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哪天才是您的生日？

费德勒

今天是母亲节，也是我来广州生活的第十一个年头，今年的母亲节未能回家和妈妈一起过，我突然想起多年前母亲节写过的一段文字，回看此文，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这是我来广州生活的第一个母亲节，未能陪伴家中的老母亲，心里总有点失落，给妈妈写了这封信。

时至今日，妈妈已经是接近八十岁了，在此，祝您健康快乐！
这是一封写给妈妈的信，在今天与诸君分享，也祝天下的母亲健康快乐！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董 铭

2021年5月9日星期日

退休后的母亲，还是喜欢自己种点瓜菜，一是可以有精神寄托，二来是绿色环保。

妈妈，哪天才是您的生日？

妈妈：

很久没有给您写过信了，对上的最后一封信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在读大学，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写信是常用的通讯方式，那时候刚离家，所以写信比较多（其实主要是因为没钱花销了，写催款通知书呢），工作之后，一直都在同一个城市，加上通讯越来越发达，所以就没写过信。

妈，今年的母亲节没能和您一起过，所以我想给您写封信吧，电话虽然方便，毕竟，有些话写出来比说出来更容易。

从小我就和您一起长大，那时候在农村，您是小学教师，带着我和三个妹妹和爷爷一起生活（那时候，爸爸在县城的一所中学教书，一般都一个月才回家一趟），您每天除了备课、上课同时还要兼顾家务。

由于我们有责任田，农忙时节，您还要到农田里劳作（由于爷爷在整个县里都是有一定人缘和威望的人，村里的叔伯都会乐意帮忙），因为我们家里实在没有强壮的劳力。您每天起来煮粥（那时候我们唯一的早餐）、挑水、洗衣服，把家务活弄妥当了，您再去学校上课，放学后去浇菜地，做晚饭，每天如此。虽然有爷爷的帮忙，但是，应付一家人的起居饮食也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情。您没有抱怨过，没有退缩过。

我们兄妹四人在您和爷爷的照料下，慢慢的长大了，我们的童年虽然没有变形金刚、也没有米老鼠和唐老鸭，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津津乐道、记忆犹新。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和岚妹妹（比我小一岁的妹妹）就到了县城上小学，和爸爸一起生活，您带着最小的两个妹妹（念恩、仲华，他们分别比我小7岁、8岁）还是在村里生活。

有一次，我和妹妹同时病了，发高烧，由于爸爸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一下子就懵了，托人给您带口信，您知道之后，二话没说连夜走路来到爸爸的学校，五十里的路啊（25公里）！就是这么用双脚走过来的，一进门看到我们兄妹俩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耷耷的躺在床上，你就给爸爸一顿训，怎么把孩子带成这样啊！！

言语间包含了心痛、难过、责备、内疚……。

爸爸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旁边一声不吭。等你把我们兄妹照料好之后，坐下来，才发现脚底已经磨出了很多水泡，我听到爸爸轻轻地问：干嘛走那么急的路？不等明早的汽车呢（因为我家的那个地方，那时候每天只有一班车通往县城）？疼吗？

您说：孩子病了，我能等到明天吗？我睡不着，脚不疼，看到孩子，我心疼；你都不知道，有一次我病得很厉害，铭仔（我的乳名）当时才四岁，不时的来到床边问我，妈妈你好点了吗？下午的时候看我还躺在床上，他居然对我说：妈妈，我去大队帮你叫医生吧【我家的村庄距离大队（现在叫乡）大约有三公里的山路，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医生】。我听了眼泪一下子就往外涌，才四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感动，他病了，我睡得着吗？

我在一边听着，同样的再次泪流满面。
在我读三年级的时候，你终于来到了爸爸工作的学校工作，但是，不是教师，只是一名图书管理员（长大后我才知道，因为我和妹妹的那次生病，深深的触动了您，让您觉得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比其他都重要，为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您放弃了有机会转正的教师）。

小学升初中，我和岚妹妹都考取上县城里最好的中学（也就是爸爸所在的中学），但是，我没有机会在该校就读，因为，在那一年的夏天，我们全家迁来珠海。

来到珠海的第二年，全国开始发行身份证，要填写出生日期，我很好奇地问您，妈，您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啊？那一刻，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了，你没有吭声，转过身，偷偷的抹了一下眼角……。

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会让你难过。

后来，爸爸对我和岚妹妹说：你妈妈是你外婆领养的，所以，那天你问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她自己不知道，连你外婆也不能说出确切的日期，这是她难过的原因，虽然外婆对她很好，已经几十年了，她还是不能释怀……

我和妹妹似懂非懂的记住了爸爸的话，再也没有提起过您的生日。

妈，您记得我们给您过的第一个母亲节吗？当时我已经读初三了，知道有母亲节（那时候家里买了电视机，从香港电视台的节目得知），那一年的母亲节，我给您画了一张卡片，内容是一束康乃馨，妹妹给您煮了红鸡蛋（广东这边是小孩过生日就吃红鸡蛋），您看到了，感动到眼泪涟涟的说：只要你们好好读书，有一份好的工作，不用妈操心，就是最好的孝敬了……
……

从那以后，我和妹妹约定，每年的母亲节就是妈妈的生日。

后来，我和妹妹们都长大了，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母亲节的那天，我们都回来和您一起过，因为，在我们心里，那天是不但是母亲节，而最重要的是妈妈您的生日。

但是，由于搬家等原因，今年的母亲节我却没有在您身边，妈妈，明年的母亲节，我们一家三口一定回去和您一起过，让孙女和外孙女都粘着你，过一个团圆的母亲节。

妈，您都为我们操劳了一生了，明天您就别劳累了，让妹妹们给您做一顿安乐茶饭吧。
平时记得要多注意身体，太重的活就别干了，毕竟快七十的人了。好了，先写到这了。
　　
保重！！
　　

爱您的铭儿 上

2012年5月12日星期六

后 记

回看九年前的这段文字，依然让自己很有感触，母亲已经退休多年，如今已接近八十岁了，每天在家喜欢弄她的菜园子，虽然有点凌乱，但是老人家乐在其中。

很多人都说：陆老师（我母亲姓陆）退休工资不低，想买什么也不缺钱，为何还要自己种瓜菜这么辛劳？

一开始，我们兄弟姐妹也比较反对母亲种菜，因为收成和付出实在不成比例。辛苦了大半辈子，儿女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这时候父亲母亲也应该是享受生活了。

多年后，兄弟姐妹们也想明白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影响他人，自己又乐在其中，不是挺好的么。

每次回家，都尽量和父母在一起，一家人嘻嘻哈哈的边打拖拉机边闲聊家常，成了固定的节目。

早些年，孩子很不解的问：爸爸，你平时从来都不打麻将、扑克，为什么每次你回爷爷奶奶家都是打扑克？

以前我无法精确的描述到底是为什么，最近听了贾行家的课，终于找到了答案：无非就是一家人找一个共同的平台来闲话家常。碰巧，打拖拉机大家都觉得喜欢，正如很多平时不打牌的人，在春节期间也会与亲人一起打几圈麻将，是同一个理，仅此而已。

以前回到父母家，我也经常约同学一起吃饭，但是，这两年少了很多，回到父母家，基本就哪也不去，因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多陪陪父母。

尤其是去年八月，二中给新生亲子共读的一本书《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其中页扉那一句：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戳中了我的心灵深处。祝愿天下的母亲、父亲都健康长寿。

2021年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