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难懂之书，做有趣之人

邓和村

　　李零是有趣的人，曾看过《丧家狗》，倒不觉得有何特别，因为《论语》校注导读的书太多了。近日，翻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好感顿生。

写书，肯定是在输出思想。为此，常有王婆卖瓜之嫌，如果是文史类的书，得说自己著作考据最全，史料最齐，打通多少疑难学术关节，能解决什么遗留难题。还有的，说其他书某某方面有待商榷，然后推出自己的研究成果，说是满满都是干货。似乎读了这本书，天下此类书都是摆设。

李零的书名就那么有趣：《丧家狗》的副标题：我读论语；《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副标题：《周易》的自然哲学。他好像有点喜欢副标题，多少有点标题党嫌疑，但副标题取得的确有意思。

《周易》相关著作很多，由《周易》而衍生的著作更多，作者似乎总能找到切入口。致敬经典，一本经典养活很多人。可《周易》大体脉络是怎样，李零给出一个粗线条轮廓。毕竟，成书时间很久，经历增删很多，到底原本是什么模样，只能依据最早出土文本来推测。

　　李零说，现在，市面上讲《周易》的书真是铺天盖地，热心的读者也人山人海。我不想重复各种老生常谈、胡吹神侃，说此书最最符合科学，处处蕴含哲理，如何灵验，如何神秘，如何放之四海，如何无所不包，如何令各级领导如痴如醉，如何让成功人士神魂颠倒，如何急广大群众之所急，满足他们的各种需要，如何风靡世界，畅销海外，引无数老外竞折腰，想不承认都没辙，中国是电脑的故乡...

下面，我只想讲点简单的事实，供大家参考。

一《周易》是本讲筮占的书

首先，我要告诉读者，《周易》是本非常枯燥的书， 没有耐心，绝对读不下去。大家哭着闹着，非要读这本书，主要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引人入胜之处，而是因为古往今来，人类有两个兴奋点，-是算命，是看病。这书跟算命有关。

人，活得长不长，运气好不好，会不会升官发财，大家最关心，如果有一本书能提供答案，那不跟中彩票一样?占卜，《周易》最古者。大家都说，这书神得不得了。

不错，《周易》和算命有关。它从一开始就是用来占卜。但我们要知道，中国的占卜可不止这一种， 而是五花八门，有很多种。你要了解《周易》，首先就要知道，它是讲哪种占卜，这种占卜和其他占卜有什么不同，在中国的占卜体系中处于什么位置，这就像到超市购物，你要找一下，它是摆在哪家超市哪个货架上。

　　《周易》既然最初是占卜的书，为什么经久不衰。八八六十四卦，就是数学中排列组合的结果，卜卦就是数学中说的概率问题。如抛硬币，猜单双，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如仅此，还是停留在数学推演上，加上卦辞和爻辞后就丰富多彩了，涉及社会生活和自然万物方方面面。

《周易》既然是本难懂的书，为什么乐此不疲。读者好奇心使然吧，如果看了，也许能读懂些什么，哪怕什么都没读懂。至少知道，该书长什么样子，茶余饭后才有谈资。读者虚荣心使然吧，毕竟很少人愿意承认自己读不懂，谦虚的人会说自己粗通一二。

我以前曾翻过周谷城编著《周易》，薄薄的一本，属校注类的书，通读一下，根本就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些相关的周易成功学的书也不敢看，怕一不小心被成功了。再说卦辞和爻辞字太少了，言简意赅，字少事多就是形容这情况的。有些事物当下已经少见，再说校注者未必就知道真实所指。

圆圈画越大，未知领域就越大。孔子云: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孔子学易是有所成就的，我连普及类的书都读不懂，可怜如我，不得其门而入，或如入宝山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