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谨以此篇献给我在天堂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二0二一年五月 写于母亲节前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我刚刚十六岁的时候,母亲曾对我说:“十六岁了,就是大人啦!”。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十六岁那年,母亲因患癌症,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句话竟成了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每年的母亲节,我都过着没有母亲的母亲节,虽然現在有儿子每年给我过着母亲节,但每每想起来,心里总是隐隐感觉缺少了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記得刚参加工作不久,我很少在同事面前提起母亲,甚至有的同事竟然认为,我是为了故意炫耀自己的父亲而避而不提母亲,我心里很是委屈、难受。我也想说说我的母亲呀?!但我仅仅与母亲只相伴了十六年,我也想写写我的母亲呀?!但终拿不起笔,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我不知道这十六年她给我留下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現己到了古稀之年,回顾我走过的路,我的成长,我的经历,我竟越来越感觉到,我每一步每一步走过的脚印,我每往前迈进的每一步,好象都有着母亲的影子,母亲一直都在伴随着我,她在我心目中越来越清晰了,形象越来越高大了,甚至覚得我更象母亲了,仅仅十六年,但她的灵魂己深深地刻印在了我心里,我越来越懂母亲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母亲照 1957年7月</p> <p class="ql-block"> 母亲,原名:门玉英,后来父亲为她改名为:门淑慧。1914年农历5月25日出生在陕西省、富平县、庄里镇杨家河村。外婆家是清光绪15年(1889年)年间时,从山东青州一带移民落户到陕西富平县的。当时,这些山东移民是不与当地人成婚的,同样,我的父亲也是山东移民而落户到陕西三原县大程镇太和村的,就这样,通过亲戚介绍,母亲嫁给了我父亲。民国十八年(1929年),父亲来到了西安工作,婚后母亲也随之而来到了西安。</p><p class="ql-block"> 在旧社会,母亲读到了小学四年级,这在当时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解放后,她积极参加了我们社区的居委会工作,她的和蔼可亲态度很得人缘。然而,随着我和弟弟妹妹一天天长大,哥哥姐姐还要上学,一家七口人的吃喝全部都要母亲一人打理,就这样,母亲辞去了工作,专心相夫教子,一心一意做起了“全职太太”,全身心地来照顾我们。</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一位心底善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勤俭持家,善于助人的人,是一位十足的贤妻良母,气味十足的山东女人。</p><p class="ql-block">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物质匮乏,条件简陋,生活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做饭、蒸馍、擀面、缝衣、做鞋、劈柴、烧煤样样都要自己亲手打理。每天早上五点多钟,天,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特别是冬天,厨房就象冰窖一样,我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劈里叭拉的拉风箱的声音,母亲己经开始做全家人的早饭了,每天还要变着花样给我们做,为了改善伙食,有时天未亮就出去排队给我们买回一锅豆浆、油条回来,那年代,吃个豆浆、油条就是很奢侈的生活了。母亲做的甑糕非常好吃,头一天晚上她就把米煮好后放在大锅里,一层枣一层米铺好,然后放在灶火上闷一夜,第二天我们就能吃上香喷喷、香甜可口的甑糕了。特别是母亲烙的山东薄饼,更是一绝,母亲自己盘一个小锅灶,上面放一个凸起来的锅,下面用麦草来烧火,因用麦草火更均匀一些,这样烙出来的饼又薄又匀,卷上大葱大酱及菜,别提多有味啦,尽管当时没有肉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全家福 中排右二为母亲</p><p class="ql-block"> 拍摄于1960年</p> <p class="ql-block"> 母亲除每天按时给全家做饭外,还要负责全家的穿衣问题,全家七口人的衣服、鞋,全是母亲用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除去做饭的时间,其剩余的时间母亲全部都用来在做针线活。做鞋时,要一层浆糊一层旧布一层一层的摞起粘贴好,裁好鞋样再纳鞋底,然后做鞋帮,最后尚鞋才算完工。做衣服也是一针一线的缝好后,索好边,一件衣服才算做好。她从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到晚上十二点后才睡,一天到到晚手脚不闲。母亲虽很辛苦,但她从不忘对我们的教育,虽然当时我们家的经济条件还算比较好,但她教育我们勤俭节约、自力更生、艰苦朴素,从不骄贯我们。在我十三岁时,就开始学着纳鞋底、袜底,每年暑假,母亲就会把全家的棉衣拿出来拆洗一遍,所以拆棉衣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与妹妹,然后洗干净,妈妈再一件一件的缝好,这是我暑假中必做的一项大工程,所以我们兄弟姐妹的衣着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整整齐齐的,同学们很是羡慕。另外,在假期中,母亲还教会了我们绣花,甚至连哥哥也不例外,也拿起了绣花针,他比我和妹妹绣的还要好,还仔细。后来,我很留恋这一段时光,因为绣花,它对我们以后的成长起了很大的启蒙作用,通过绣花的过程,从而形成了我们兄妹几人以后为人处世,认真、踏实、细心、沉着的性格,母亲功不可没。</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仅在做饭、针线活上是一把好手,而她的为人处世更是让人钦佩。她虽不在外工作,但她与医院大院(父亲在医院工作)里的邻里关系非常好,她是个极富有同情心的善良人,她经常帮助别人,每年我家的香椿树发嫩芽后,母亲都会摘下分送给邻里们。医院职工中有一位光棍老汉,母亲经常送给他衣服穿,有好吃的也会给他送去,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我们家什么亲戚,后来才知道他跟我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凡是有要饭的走到家门口,母亲从未空过手。</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母亲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跟任何人都处的非常融洽,就拿我小学的班主任来说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倆竟处的象“闺蜜”一样,老师会经常来我家与母亲聊天,母亲边做着针线活边聊,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反正与我无关。現在几乎很少看到老师与家长有这样的关系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外人是这样的和蔼、可亲,对我们子女也同样如此,她给我们讲做人的道理,教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好女孩,她会边做活边给我们讲故事,讲长辈的往事,讲礼仪道德,从小她就教育我们,要讲诚信,《狼来了的故事》,我不知听了多少遍,耳熟能详。她告诉我们,要努力学习,掌握知识,象父亲一样。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小洞不补,大洞一尺五”,要我们及时改正错误,当我们犯错误时,她从不会大声呵叱我们,也从来没有骂过我们,更没有动过我们一根手指头。她还告诉我们不拿别人的一针一线,不浪费粮食,做人要忍让不吵架等等……。她的脸上总是带着那种慈祥的微笑,她没有为生活叫过一声苦,更没有一声的埋怨。她与父亲互敬互爱,两人从未红过脸,更没有見过她(他)们吵过一次架。</p><p class="ql-block"> 由于母亲的过度操劳,就在我十一岁那年,她不幸患上了癌症,并做了手术,术后为了让她更好的休息,我们都在食堂吃饭,而她却在这期间,读了大量的书,她让我们在院内图书室借来了书,什么《火种》、《青春之歌》、《一千零一夜》、《聊斋志异》等等,她都读过,还讲给我们听,身体恢复后,她又照旧坚持为我们做饭。两年后,病情复发,癌细胞转移,不得己,母亲又往院了,这次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最后在医院住了一年半,这一年半中,癌症的最后疼痛整日的折磨着她,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医疗技术还不是很先进、发达,母亲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病痛,每天靠注射吗啡和杜冷丁止痛、度日。母亲住院的病房离家很近,不足五分钟(因我们的家就在医院的大院里),我们放了学就会去病房,好象病房就是家一样。她从未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她的脸上永远都是带着那种不变的慈祥微笑,询问我们的学习和生活。当时也许是年龄小,我感觉除了她躺在病床上不能动是个病人外,其余她的心理状态我一直就认为是跟在家中一样的,是那样的温暖、温馨。</p><p class="ql-block"> 1963年9月19日,我16岁那年,母亲走了,年仅49岁。</p> <p class="ql-block"> 十六岁的我(演出后) 1963年 </p> <p class="ql-block"> 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十六岁了,就是大人啦”!是的,自从那年后,我感到,我真的成了大人了,我努力用大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我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后来我的针线活也做的很好),希望我早一点能成为一个大人。这句话,给了我鼓舞、力量和动力,从那时起,我感到肩上有了担当,有了责任。这句话,一直鞭策着我成长,伴随着我长大。母亲的作为及教诲,已渗透到我旳细胞里,融入到我的血液中。現已古稀之年的我,一直铭记着这句话,是它让我成为了一个象母亲那样的人。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国妇女,而她却有着普通中国妇女所具有的所有优良品质、传统。</p><p class="ql-block"> 虽然母亲只陪伴了我十六年,但现在的我,却觉得三天三夜也写不完母亲的故事,三天三夜也道不完我要对母亲想说的话,母亲传给我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善良、朴实、坚毅、真诚、乐观、大爱无私的优良传统。</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父亲与母亲 1962年</p> <p class="ql-block"> 2007年,面对着已是95岁的父亲,当我们问起父亲当年为什么给母亲改名为“淑慧”时,父亲竟脱口而出说:“淑慧就是永远属(淑)于会(慧)文的”!父亲的名字为“会文”,这句话中有四个字是父母的名字,也就是说,母亲永远是属于父亲的。我们不相信这句话竟出于九十五岁的父亲之口,母亲己离去四十多年了,他(她)们之间的爱情还是那样的浪漫、潇洒、坚贞不渝、海枯石烂不变,我们后辈为之激动、感动!</p><p class="ql-block"> 娘啊!您现在终于与父亲重逢了!您是幸福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您的女儿:孙晖</p><p class="ql-block"> 2021年5月6日 写于母亲节前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