠家里贫寒,没有被子,我母亲就把自家的被子腾出一床给他睡,遇蔑活儿多的时候,我母亲还帮他洗点衣服。陈蔑匠一住就几年。做生意发了财的陈蔑匠,2010年清明节前来高坦,还特意去檀林村看望了我的母亲,临走时还硬是给了我母亲500元钱表示感谢。母亲执意不肯接收,将这笔钱交给了二儿子,并再三交待,一定要将这钱还给人家;还有2000年间的正月,她走亲戚被十字村某三轮车撞倒,卧床20多天,除肇事车主在村医那儿替母亲付了100多元医药费和两次探望所送两袋麦乳精外,母亲没要人家一分钱。那车主为此也深为感动!</p><p class="ql-block"> 在母亲年事已高的日子里,虽说身子骨还比较硬朗,但已是满头银丝,腰背佝偻,步履维艰,老眼昏花。本该和其他人家的老人一样,可以在家享享清福,可出于家境的无奈,母亲仍要勉为其难地打理每日三餐,母亲虽有三个儿媳,但却没有一个儿媳能接替她老人家每日里烧锅做饭洗衣浆衫的家务,尤其每年的酷暑盛夏、数九寒冬,母亲是勉为其难地硬撑着,直到她生命最后的三四个月,实在撑不住了,才不得不歇下来。我为自己因工作事务在肩,不能长时间地待在老人身边尽孝,甚感无比愧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