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五一回乡游记） 张明曦

幽谷百合

　　细碎轻柔的阳光缓缓淌过山间的小路，小路绵蜓而上，一眼望不到头，斑驳的树影在小道上交织着。这便是故乡的归途啊。

这是一条回老家的路，可谁又能想到这山间的老路上走出过多少人呢？

再往前踏两步吧。我仿佛又看见爷爷那瘦小的身影了：他在瑟瑟秋风里蜷成一团，身影只透着疲惫与沧桑，风儿拂起了几缕他花白的头发。岁月在他的脸上吹皱了一汪春水，深邃又乌黑的眼中有一束光，照在小道上，眼望着他归乡的子女。还是那把摇晃在风中家门口的木椅，再看时，已没有了老人。

踏过湿辘辘的青苔，又走到了樱桃树下。朋友啊，你又老了几分。我抚摸着它。儿时的我还抱不完一圈树干的，现在，它仿佛也干枯了，剩下瘦瘦的一根。它也曾繁茂过，那是怎样的绿啊？像一滴深情的绿从上而下缓缓浸透了树梢，树枝，那样的灵动、鲜活；它也曾结出一树殷红，那樱桃挂满枝条，像是朱红色的饱满的露珠。

那时，爷爷已病重了。鸟儿们在樱桃还未熟就开始啄起来了。爷爷他嚷着：“我孙子还没尝到呢，怎么能叫你们吃光？”他拿了好长一根竹竿啊，挥舞着，对鸟喊叫着，能在院子中舞一天。他眼里常含着泪，他太孤单了，也风烛残年了。他时不时的手里拿着一本沉甸甸的相册，就往前面翻，经常一个人对着相册笑，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快乐的时光啊。岁月的酒早已酿得无比香醇，偶尔打开，浓烈的酒香也会扑鼻而来。合上相册，发现又只剩下一个沧老的人了。

宇宙的广漠使光都慢得像蜗牛，生命更是灰尘般微不足道。爷爷走了也多年了，树也不似从前般生气了，稀稀疏疏地结了几颗果子。但生活仍要继续，因为山无处不在，我们都还在山脚下。只望有一年，再来看时，已是一树葱茏。

踏着曾经的归途，踏着梦开始的地方，我下山了。这片土地曾经繁茂过，现在虽已荒芜，却是我内心深处最宁静的一片净土。我将揣着它的圣洁，走完这剩下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