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站血案－－「9.13」杀人案侦破纪实

老骥

  井中女尸

        1994年9月13日早上7时20 分，萧山市党山镇长沙粮站职工庞传兴到站里上班。一到站门口就嘀咕:“怪，平时店门早开了，今天怎么还关着?”他开门进去，敲敲值班女职工傅月庭的门，房门紧闭，毫无反应。“是不是吃早饭去?”到旁边小店询问均说没见过，“上那去了呢?”庞传兴满腹狐疑回到站里，猛然，发现点点血迹从房内延伸到井台边，“难道月庭身遭不测?”庞传兴不敢多想,奔到井边朝下望，看到有件衣服飘浮着。他不敢多看，急忙到隔壁化纤厂叫来传达员钱岳贤一起察看，老钱拿根竹竿拨开衣服,露出一络头发，“哇!  月庭在井里淹死了。”老钱丢掉竹竿边叫边逃出站去，庞传兴急忙关闭站门，打电话报警。

        萧山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接报后，教导员老王立即率侦技人员驱车直奔现场。嗣后，正在红山农场开会的市委常委、公安局长朱九松和副局长俞成良、刑侦大队长顾马兴等也赶到现场指挥侦破。现场位于党山镇七张头村，北临大寨河，  南贴新东化纤织造厂，东围墙靠村机耕路，西边是田地。站内有一个小院子，院中央有口水井，平时供站内职工使用。尸体就在水井中，头背部朝上呈半浮状，血水染得井水泛红，井沿也有血迹，星星点点  的血迹在食堂间、死者房内、堂前间(堆有酒坛)、庞传兴房间均有分布。堆酒坛的堂前间地面有明显的擦拭痕迹。地面上分布着数个血足迹，明显是两种鞋底的痕迹。庞传兴房内两只存钱的保险箱没有发现撬压痕迹，死者的手表放在房内桌上。

        尸体被打捞上来。衣着完好，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及裤袋内的几十元钱都在。死者头部有多处开放性损伤，但均未伤及颅骨，颈部有扼痕，但真正死因却是溺死，死亡时间在12日晚5时至6时之间。

        刑侦大队侦技人员会同瓜沥派出所干警，在党山镇有关领导和联防入员及瓜沥粮管所有关干部职工的协助下，开展了现场勘查、尸体检验、现场访同和对熟悉死者与粮站的人员全面开展排摸。侦查工作在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着。

      初查受挫

        此案是财杀?仇杀?还是情杀?  侦查人员陷人了沉思:若是图财杀人，金器、钞票、手表一样不少;  若说仇杀，从现场反映犯罪分子下手不狠，有个逐步演变过程，也不象;若说强奸杀人，死者衣着完好，无被奸迹象。那就唯有情杀比较符  合了。死者是个23岁的姑娘，现正在谈恋爱。据群众反映，她从去年以来处过多个对象，晚上也有小伙子进出她的住处。于是侦查人员提出了这样的假设:凶手与死者熟悉，以前处过对象或现仍有联系。12日傍晚来找她，两人为某事发生争执，男方恼羞成怒而行凶，为伪装自杀或失足落并而抛尸井中,揩尽血迹。

        13日中午，死者一女友特地租车赶到现场向侦查人员反映:死者在早一天曾打电话给她，说现在找的一个陈姓的对象不理想，但如果跟他断绝关系的话，他可能不会放过她。侦查人员围绕陈X开展调查，但据陈说，12日下午，死者曾叫他下班后接她去瓜沥老家拿棉被。他5时半到粮站去敲门,但没人开门，绕到死者的窗户去察看，只见房内灯开着却没有人。据分析，陈X虽有作案时间，但从其他各方面的调查和刑事技术鉴定区别,嫌疑不大 。

       其他从熟悉死者的人员和原谈过恋爱的人员中全面排查，以及社会上的原有盗窃、流氓劣迹人员的排查，均未发现重大嫌疑对象。是侦查方向不准确?还是排摸遗漏对象?对案件的性质判断会否有误?一系列问题在侦查人员头脑中萦绕，案件陷人扑朔迷离之中。

定性画像

        时间已过去了两天两夜，办案干警疲惫不堪，初侦受挫象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但大家毫不气馁，继续斗志昂扬地投人战斗。党山镇的党政领导及时来慰问办案干警;  局长朱九松同志再次给大家鼓劲，并作出了重新勘查现场，认真分析案情，争取在近期内破案的指示。  总指挥俞成良副局长带领技术人员重新复勘现场，并扩大勘查范围，  对粮站的每个角落和化纤厂内外全面勘查，结果在粮站职工高XX的宿舍和化纤厂传达室的隔墙处发现了攀爬过的痕迹。在设法打开两只外观完好的保险箱时，发现死者保管的箱内现金失少，经盘点共失窃人民币9200余元。专案组重新分析案情认为,案件性质应为图财杀人，熟人作案，是化纤厂职工或经常进出化纤厂的男性。经勘查定性画像，案犯应为身高1.68米左右，  具有图财动机，作案前不具备杀人动机，是厂内职工或经常来厂活动的，犯罪过程:12日傍晚5时后，趁粮站未关门之机潜人站内藏匿，等死者洗完澡到井边去洗衣服时，溜进死者房内窃取钥匙，打开保险箱偷钱。此时或许死者听到响动回房察看时遇上，犯罪分子怕事情败露而起杀人灭口之心。行凶后从高XX宿舍的隔墙翻入化纤厂传达室逃跑。

        专案组人员统一了思想认  识，及时缩小侦查范围，重点对化纤厂和七张头村开展工作。

                         欲擒故纵

        由于定性准确，侦查方向范围框准，在重新开展调查时，很快获得了有价值的线索。

        化纤厂有人反映，12日傍晚  6时多，见到一名身材不高，体态略胖的男子从传达室的门里出来，朝厂食堂方向走去，当时因天色微暗看不清面貌，但姿态象本厂机修工裴木先。

        化纤厂其他女工也反映，粮站通往化纤厂的大门一般在下班后就关好，裴木先在12日晚额上有撞伤。况且裴木先5时至6时的  时间无人证明……

        裴木先有作案的重大嫌疑!  专案组以询问的形式，把裴木先叫进镇联防队谈话，一面加紧对裴的调查。对化纤厂职工逐个访问;向裴的妻子了解;裴额上伤痕查证，抽干粮站和化纤厂的两口水并寻找犯罪证物，对裴现实和历史表现的调查，对犯罪遗留痕迹的调查……

        裴木先嫌疑依然重大，但缺乏确凿的证据。由于传唤法定时间有限，为更有利于侦查工作，争取主动,专案组决定欲擒故纵，先让裴木先回厂，观察其表现，另外抓紧对裴的外围调查，在掌握确凿证据后再一举突破。

                      案情大白

        侦查人员不辞辛劳，四处奔波，把外围有可能作案的人员再逐个排除，以突出这一个。技术人员在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帮助下，再次复勘现场，通过一寸一寸地细致勘查，终于在墙上发现了一块淡淡的肉眼不易看见的痕迹，运用科学方法提取后进行比对，终于认定现场上的犯罪痕迹系裴木先所留。为保证绝对准确，又立即送杭州市公安局技术科复核。准确!绝对准确!杭州市公安局及时答复。9月19日午夜，正在庆幸逃脱法律惩处，躲在被窝里做着好梦的裴木先被侦查人员揪了出来，传至瓜沥派出所审查，裴一进所里就上窜下跳，大骂公安人员是吃干饭的，责问办案人员凭什么叫他进来，妄想恶人先做大。办案人员手握证据，心里坦然,与其展开攻心斗智。

        外围调查也有新收获。通过做裴木先四个亲属的工作。都证明裴木先具有作案时穿过的皮鞋。为审讯提供了炮弹。

经过20个小时的审讯，在专案人员强烈的政治攻势之下，裴木先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不得不交代了盗窃杀人的过程。

        裴木先，男，36岁，家住城厢镇墩里吴村，在长沙新东化纤织造厂当机修工，他有娇美的妻子和7岁、长得很可爱的女儿。夫妻俩在化纤厂每月有二千多元的收人，按理说裴木先应该满足了。可是对钱贪婪的欲望是个无底洞，他钱多了还想多。比比当老板的亲戚，他感到还很落泊。9月12日傍晚5时许，在厂里荡来荡去的他，见到粮站的南大门还未关就萌生了进去偷钱的念头。他溜进站里，躲进未锁的职工高  XX的宿舍。粮站女工傅月庭在关好粮站的门后，就回到自己宿舍洗澡，并随手把钥匙和手表放在桌上。洗好澡傅端了脸盆到井边去洗衣服。裴木先趁机溜进傅的房内,窃得钥匙去开放在庞传兴房间内的保险箱.打开后,裴把钱装进自己的茄克衫袋里.此时，傅月庭从井边走回来刚好碰见,  傅斥责他来干什么?快滚出去,不然要叫人了。裴木先见事情已败露,便产生了杀人灭口的恶念。他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三角铁就砸,傅忍痛逃进自己房内,裴又追入扼颈推撞,拖到堂前地上,再次用角铁砸其头部,傅处于昏迷状态,裴木先竟残忍地把其拖到井边抛入井里,再回到堂前间揩净地面血迹,然后从传达室翻墙逃回到自己厂里的宿舍,装作若无其事地烧菜，等妻子女儿一起来吃晚饭。晚上8时许,他安顿女儿睡熟后,又进人现场取出赃款和作案工具等物,走到粮站边的七张桥头,把作案工具等抛人河中,把赃款拿到厂内隐蔽处匿藏，后又转移到自己家中。裴木先自以为已毁证灭迹,做得天衣无缝。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党的领导下和群众的大力支持下,公安人员发挥了大智大勇,奋战了八天八夜,终于侦破了原长沙乡解放以后第一起杀人案件,人民群众交口称赞公安人员了不起。

        作者：王文炳。 原载于1994年10月10日萧山法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