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母亲节

月无凌

<h3 deep="9">似乎只有在母亲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我才会想起我那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母亲。<br> 我的母亲,身材属于典型的江南女子,娇小玲珑。出生并成长于山城重庆,特能吃辣,但却没有山城妹子的泼辣,性格温婉,从不大声说话,更不用说跟别人吵架了。母亲23岁之前一直在重庆辖区下的一个小山村里生活。当时,山上的日子不好过活。外婆听外嫁山东的亲戚说,这里的人比较富有,本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便做主把女儿送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来,嫁给我的父亲。<br> 可是,现实往往不随着人的意愿为转移。母亲似乎只是从生活的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难坑而已。母亲嫁给父亲时,父亲家的成分虽是地主,却没有地主家的富有,并且没有婆婆。一个外嫁的姑娘,一没有娘家的帮衬,二没有婆婆的帮忙,且从未在平原上生活过,加上口音听不懂,我竟想象不到母亲当年所受的苦楚了。<br>我的父亲会做手工编织,白天做,夜里做,一年四季做。那些年,父亲留给我的身影,总是在西屋里,佝偻着身子编篮子,勉强维持我们一家六口的生计。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全都落在了母亲一人的身上。别人家都是父母一起下地干农活,一起回家。而我家,总是母亲一人打药,一人除草,一人施肥.....小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时常姐姐中午放学回家,做好饭了,一点多钟,让我去地里喊妈妈回家吃饭。最怕夏季独自一人走在烈日之下,两边长满了高高的玉米,路空空旷旷,长到没有尽头的感觉,真的是前不见人,后不见影,只有热辣辣的太阳烧着脸颊,头皮发麻,烫着脚后跟,心里怕得要死,却不知道怕什么。那种感觉,午夜梦回时,有时还会重现。如果赶上不知道母亲在具体哪一块地时,更是煎熬。便会一路走,一路喊。每走到一块自家地前,壮着胆子喊妈妈,妈妈。直听到“欸”一声,心里便落了地。随后便会很愤怒地埋怨母亲为什么不知道回家,地里早没有人了!这大中午的,来找你,吓死人了! 母亲总是笑笑,活多。能多干点儿就多干点儿,反正都是我的活。活不等人啊!现在到了妈妈当年的年纪,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真的不敢想象,母亲当年是如何一边忍受闷热,一边胆战心惊地独自一人在地里干活的,想想都要忍不住泪流满面。<br> 曾经,还因为邻居夸我的母亲特别能干,一人顶别人家夫妻俩干的活,暗自骄傲!此刻,才明白,母亲,当年出了名的能干,是用多少辛劳换来的啊!如果可以重来,这样的高赞,我不想给我那苦难的母亲!我宁愿我的母亲落下一个好吃懒做的名声啊!<br> 我的父亲比母亲大了七八岁,加上母亲性格温婉老实,不与人置气,因此我的父亲总觉得母亲像个孩子。父亲很有本事,做事讲究,脾气不好,扛上生活的重压,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大男子主义强,对母亲总是呼来喝去的,跟批评我们一样。自小,就在父亲的骂声里长大,习以为常;后来,读了书,开始嫌弃父亲对母亲不够尊重,还曾偷偷鼓励母亲回骂,可母亲都是一笑,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再后来,气母亲的“不争气”,暗想,将来我找的对象一定不能这样欺负我。<br>直到那一年,母亲脑梗,我去接她住院,看到父亲陪她在路边等我,父亲把她揽在怀里,手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头,安慰道:“不怕啊,不怕。有我哪。没事的。”母亲眼眶里有泪,那一刻,我觉得母亲,特别地幸福!从那以后,父亲真的把她当成孩子了,特别宠。母亲的家庭地位起来了,幸福日子,开始了!<br>母亲,一辈子好脾气,很少发火。我们姊妹四人都怕父亲,却独不怕母亲。印象里,母亲唯一一次的发火。1997年,父亲去深圳打工,我们四个在家里翻了天了。上蹿下跳的,母亲气得不行,管也管不了,对着那头不好好吃食的老母猪说,孩子,孩子不听话,现在连猪也不听话!说完,把拌猪食的棍子一扔,独自抹泪去了。我们好了两天,又开始了。哥哥的成绩,好像就是那时候一落千丈的,没过多久,父亲就回来了。再也没有外出打工了。<br>现在,哥哥和弟弟都已成家,我和姐姐也守在母亲的身旁,每隔一两周就会回去看她。母亲总说,她现在终于熬出来了。<br>五一假期,回家。看母亲,顺带干点小活。扚蒜薹,故意扚俩根,给母亲放口袋,再扚两根,给母亲,如此反复再三,惹得老母亲抬手佯怒,嗔道:“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捣乱的?”姐姐不嫌事儿大,接:“妈,你已经三天没打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br> 子欲养,亲刚好又在,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一切又是那样的合适宜……<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