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那个不朽的英魂

苍狼

　　天空中，那个不朽的英魂

2021年4月17日，柳州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团队抵达宜昌，我陪同他们首先拜谒和祭奠了在抗战中牺牲的中国空军高志航墓地。

原任市中心医院办公室主任，现任宜昌市中医院院长的周刚先生曾经参与了高志航烈士墓的寻找和墓地和塑像的选址工作，此次全程陪同。

柳州志愿者先向周刚先生赠送了抗战时期中国空军的挂历，历史照片弥足珍贵。

身穿飞行服的高志航塑像矗立在中心医院家属区，出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状态，芳草萋萋，一片静谧，高志航塑像英俊挺拔，仰望蓝天。

一路牌上书:高志航路，说是路，也实在名不副实，但路牌的意义在于记忆尚在，记忆，让英雄的魂魄不再寂寞。

在高志航塑像前，周刚先生讲述了他参与高志航墓地发现和寻址的过程，志愿者心怀敬意焚香致礼；

周刚先生对我们说，他几乎每天上班下班都会从高志航的塑像前过，每次路过，都会仰视而礼，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休息的时候有时会到他的塑像前散步，走到这来，聆听树叶间窸窸窣窣的絮语，会给自己一种宁静的抚慰。

高志航实际的墓地距离塑像约百米开外，两颗巨大伞形的樟树下，是现在中心医院的一个自行车停车场。如果没有周刚先生的引领，断然不会知道这里沉睡着一个伟大的灵魂。

停车场上覆盖着一片坚硬的水泥，阴阳两隔，上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下面：一个英雄的躯干早已化为骨殖。

两颗樟树应该在百年上下，巨大的‘上延伸出造型奇特的枝蔓，有的伸向天空，仿佛在呼唤，有的低垂，似在抚摸大地。

走进她，会感到一种令人膜拜的气场，仰望她，不禁肃然起敬，一阵风声刮过，仿佛听到一个灵魂的低吟。

高志航的英俊的脸庞应该在不远处注视着我们，也许就在这棵大树的枝蔓之间。

透过繁茂的大树，那是天空，那是他为之骄傲地方，他在俯瞰，这些他为之牺牲的土地和这些人们。

原本回来准备写一下感受，但看到周刚先生女儿多年前的文字，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的文章后，我决定放弃 。

这个可爱的中学生从小就住在高志航塑像的院子里，耳濡目染有着和她爸爸一样的情愫。

对这位每天见面的飞行员也充满着由衷的敬仰，没有命题的压力，她稚嫩的文字毫不娇柔，质朴流畅，思想的深度已经越过了自己年龄。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真实历史的传承，一种弥足珍贵的欣慰，薪火相传，后继有人，幸甚。

经过首肯，我全文照发如下：

爸爸导语：这是一个往遗忘里，寻找记忆的故事，不是遗忘的错，而是再漫长的时间里，记忆总是带着被选择的属性，由时代来决定，消磨或者流传！多亏我们家的小辈还有这传统【清明追思】青山处处埋忠骨 何必马革裹尸还发          周子慕　

　又一年清明。　　我住的院子后草坪上有一棵老樟树，记忆中每年清明前后，总有人摆上菊花，敬上白酒。儿时懵懂，不知是何意。只知道父亲告诉我，那棵大树下，埋葬着一位了不起的空军战士，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也不明白献花敬酒者的心情。后来的某一年，草坪上竖起了一座高大的雕像，像底刻着困惑我心中多年的谜底：“高志航”。　　

纷纷春雨后是阳光明媚，我便借这和煦阳光在后院散步小憩。老樟树才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腊梅却已是枝叶繁茂了。如往年一样，老樟树下的雕像前，整齐地摆了一圈菊花束，还零星地摆了几瓶白酒。驻足在雕像下，我仰望着这位烈士的雕像。高志航身着空军军服，腰束皮带，英气干练。他左手叉腰而立，右手齐眉高高举起，面朝阳光，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脸庞坚定，眉头却微蹙着，风雨也无法抚平那微耸的眉川。花圈与花束环绕在他的身边，让春色凝结成了萧肃的氛围。春风拂过，却带着一丝凛冽感，高志航戴的飞行员帽，似乎也被风扬起一角。　

　“簌簌……簌簌……”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禁寻向声源。原来，雕像的脚下用石块压着一沓纸张，上面写着“缅怀抗战先烈：抗战英雄、空战英烈之高志航”。我心中恍如被投入一粒石子的平静湖面，层层荡起的涟漪撩动了我的心弦。“是有人想到路人可能疑惑雕像是何人，而专门为不解者准备的吗？”我想着，作为曾经的一位不解者，不禁被深深触动了。

我满怀敬意地抽出一份资料，在草坪上坐下来细细的读起来。我仿佛看到了一位壮志在胸的英雄男儿，十三岁投笔从戎，十七岁奔赴法国学习飞行，怀揣着报效祖国的一腔热血，投身到抵抗日军的空战中。

时间回到1937年8月14日，日军航空队18架攻击机轰炸大陆沿海机场，飞机像一群扑食的秃鹫直奔杭州笕桥机场上空，天空乌云密布，能见度极差。高志航率领中国空军第4大队，驾驶霍克战斗机腾空迎战。高志航首先发现了目标，他沉着迅速逼近，紧紧咬住敌机，“哒哒哒……”，一架日机中弹尾冒黑烟坠毁。剩下的日机为躲避中国驱逐机的攻击，时而钻进云中，时而降至云层下。高志航和队友们英勇顽强，紧追不舍，又连续击落日机3架、击伤1架。首战告捷，高志航成为了日本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一阵清脆的鸟鸣让我回过了神，我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屏住了呼吸。树叶间的风簌簌地呜咽着，拂过高志航雕像的脸庞，掠过我手中的薄薄的纸张，仿佛也在追悼着英年早逝的民族英雄。　　

我手捧资料，出神地凝望着高志航坚定却又略带忧伤的脸庞。“身为中国空军，怎么能让敌人的飞机飞在头上？”这是高志航的最后一句话，遭日军轰炸机偷袭，高志航座机三次发动不着，壮烈殉国。牺牲时，高志航的双手还紧紧握着飞机的操纵杆。时间就在1937年十一月，年仅三十。

资料早已读完，而心中的触动至深，“落后就会挨打！”他殉国的场景仿佛就在我的眼前，那一刻，高志航履行了他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我仿佛被电击般，麻而痛的感觉贯彻全身。望着矗立在这和平年代的高志航雕像，耳边似乎回荡着这条独一无二的用生命立下的誓言，高志航和他们，无数的年轻人在硝烟战火中涅槃而生，为后来者指引着方向。

热血男儿，英年早逝于战争中，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不幸。他双眉紧蹙，不仅仅是忧国忧民，我想还是因为没能把更多的生命用来报效祖国而忧伤吧。　　

看着手中的几张薄纸，我忽地就明白了每年清明给高志航献花与敬酒的那些人了。这鲜花与白酒，有着春日下的些许温度，回应和温暖着战火纷飞中的那些赤子之心，也点燃了他人心中那一束爱国的火种，薪火相传，一代又一代。

我不禁感动而又惭愧，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路上两个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走近了，好奇地打量着雕像，我走过去，递给他们一份资料：“小朋友们，你们知道高志航吗？”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因为战事紧张，高志航的灵柩在水运的途中不得不葬在了这片小院子中一棵无名老樟树下的深深泥土里，陪伴他的是一片自由、和平、蔚蓝的天空和我们，一直，永远。 为这样的孩子感到幸甚，也为她的父母感到骄傲。

高志航贴士附后。

2021年5月7日追记

柳州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向周刚先生赠送抗战空军英雄挂历

位于宜昌老医专院内的高志航路

这块大石上记载着高志航烈士的事迹，岁月流逝已经让字迹变得有些模糊。

周刚先生向志愿者讲述发现墓地和修建塑像的经过。

献上祭品

志愿者祭拜

这颗老樟树见证着一颗高贵的灵魂

　　贴士：

高志航，一位被誉为“空军军神”“蓝天战神”的抗日英雄，第一个击落日机的中国空军飞行员，牺牲时仅３０岁，却在中国近代空军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不朽篇章 。

史料记载：１９３７年８月１４日，高志航率领的中国空军第４航空大队在杭州上空与日机抗战，不到３０分钟的战斗，第４大队共击落日机３架，击伤１架，我仅１架战机轻伤。八一四空战告捷，打破了“日本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八·一四”空战大捷之后这天被定为中国空军节。

1937年11月21日，高志航奉命赴兰州接收苏联援华战机，转场至河南周口机场时，被日特工发现，随后遭遇敌机空袭，伤亡惨重。高志航跨进座舱准备起飞迎战，但座机发动不了，战友们劝他暂时避一避。他说：“身为中国空军，怎么能让敌人的飞机飞在头上？” 就在他们第3次开机之时，密集的炸弹从空中投下，高志航连同14架飞机消失在一片火海中。殉国时的高志航，双手还紧紧握着飞机的操纵杆，时年30岁。

 2014年9月1日，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高志航墓高志航牺牲后，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追授高志航少将军衔，准备将其灵柩由湖北宜昌经水路送往重庆厚葬。 

1938年初，由于时况敌机轰炸频繁，宜昌码头混乱，战事紧张，出于安全考虑，由宜昌二马路天主教堂神甫龚澔等人就地为高志航烈士举行安葬。 

 因为担心日军报复破坏墓葬，没有立碑。1980年代初，吉林通化市政协的王维良等人，在昆明调查时由高铭魁处得知高志航将军葬在宜昌，于是转道宜昌专程寻访，宜昌方面方才知晓，但无从查找具体地点。

2010年清明期间，宜昌民政部门发动群众寻找高志航墓地，经相关部门核实，确认高志航墓地位于宜昌市中心人民医院（老医专）院内香樟树下。

高志航塑像2015年8月29日，三峡大学西校区（原医专）高志航路上，抗日英烈高志航塑像落成，塑像高4米，由3吨青铜浇铸而成，基座高1.7米，为25吨三峡原石。整个塑像庄严雄伟，头戴飞行帽的高志航，一手叉腰，举目远眺，仿佛正在观察云天之上的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