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36岁那年,狠心的父亲,抛下了六个小孩,含冤去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安葬了父亲后的那个晚上,奶奶、叔叔、姑姑等叫上我们,开了个大家庭会议。一位当干部的长辈亲戚对我们说:"要记住这个仇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化悲痛为力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争气,没有父亲了,更要活个人样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75岁的奶奶,裹着小脚,也和我母亲一样,爷爷早早就走了。安葬完父亲的第二天,远嫁武义的姑姑怕她想不开,陪奶奶一起睡。深夜,奶奶与姑姑轻声地说:“你大哥走了,大嫂一定是要去嫁人的,以后肯定没这份家庭了,这么多小孩不晓得还有没有个姓卢的。”姑姑接嘴说:“不晓得大嫂睡了没,若是听见了不好。”住在隔壁屋的母亲(实际上是床对床)大声接嘴道:“没睡!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嫁!不嫁!都要养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此以后,我们没有看到母亲流过眼泪。</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每天起床,我们发现母亲已从自留地干活回家了。吃完早饭后,又去生产队劳动。等到傍晚收工,直接到上溪滩给城建公司挑黄沙。我在家烧好晚饭送过去,母亲吃完饭继续挑沙……一直挑到十二点钟回家。深夜一二点钟,又去离家约六七里远(冬天还要多几里)、隔条华溪的豆腐工场,挑做豆腐剩下的水给猪吃,再去鲍店塘洗全家人的衣服。那时我还不够懂事,猜:母亲都天天都这样干,几乎没有时间睡觉,她是不是铁打的?会不会累死啊?我不敢吱声,有时偷偷的流着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和四弟阿广,每天早上大约5点半起床(夏天还要早一些),背着畚箕去捡狗粪,化成肥料后再投给生产队,争取肥料粮多分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捡回后吃早饭,再去解放小学读书。中午回家吃完饭,先去扒稻草剩叶,再回学校去上课。一到放学又急忙跑步回家去割猪草。每天早上捡狗粪,是三四年中雷打不动的活,割猪食,扒稻草剩叶,捡蕃薯剩根、拨麦杆根茬、挖草根等各种活,随着不同的季节变化轮流着干,一年到头似乎是没有休息的时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不到四岁的五弟阿杰,放到外公家由他们领养,不到一周岁的六弟阿法,因无人看管,白天只好暂时由我带到学堂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时父亲所在的公司,有坏人掌权,要定父亲为“反革命”,不过幸好还是好人多,最终未给定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经常带着弟弟上学,有时影响了班里的正常上课,也遭到有些同学的讨厌,班主任李老师经常指责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一天上课时,在教室外玩的弟弟哭了闯进教室,已怀孕的李老师,挺着大肚子对我大发雷霆,当着同学们的面评批我,并骂我是“反革命"的子女,都是坏东西,我控制不住怒火,握紧小拳头狠狠地打了过去,李老师摔了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此后,李老师再也没有回解放小学教书。后来听说李老师的丈夫是在公安局上班,为了这件事,差点要把我抓进公安局,只是当时我还不到十周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八十一岁的外公是五保户,只生母亲一个囡,他的身体原来是很好的,在父亲去世的三个多月,外公经受不住打击去世了。在外公家的五弟又不得不被送回了家。</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过完年后的正月十几,二姑父来奶奶家拜年,看见我家这悲惨的情景,就和奶奶一起劝我母亲,把最小的六弟送人,并由他去找户没子女、有饭吃人家。没过几天,二姑父在他家附近的善教村,找到了一户周姓人家,女主人是武义县妇女代表,后来我们叫她阿姨。母亲和阿姨谈的就一个条件:一定要给小孩吃饱饭,把他当成她自家的亲生儿子看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第二年的春天,放学后去割猪草。那时,生产队的田里都种红花草当肥料。撒花草种子时不小心,会有小部分撒到田岸道路上。我从田岸上割了些花草回家。母亲发现后,要拿棒打我,我再三和她解释,这花草不是田里割的,而是田岸上割的。田岸上的花草因没有肥料,颜色与田里的不一样。母亲辨认后,叫上我和四弟严肃地说:“今天不打你们,但今天我说的话要牢牢记住,我们不能偷任何东西和做任何坏事。偷东西有一次就会第二次,我们没有父亲了,有很多不好的事情,人们都会猜疑到我们穷人家来的,做什么活都要勤勤恳恳地去做,那怕再穷,我们都争气,要堂堂正正的做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上过几天夜校的母亲,当过妇女队长,当过生产队保管员,干起活来特别利索。生产队农闲时,和男社员一起去做承包小工,母亲买的畚箕比人家大。母亲虽然个子小,但比许多男社员都挑得次数多,挑得重,工钱平均分,大家都喜欢和她一起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到十二月份,生产队的年终分红大约三角多点,也就是说三四十岁的男子汉,每天工钱只有三角多点。我家人口多,劳动力少,缺粮三百多元。生产队分粮食时,要交足缺粮款,否则口粮暂扣仓库不分给。时任会计的有昌帮衬说:“彩宜家特别困难,就她一家的口粮扣在仓库里,老鼠多,损失会很大的,是否先分给口粮,缺粮款以后再补上?”生产队长硬是不肯,并且当时就称出我家的口粮,扣放在仓库里,侍凑齐缺粮款后,囗粮已被老鼠分去不少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父亲同事的帮助下,大哥受照顾去父亲的原单位做合同工,每个月工资18元。二哥在母亲的打骂后,勉强读完初中,毕业后,经同村金岩水的介绍,去武义桐琴,拜新好为师父,学做泥水工,每天工钱六角,有饭吃。</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记得十二岁过年,大姑妈和母亲就早早地打了招呼,让我们兄弟几个一定要在年初一,早饭不要吃到她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早上母亲烧好索面叫上我们说:“年初一按风俗是吃鸡子索面的,妈妈对不起你们,因家里穷买不起鸡蛋,用夹心的蕃薯粉做成丸子,代替鸡蛋,等条件好点再你们补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吃完索面,兄弟几个拿上了母亲准备好的一包“兰花根”(当时七角不到)作拜年礼物,早早地去了十五里路远的大溪塘村姑妈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姑父拿出自己切的米糖等好吃的,泡了茶水招待我们。吃了茶点不到一个钟头,大姑妈喊我们吃点心,兄弟几个围了一桌,每人一碗满满的鸡子索面,碗边放了二个鸡蛋,碗的上面下面都铺了几块肉,桌子上另外七八碗猪肉,鹅肉,鸡肉等,有些肉是双碗的。姑妈站一旁不停说:“大家都吃吃吃!平常你们都没得吃,阿祥你是老大,要带个头不用客气,好让兄弟几都吃得饱饱的,吃完了姑妈再给你们切肉。”兄弟们真的没有客气,姑妈又切了几次肉上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回到家里,母亲已做好了晚饭,但我们都吃不下去。一连几天,去舅舅等亲戚家拜年,看着桌子上摆着各种肉,菜都不想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到了初五下午,我忽然打了个酸酸的嗝,从腹部到鼻腔醺岀长长的臭气,晚饭却胃口大开了。过了很多年才知道是吃了太多了,涨了肚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六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家里早就没有了粮食。母亲向人家借点钱,每市(五天为一市)去黑市只买几斤米,磨成米粉再拿回家。多放些菜、蕃薯等熬成薄薄的米糊糊,作为我们一天三顿的主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哥的一次事故,把人家的腿骨撞断了,为了省钱和表示歉意,母亲去缙云县泸塘陪护伤者,陪三天回家一天。大哥除上班外,借钱筹医疗费,二天一次去缙云看望伤者和送医疗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去缙云县泸塘,我和四弟五弟在家中,第二晚上发现米罐中没有米粉了,就煮点青菜当晚饭。第三天早饭、中饭就饿着肚子。傍晚,兄弟三个就趴在大门口,目不转睛的盯在路口,等待母亲的回来。按正常应该在5点多回来的,结果等到晚上8点多钟,母亲才回来,我们围了上去,母亲问:“你们几个吃晚饭了吗?”我们低着声回答:“还没,没有东西吃了。”说罢就哇的哭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妈一边哭一边叫我烧锅孔,其实她知道家里已经断粮了,只是没办法,缙云回来时,多化几个小时,到外婆和舅舅家求援,拿了些蕃薯丝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十三岁的夏天,正是割早稻的季节,也是我们扒稻草剩叶的时机(稻草的下脚料),收割稻谷后,生产队将稻杆全部分给社员烧火,垫猪栏用。当时物资稀缺,经常有人到田畈偷稻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的预言还真的变为现实,一天中午,华溪第五生产队忽然来了五十多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强行爬上我家楼上,将稻杆从楼上丢了下來,说我们偷了他们的稻杆,随怎么争辩都没有用,我们正不知所措时,当过大队长的邻居汝金哥和我父亲同岁,他正在家中吃午饭就冲了出了,大声责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的队长拿了手中的稻杆说,“看,他家的稻杆颜色和我们的一样,是他们家偷了我们的稻杆。”汝金哥看了看,怒道:“我与彩宜是同生产队的,那你们先到我楼上看一看,我家的稻杆是否也与你们的一样的颜色,是否我也偷了你们的稻杆!否则就不客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迫于汝金哥当过大队长、永康江冶理指挥部副指挥长,终于制止了这次大事件,但我家的稻杆已经损失近一半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到了秋天的某一日,我从学校回到家里,见到华溪的阿花姐,正和母亲嘀咕着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曾在早几年前发洪水时,救过她儿子的命,从此以后,她经常把孩子们带到在我家玩,和母亲的关系如同姐妹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临走时还不停地说:“不要打他,真的不要打他啊!”她走后,我正在烧锅孔,母亲走了过来,手里拿了根棒,大声问我:“阿宝你今天做了什么!老老实实讲出来!”我一头雾水回答母亲:“不知道!”母亲举起棒就打了下来,我托住娘的手问:“阿姐先讲岀要打我的理由,我若做错了打我毫无怨言。”母亲怒道:“你今天拨了阿花的几垅菜,还不该打?”。我讲:“阿姐,我真的没拨过,你要打我让你打,你若为这件冤枉的事打了我,我马上找麻子阿花算账。”母亲边打边骂,“让你不争气,让你不争气!"大哥听到打骂声赶了过来夺下棒。我问娘你打够没,若没打够继续打,你若打够了,那我就找麻子阿花算账去了,母亲没有吱声,我抬脚冲岀去,找到了她的自留地,把她几垅地上大大小小的菜全部拨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很快地了解到是他人所为,晚上,娘看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紧紧地抱着我低声哭泣。这是我记事起,母亲唯一打过我又打错的一次。知道冤枉了我,阿花姐向母亲道了歉,母亲高声说了句;可我已经把儿子狠狠地打了!从此以后,母亲再也不和她们家来往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一天,大哥把我们兄弟几个叫到一起,好似开会商量,大哥说:“娘为了我们兄弟几个日子好过点,要嫁人,如果娘嫁了人,我们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我们一致不同意,四弟当时就大哭起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大哥二哥说:“那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母亲面前跪下,求她不要嫁人,并向她保证,以后她老了,一定要善待她,我们自己吃什么,母亲就能吃到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兄弟几个都一起,齐齐地跪在母亲的面前,一一都作了保证。母亲听罢顿时嚎嚎大哭:“不嫁了!不嫁了!大家一起把苦日子过岀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去世后,我第二次看到母亲哭,平时因为压力,坚强的她,连哭的时间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十三岁下半年,小学毕业后,我知道家里穷,就想不再继续读书,大哥二哥都劝我把初中念完,我也不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上,母亲坐在身边对我说:娘知道你从小就很懂事,不去读书是为了家里好过点,这是很了不起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以后的年轻人,要是没文化还有饭吃吗,我们都已经苦了几年,再苦它二年又怎么了,读完初中后再去赚钱,到那时,起码你自己过得会好些,你过得好,不就是妈妈过得好,兄弟们也就省心了。我听母亲的话读完了初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初中刚毕业,未够年龄就参加生产队劳动,在参加劳动的头天晚上,母亲坐我身边说:到生产队后要拼命干,抢着干,多花点力气,年轻人睡上一晚,力气自然会生出来的,偷懒会让人家看不起。我听母亲的话,在生产队不到三年,十七岁就评上十分底分,成为精壮劳动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下半年的十月,我向大哥要求,要岀门学手艺,大哥的朋友德和,家住杨官,帮我找到苏溪村的沈岩成,拜他为师傅,去绍兴打铜,师父见了我十分满意,当时拍板,给我每月十元工钱,管饭。定好农历十月十六日岀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十五晚上,母亲坐在我身旁说:宝,娘不舍得你岀门,但永康侬讲,纵有千秧八佰,不如手艺缠身,学手艺肯定是很苦的,你要忍得住苦,忍得住师傅的打与骂,方能学得到真手艺。要牢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古话。你去远远的地方,阿姐照顾不到你了,要自己保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记住母亲的嘱咐,在学艺的过程中,纵然我学得很快,师傅也经常骂我,有时还甚至打过我。不到十七周岁,我自己带着徒弟开担单干了。(实际上带了二哥,四弟,还有一个邻居文勇)</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二十二岁我结婚了,第二年分了家,娘还分摊给我几百元的外账,家里有没有外账我清楚,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我知道母亲的难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二十四岁的夏天,母亲在晒谷时,不慎从二楼平台跌下来,摔断了好几根百节骨,胸椎骨,大家都以为她活不过来了。所幸母亲还是躲过了死神,岀院后,为了方便侍候母亲,就让她就住在我们刚造的新屋底楼,身体慢慢地恢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新房的第三层还在造,建屋的师傅们都是我们供饭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医生说过,母亲的伙食要素淡一些,我们给她盛的饭菜也都很素淡的,过了很多年,母亲和我们说,那时是多么多么的想吃块肉,她知道当时我们都还很节约,又在造房子,老人家不好意思开口。至今我们都感到很愧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母亲受伤期间,该来看望的亲戚都来看过她,唯独她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亲兄弟长生(外公不让公开),在母亲疗伤时期,他当时任朝川村书记,也来过永康开过会,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没来我家看过她,从此,母亲坚决不去他家,也死活不承认他是亲兄弟。</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受伤后,我们商量着怎么供养母亲。经兄弟们的商量,除了母亲原享受父亲单位每月200多元的抚恤金外(父亲后来平反了),每年村里也有万把块分红,兄弟们各分摊100斤粮食,各200元的生活费。至于交没交过,母亲都不计较,她还会岀手反帮儿子和亲戚们一把。母亲的生活从此安安心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开始信佛了,不认几个字的她,出乎意料的把《金刚经》等十来部经,念得滚瓜烂熟。还到处烧香捐钱,经常为我们诵经祈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64岁时,我和四弟五弟兄弟三个在内蒙经商,她在家里时,听到去过包头的小姨夫说,我们过得很苦,有些担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五月份我接母亲坐飞机到到北京,再转内蒙。我在包头,四弟在乌盟临河,五弟在伊盟鄂尔多斯,随她高兴,想到谁家玩就去谁家玩,谁都会带她到当地的名胜古迹去玩。阿姐看到我们生意都做得好好的,村里的同龄人极少有坐过飞机的,这二件事是她最感到自豪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77岁那年,我们夫妻俩特意带母亲去北京玩了几天,虽然前些年和她一起路过北京,顺便玩了一下,但没有像这次这么任性,我们很放松慢慢的陪着她玩,阿姐高兴的说:这样玩过死也甘心了。我们怂恿叫她继续养好身体,有机会再带她去外国玩,其实她真的有念想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75岁后,兄弟六个根据她的身体状况,轮流接儿子家中供养,原来每家供一个月,每年轮二次,刚好十二个月。一段时间后,母亲不同意,我们又改成五天轮流一次。一段时间后,母亲又不同意,说要住她自己的老屋,因为有老邻居,相互有个伴,兄弟六个也只能依着母亲,每餐都送饭,或在她家烧饭。除了陪她一起吃饭外,还帮她洗脚、按摩、洗澡等。兄弟们都能各司其职,我略为欠缺,基本都是老婆代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方面,大哥做得尤为岀色些,每天晚上,他几乎都去陪母亲,并且每次都能陪上二三个钟头,我们去母亲家时,兄弟几个经常相聚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特别是过年,年初一上午,兄弟六家都拖家带口到母亲家拜年,多时达四十余人,老母亲每年年初一,都要包红包,不管娶进嫁岀的,统统都有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缘于母亲的教诲,和小时候同甘共苦,兄嫂弟媳也还算和睦,兄弟六个隔三差五的坐在一起喝点小酒,大家庭每年也要聚聚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10年,永康市申报卫生城市,处于华丰菜场周边的城中村南园卫生环境,经常被市创建办点名批评。在2012年市创建办90分钟的市容脏乱差爆光视频中,华丰莱场周边就有45分钟。市政府,街道,合作社等部门花了大力度,整治效果不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知道后,义不容辞的接受"南园环境整治"工作。为了整治工作的顺利进行,我得罪了一些乡亲们,多位乡亲投诉到我母亲家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快八十的母亲,总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乡亲,表面在骂我,在骂我过程中又在说服他们改造的好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送饭陪母亲在家吃饭时,阿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宝,今天谁谁谁到了我家投诉你,娘晓得,卫生整治是大难题,尤如开刀整骨,很多人都不舒服的。但你只要有公心,坚持整治做好,受到有些乡亲骂没什么关系的,骂是骂不死人的,时间长久了有很多人会理解你的,娘支持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的天,我的老娘,怎么说到我心坎上了。我更坚定了目标,和村干部们齐心协力,终于把华丰菜场的周边环境整理得干净达标,让我们永康市顺利的通过了卫生城市的评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从来不评论哪个儿子,对她好与不好,更不说哪个儿媳妇的坏话。儿媳之间吵架,媳妇去她那投诉,她会当着媳妇的面骂儿子:“吃饱了吧,撑着了吧,宽空麦了吧”就这三句。她把所有的不愉快,统统装进肚子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是在六年前走的,那天,我刚北京到回家,嫁到法国的侄女卓雅也刚回到家。侄女在下午二点去看奶奶,门没开,等到三点推开门后,发现母亲坐在藤椅上,神态自若,如同睡着。据堂弟媳妇说,母亲吃完中饭后,她给了一块蛋糕。我母亲应该是午睡醒后,吃了块蛋糕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据老人们说,我母亲的这种走法,是坐着轿子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晚安放在火葬场的告别厅,意外的有七八个人,专门为我母亲做了一夜的道场。(原来他们几个是人家的请去做道场,搞错了地方)并且,他们几乎都是我母亲的信佛的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走后的二三年,我们也习惯去母亲住的老屋看看,也只有看看,嗯…………有明显的失落感,有时眼角还会淌出泪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