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三峡：千古峡江千古诗

沅水闲人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长江是一条母亲之河、生命之河。其实，从另一角度上来说，长江又是一条诗词之河。也许是一直萦绕于心的诗词情怀，四天三夜的“五一”小长假出行规划，不近不远的长江三峡，进入了我们自驾游的首选方案。

长江发源于唐古拉山脉，一路逶迤东来，如一条缠绕在女子腰间的美丽缎带，而三峡正是她腰前那最为耀眼的图案，我们选择的白帝城、巫山、巴东则是镶嵌在图案之上的璀燦明珠。

李白的一生与长江有着太多的不解之缘，留下了大量关于长江的诗歌，甚至生命的最后也消失在了浩渺的长江里。如果说长江是李白的长江有点夸张，那么白帝城是李白的白帝城，应该没有任何疑议。他挥笔而就的《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让白帝城名闻天下，又让多少人越过了自己人生的万重山。

我们的露营地选定在瞿塘峡北岸的望夫坳观景平台，这是最为惬意的一次露营。枕着夔门，依着长江，听着瞿塘峡的风，伴着峡江之上那半轮明月，默颂着李白“巴水急如箭，巴船去若飞。十月三千里，郎行几岁归”的诗句，慢慢睡去。

自驾游就是想择一地而居，幕天席地，埋锅造食，亲近自然，做一个深度的旅行者。无论是在橙园边摘边吃的窃喜，还是与橙农讨价还价的较真，都是一种体验，甘之如饴。自然也对“三峡之巅”上那句“好山好水好风光，有诗有橙有远方”的广告语，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虽然似诗非诗，蕴含的却是一种生态宜居、产业兴旺的期待。

“三峡之巅”，白帝城、夔门、瞿塘峡尽收眼底。夔州形胜，江峡奇绝，杜甫《夔州歌十绝句》“赤甲白盐俱刺天，闾阎缭绕接山巅”，一点不假。

唐朝诗人元稹的一首《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注定了巫山应该是元稹的巫山。这首《离思》是元稹怀念27岁就去世了的爱妻，感人至深，堪称唐人悼亡绝句中的绝胜境界，唯有二百多年后的大词人苏轼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与其比肩。

露营在巫山朝云公园的六合亭下，小酌二两，煮茶夜话。襄王梦神女的故事未必是真，但俯瞰巫山县城，高楼林立，流光溢彩，毛主席的“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应该是真真切切的。

到了巫山，如是没有遇到雨，多少会有遗憾的。也许是心有灵犀，五更时分，神女携雨而至，巫山的夜色顿时变得诗意起来、多情起来。

雨下个不停，游船在小三峡的龙门峡、巴雾峡、滴翠峡中穿行。峡谷迂回曲折，奇峰嵯峨，烟雾氤氲，确实是“神女藏难识，巫山秀莫群”，一条美不胜收的画廊，惊艳了满船的游客。

在滴翠峡换乘小船进入小小三峡，河道更为狭窄，壁立千仞，天开一线。“巫山夹青天，巴水流若兹”，舟行其间，两岸的风景似乎伸手可及。专业的船夫适时调动游客的情绪，蓑衣、斗笠、撑篙三样简单的道具，惹得游客争相扮演着自己心底里那个蓑笠翁。

巴东，不知是谁的巴东，但肯定是诗人的巴东。巴东就是大巴山之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巴东曾经来过一次，这次算是重游。巴东长江大桥下新建了镇江阁，漫步江边，和着撩人的夜景，品读着阁内“东风吹客梦，西落此中时”、“巴东诗句澶州策，信手拈来尽可惊”的诗句，心中无端生出万千的感慨。

假期太短，江流依旧，长江的诗话还很长。对于三峡，一直有一种“此地有景道不得”的敬畏，但为了结束这段诗话，总觉得还是要用一首《白帝城有怀》的诗来作结语比较贴切。

千古峡江千古诗，人生百半我来迟。

轻舟早发重山远，莫问东流到几时。

鸣谢：感谢精品户外休闲群友情出行和提供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