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北上踏青去——秦皇岛篇（一）

徐新邦

　　秦皇岛，也称港城，临榆。因始皇帝东巡至此而得名。

秦皇岛，是一个充满诗意和浪漫的城市，这里四季分明，百花争艳，海水湛蓝，金沙澄黄，鱼翔浅底，鸥鸣云天，引无数文人墨客称颂赞美。有诗为证：

明 杨琚《金山嘴》

百川归纳岂曾盈,

无浪无波彻底清。

漠漠远天连一色,

沉沉皓月更同明。

明涵秋影雁初过,

冷浸星光龙亦惊。

几度临流蠡测处,

云霞潦洗接蓬瀛。

秦皇岛，又是一座承载着历史重负饱含沧桑的城市。雄伟的山海关上镌刻的许多历史印记，见证了民族遭受的苦难和山河发生的变迁，也见证了流民一步一回头，蹒跚闯关外的心酸与苦痛。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纳兰性德笔下正是这些人思乡的无奈的写照。

秦皇岛，也是一座谦和包容的城市。这里的人豪爽热忱，心细周到，和善友爱，以海般的胸怀，每年接纳数以千万计的游客到秦皇岛观光，在领略绝美自然风光的同时感受秦皇岛的城市精神及市民品质之美。

秦皇岛，那里有我们许多曾经并肩戍疆的战友，共同谱写过那些峥嵘岁月属于我们自己的歌。

所以，我们北游的第三站便指向秦皇岛。

　　下午三时零八分，列车准点到达秦皇岛站。前来接站战友在灼热的太阳下已等候多时。

见面免不了一阵寒暄问候，握手拥抱，热烈而激动。

三辆车先后驶离车站。

在下榻之处，见到了久违的武树仁和张玉甫，我们曾在一栋楼里学习工作，在一间宿舍促膝谈心。如今他们都已经古稀之岁，这次是特意从滦县和乐亭赶来相聚。虽分别太久，褶皱也早已刻在额头，还依然能看到当年青春飞扬的模样。

下榻之处是战友柏祥大哥安排的。这几天，为了我们的来，马不停蹄考察了许多宾馆酒店，从中选择了这个酒店，干净，便捷，舒适，他更是为我们争取了幅度很大的友情价。实在难为他了。

　　晚餐后，大家迫不及待走上街头散步，贪婪地呼吸海风带来的湿润空气。我们走进不远处的世纪公园。

公园名为世纪，与浦东世纪公园规模相差甚远。但园林布局合理，疏密相间，樱花，海棠，桃花，郁金香，丁香，百花竞放，姹紫嫣红，香气扑鼻。尤其是丁香，走近丁香花丛，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说不出来的舒畅。大家忙不迭止步丁香树边，拍照存念。

　　在世纪公园我们照了来到秦皇岛后第一张合影。

二件小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大家招呼着走远的战友一起照相，站好队的我们耐心等待他们归队，于是示意因我们拍照而等候道两旁的游人先行通过。站在右侧的一位男子，微笑说：不急，你们慢慢来。两旁等候的人，不约而同地没挪步，愣是等我们拍完照才跟我们微微点头通过。顿时让我肃然起敬。秦皇岛市民的谦和礼让，于细微处凸显光彩。

特别感动的是相片后排左一那位高个子老兵李大哥。他是艇中队的，一年后调去了基地，与我们其实都不熟。但是听说老部队来人了，主动要求参加接待。由于他身体不好，动过大手术，大伙就劝他在家休息。他却说老部队来人，都是战友，要尽地主之谊，说什么定要参加。从接站到陪同一样没有落下。他话语不多，为人实在，累了自己找地儿休息片刻，从不因为自己影响我们情绪，默默地把最温和的笑容展示给我们，令大家感动不已。从中，我们感受到了“战友”二字的分量。

　　卫生所老兵同框

　　他们仨都已年过古稀

　　丁香树下，闻香留影

　　她们都在丛中笑

　　避开高峰，我们坐车来到山海关南门。在南门大街上信步游缰，细细品味长城关隘里独特的魅力。

大街很干净，或许不是旺季的缘故，街上游人不多，三三两两，指指点点，不时有人驻足拍照，偶尔有车辆驶过无声无息，整个大街有些空旷，冷清，在午时阳光直射下又显得些许慵懒。

也许再过十数天，这样的场景将成为一种奢侈。那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为了吃上四条包子而排起的长长的队。

庆幸躲开了旅游旺季，避免遭受忒多的累。

　　这栋灰白小平房，静静的卧在街的一侧，很不起眼，但却有着大大的来历。家盈大哥告诉我们说，这里以前是换通关文牒的地方，类似现在的出入境管理所。每个闯关东的人，都要到此换取关牒，否则不能出关。可以想象得到，这里曾经何等热闹和繁华。

　　这匹幼马打扮的漂漂亮亮，悄无声息的站在路边等待客人，海燕上前摩挲它的头，小马一阵高兴，以为开胡了。不料，拍完照走人了。呀，原来是一蹭照像的，浪费表情了。

　　如果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是东四条，一个承载家盈大哥儿时记忆的老宅街坊。这里现存许多年代久远的四合院，是老辈人记忆里的历史活化石。

东四条里有一所朝鲜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抗美援朝战争时幸存的朝鲜孤儿，国家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和教育，让他们无忧的成长。不知道这些学生还健在否，能否还记得在这里生活的点滴，感恩中国政府付出的一切。

从城楼返回时，家盈大哥特意带我们绕过去看了看。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大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光景，据说给某机关占用了。

我看着紧闭的猩红铮亮的大门在想，国家似乎应将这里作为中朝友好的见证给予保护，让年轻人了解这段历史。不然，随着老辈人的离去，这段历史就会被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太可惜。

　　出东四条，对街可以看到一个包子专卖店，是山海关有名的四条包子铺。四条包子是秦皇岛著名的小吃。家盈大哥从山海关下来原路返回，为的就是带我们品尝四条包子。

包子铺店堂很大，做工讲究的老式桌子老式的靠背椅，椅背上刻有四条包子的字样。彩绘的雕樑顶，樑上悬挂着传统的灯笼。整个店堂布置的很古典很有民族感，似乎在提示游客四条包子有着厚重的历史传承。

因为避开了旺季，我们一路顺风顺水，等了仅五六分钟包子就上桌了。据说旅游旺季，包子铺门前的长队可以排到百米开外。

真为自己的选择庆幸。

四条包子皮薄馅多，味道鲜美，与上海的小笼包，苏州的汤包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条包子在秦皇岛家喻户晓。

回宾馆的车上，一位乘客看见我们拎着打包带回的包子，友善地说，四条包子吧，今天上山海关了啊。

得，这都能知道。四条包子，著名小吃，家喻户晓，名不虚传。

　　南大街的尽头离山海关百米处有钟鼓楼，城楼上方高悬《吉星高照》的牌匾。城楼两端建有钟鼓亭，左钟右鼓。城门上方刻有二字：通海。

钟鼓楼处于街道的中央，它的四面分别是东、南、西、北大街。钟鼓楼相较后面的山海关城楼稍稍窄些，后者更显大气霸道。

钟鼓楼给人一种岁月的沧桑感，在古人眼中，它就是时间的守望者，晨钟暮鼓，烟火生活。

　　钟鼓楼一侧从下仰视城墙上的钟亭，城墙高峻壁立，钟亭飞檐挂角，立百年而不倒，反映出当时高超的工艺

　　终于，来到了山海关城门之下，仰望城关，威武霸气，雄浑遒劲的《天下第一关》城匾，高高悬挂在城楼之上，气吞山河，远远望去敬畏之心悄然而起。

山海关，古称榆关。修建于明洪武14年，是明长城唯一与大海相交汇的地方。

山海关地势险要，北倚燕山，南临渤海，是扼守东北与入海口的重要屏障。

山海关与万里之外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遥相呼应，是古长城最重要的二个关隘之一。

有诗云：

长城万里跨龙头，

纵目凭高更上楼。

大风吹日云奔合，

巨浪排空雪怒浮

两京锁钥无双地，

万里长城第一关。

　　山海关城楼上《天下第一关》五个大字苍劲有力，雄浑凝重，气势磅礴，坚定沉着，与整个建筑浑然融为一体。

　　山海关城楼前的广场边立有“雄关古道壮山海”碑

　　沿着马道拾级而上，登上城楼，近前细细体味第一关的霸气，你就会为城楼的气势所震撼，为民族的威武不屈所折服。此时此刻，站在城墙上照相的我们，油然升起作为中国人的自豪。

　　站在城头极目远眺，此时的广场上三三两两分散着一些照相的游客，显得空旷而冷清，处于轴线上的钟鼓楼在远处与山海关遥相呼应，一片青砖黛瓦的四合院院落排列在街的两边，远远望去，像极了受阅的列阵士兵。

在山海关入口处外面，有一座维藩首善石牌坊，做工精细，气势恢宏。

牌坊东面有楹联一对，曰

屹龙头，屏燕尾，得一关雄踞

接辽蓟，卫京畿，系万里江山

牌坊西面亦有楹联一对，曰

维藩保家国，兵精械利威燕塞

首善止干戈，城固楼高壮汉关

两幅楹联，写尽了地处要塞的山海关其保家国，卫京畿，止干戈重要的战略地位。

　　城楼右侧，有一尊古炮，已经600年历史。炮身由生铁铸成，长约1米，重约250公斤，被称为宽箍竹节泡。

这门古炮是2007年在山海关古城保护开发工程中发现的二门火炮之一，是城墙防御的重要武器。它见证了民族的屈辱和奋起抗争的历史。

秋龙医生与秦皇岛战友杜家盈，王书元，武树仁，张玉甫坐在炮台上合影。

　　城墙上很宽敞，临近中午，整个城楼至东面箭楼的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在行走。

城道很宽大概有五到八米的样子，青砖和石板铺就，比较平整。据说这些石板和青砖，已经不是古城墙原本的材料了，是经过修缮之后的现代建筑材料。

　　箭窗

　　老夫聊发少年狂，在山海关古城墙上，永胜战友练起了军体拳，一招一式，有模有样，英武不减当年。

　　海燕战友不甘示弱，祭出她的绝招木兰拳，紧握双拳，收势，发力，弓步冲拳，撩阴腿，嘴里大声呼道：嗨，哈，嚯，煞有介事。

　　老顽童以柔克刚，与海燕玩起太极对练，收掌，气运丹田，挥掌，御气发力，对掌，一气呵成，秋龙功夫老当益壮。

陈海燕针锋相对，揽雀尾—按，撇身捶，高探马，眼花缭乱，巾帼不让须眉。

　　从山海关下来，一行人直奔老龙头。

在老龙头公园外的路边，家盈大哥指着路灯边那一片绿茵说，这里曾经是美军的军营，我国发现的猿人头盖骨就是从这里失踪的。

国耻，我想这笔账总有一天是要清算的。

　　老龙头公园门外一片很大的广场，建有一行宫。汉白玉状围栏，沿行宫四周围起一直延伸至门前台阶，俩石狮威武而张扬地护卫左右，广场整齐分布着一些方鼎侧耳焚香炉。整个场面肃穆，森严。

后来被告知，这一切都是仿的，没一丝历史积淀。仔细一想，然也。既是皇帝行宫，应该有御道，宫顶有琉璃瓦。而这个行宫什么都没有。形似耳。

　　走进老龙头公园，看到一箭楼，上书宁海城。

宁海城是一座修筑于海边的军事堡垒，城中驻扎着守卫长城的兵将，这里可以说是万里长城第一营盘。

　　观海揽胜石碑

　　进入公园不远，左侧有石碑，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习仲勋在1980年七月所题“爱我中华，修我长城”字碑。

　　前往澄海楼的马道旁有武士石俑守卫。

　　澄海楼壁卧碑上存有清皇帝题写的诗文字碑：

清康熙玄烨皇帝的诗文：曰

危楼千尺压洪荒，聘目云霞入渺茫。吞吐百川归领袖，往来万国奉梯航。

波涛滚滚乾坤大，星宿煌煌日月光。阆苑蓬壶何处是，岂贪汉武觅神方。

清道光旻宁皇帝的题诗，曰

凌虚楼阁重登临，渤澥何人测浅深。渺矣三山不可望，只余空阔海烟沉。

明山海关兵部分司主事张时显的诗曰：

沧溟极目水连云，秋色遥看已半分。潮拥高城浮蜃气，剑横绝塞闪龙文。

晚风落日秦王岛，夜月飞涛姜女坟。万里灵槎无计借，乘闲且自狎鸥群。

明将朱国梓的诗，曰

戍楼尽处接危楼，一槛凌空万象收。云水迷离潮汐古，沧桑泡幻见闻愁。

平时游览多忘返，今日相逢怕遇秋。破浪乘风乏舟楫，安能歌啸不持瓯。

除此之外，还有清雍正皇帝，乾隆皇帝，明将戚继光，清林则徐等的题诗。彰显了山海关老龙头的文化底蕴。

　　澄海楼位于老龙头长城，是万里长城东端第一座城楼。前身是明朝“观海亭”。

城楼取名澄海，有“大海澄清，海不扬波”的寓意。城楼悬有楼匾，澄海楼三字是清乾隆皇帝御书。再往上有明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书写的雄襟万里匾额，气势不凡。

　　站在高处，鸟瞰脚下入海石城，海浪拍岸，激起波涛无数。眺望远处，海天一色，巨浪翻涌，奔腾不息。

作为海军战士，自是对大海情有独钟。站在入海石城，凭海临风，领略海的博大，感悟海的深邃，呼吸咸腥海风，静听汹涌涛声，心中充满海般的豪情。

澄海楼前有一石碑，上面有“天开海岳”四个大字，古朴苍郁，此碑年代久远称薛礼碑，传说是薛仁贵东征高丽时所立。

　　最原始的城墙石是这样的。1988年重修宁海城时，从土中挖出来的，全为夯土，外不包砖，坚硬异常。古时冷兵器对它毫无损伤。

　　视频中的巨型条石，是当年筑入海石城用的石料。最长2.6米，重达3吨，条石边之间用铁水浇铸连在一起，共叠九层。摆在这里的花岗岩条石在海水里泡了400多年，依然形体不变 。

　　从沙滩侧面看老龙头入海石城。

入海石城是老龙头的最前端，伸入大海23米之多，全城屹立波涛之上，

　　八卦阵是古代的一种军事阵法。常用于兵法的部署之中。景区内的八卦阵，是老龙头军事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八卦阵城墙高约1.5米，高度可达成人胸口位置，孩童进入，外人不可见，单独进去，风险很大。据说旅游旺季，阵内插满旌旗，站在高处不能窥全豹，不熟悉的，很难走出来，常常有人在里面兜兜转转大半天，不得而出。

奇门八卦从易经中衍生出来，在古代军事防御中颇多应用，往往有奇效。

从澄海楼下来，看到景区内的八卦阵，好奇心驱使便走进阵内小试牛刀。大家群策群力，经过一、二次碰壁后，顺利进到了中枢，欢呼雀跃。随后作弊一把，登高俯瞰，查看路径，默记心中，一次成功走出八卦阵。整个过程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

八卦阵前方有点将台，相传抗倭名将就是在此指挥入海石城的修建，训练水师的。

　　老龙头景区至今保存着我国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宏大的明代军营。我们走进了龙武营参观，这里不仅有兵房，有军官房，有后宅（家属宿舍），还有牢房，对那些犯军纪的官兵处以禁闭之所。有粮仓，有碾房，还有粥房，马厩。应有尽有。

　　照片墙上挂着的枷锁和六块板，板上写有文字。枷锁大概有十几斤重，扛在肩上十分沉重，

　　这是关押戴罪之人处所。

　　碾房

　　碾房里的石磨，

　　粮仓，放在地上的是量米的升斗。粮库很大，需要上楼梯取米

　　一个巨大的冰淇淋蛋筒立在商店门外，使游人欲罢不能，说不得来一个解解馋

　　于是便有了这般光景，清凉冰霜，消暑解热，哈哈

　　一天下来，观景观海，收获颇多，我们登坚如磐石山海关，瞰定海神针老龙头。闻史海风云英雄传，扬历史传承点江山。

我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