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妈

芷兮

我的老妈今年七十又二，说是老妈其实一点也不显老，尤其是那颗年轻的心。妈妈喜欢我们姐妹仨给她买的衣服，红色系穿在她的身上特别好看，她的穿着让村里的老姐妹们跟着时尚起来。两年前给妈妈买了智能手机，她学会了用手机和我们聊天、看电视，爱上了拍抖音，最开心的当然是抢红包。

妈妈出生在湘西大山里的一个农户家，还未成年，外婆因难产仙逝，长到18岁，有人给她介绍婆家，大舅访人家回来后对她说：“男方家是窨子屋，中间有两个天井，四周有高墙，屋檐下铺的是大块的青石板，天井的地面有用扁的卵石砌成的图案，雕花窗，拱月门，还有碾房。”听说碾房的她喜出望外，她厌倦了每天早上起来和奶奶用石臼舂米。妈妈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妈妈说：“刚嫁到你爸家时，有个大嫂说我长得白白嫩嫩的，像颗米条子，出工晒黑了，真可惜！”我纳闷地问：“你在娘家不干农活吗？”她笑着说：“傻孩子，哪有农民不干农活的道理，只是我们那山高，可以和太阳捉迷藏，上午在山的西边干活，下午在山的东边干活。”大队的领导想培养妈妈当老师，可是因当时半工半读的学习环境，妈妈高小没读毕业作罢，后来妈妈进了村委会当了一名大队妇女主任。

　　1974年农历9月，我的小妹出生了。公社计划生育工作组做我妈妈的工作，劝我妈妈去做结扎手术，对于我奶奶来说，犹如晴空霹雳，和计划生育工作组大吵一场，妈妈顶着家人的阻力去了。在那个重男轻女、刚提倡计划生育的年代，要做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后来我问妈妈当时是怎么想的，她说：“我不去，别人也不肯去，说什么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邻居家生育有几儿几女还在看我。”就这样，妈妈只生了我们姐妹仨，把我们当花养着。

　　凡事都有双面性，我没有哥哥也无弟弟，这对我成长影响很大。小时候我爸妈想把我当儿养：大年初一，叫我放开门炮，我点燃爆竹的引线，迅速丢出去，马上用双手捂住耳朵，砰，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冬天围着火塘玩猜拳的游戏，“全福寿高升四季发财……”；大人们喝酒，我替爷爷去猜拳，当然，输了拳我不用喝酒。到上小学，爸爸还在外工作，家里家外的事基本上是妈妈一个人做。上初中，我开始懂事了，记得有一次妈妈叫我给老师带一包糖，我不肯，担心同学笑我，她送我到学校，亲自将糖送给老师。妈妈对于没有儿子只字不提，周末回家，奶奶经常会说：“妹呀，你没哥也没弟，一定要认真读书，不要让有儿子的人家瞧不起。”没有哥，也没有弟，成了我当时读书的最大的动力，1984年我初中毕业考上了师范。

　　在师范读书的三年，妈妈到过我就读的学校三次。第一次是送我入学，因我睡上铺，她回来后一直不放心，担心我睡梦中从床上滚下来。第二次是入学后的第一年秋天给我送棉衣，记得还有两件棉衣外套，一件是嫩绿色的底，白花，竖领；一件是纯红一字领。我特别喜欢，尤其是那件红色的。这些衣服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她是自学成才。妈妈不仅会做衣服，鞋子做的特别好，在我们那一带是出了名的。记得小时候有一本很厚的书，书里夹了许多鞋样，邻居们都来找妈妈拓鞋样，夸她心灵、手巧、热心。第三次是和小妹一起去的。

　　妈妈在村委会工作了几十年，年轻时当大队妇女主任，为姐妹们排忧解难，后来任了两届村支书，带着村民们修路、架桥、致富。如今七十又二的老妈爱上了玩抖音，自己玩的同时，带着她的姐妹们开心。我家老二打趣说；“妈妈，我们家里真热闹，你把我们家变成网红地，我回家来卖农产品。”

感谢妈妈的辛勤付出，把我培养成一名灵魂的工程师，更感谢妈妈现在依然拥有年轻的心态，让我不再害怕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