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青年节一一记抗疫中的儿子

刘宗运

　　当世界疫情还看不到拐点时，中国抗疫已胜利结束一年余。抗疫中，一线医务人员一般要求45岁以下，也就是说，抗疫的主体是青年。从来，国家命运每到关键时刻，决定力量都是青年。抗疫的胜利，是当代中国青年的又一杰出贡献。今天青年节，我要写写他们。

一年前，我搜集采访了七个抗疫青年，打算写一个系列文。今天这篇文字，选取其中一部分。我选取的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是我家的儿子刘曲。刘曲是放射科普通的一员，也是抗疫大军中普通的一员。之所以写他，并不是他有多突出，只因为他是我最熟悉的抗疫队员，队伍中的一滴珠。一滴珠，能够折射出广阔的天空。

（ 抗疫中的儿子）

2020年春节，我们回姚集过年，刘曲先行赶回医院上班，第二天即封城，这样我们被拆开了。这时，疫情已大爆发，大量病人需要做拍片、CT检查，工作量较平日陡增数倍，常常一上班，就有干不完的事情。夜班频繁，往往到下半夜才能吃点东西。整夜不敢放松地休息一下，怕来了病人被怠慢。即使下半夜没有病人的时候，也不脱下防护服去休息室上床睡个囫囵觉，要节约有限的资源，就坐在椅子上迷糊一下。一个夜班下来，象霜打的茄子。我并不同情他的辛苦，医疗人的辛苦，我们吃了几十年，何况年轻人！问题是儿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每一回电话里问他受不受得了，他总是说还好，但明显听得出他的疲惫。

医疗系统里面，放射科是一个鲜被关注的科室，很多人不知道，也是一个感染风险极高的科室。早期核酸检测试剂严重缺乏 ，众多感染者只能依靠肺部CT，所以放射科工作人员面临的风险非常之大 。市五医院放射科的人员几乎大都被感染！疫情后半段，新增病人减少，但是在院病人要反复地复查，掌握病情动态，工作量并不减少。关键的是，这些都是确诊的感染病人！工作中，感染风险始终是悬在头上的剑！

儿子每次下班回家，除了洗澡、家里消毒，还要自己洗衣做饭，生活的惯有格局全被打乱。我们想回来照料他，他说交通管制了，怎么回来？我说：走回来！他说你们千万别回来，医院工作人员必须与家属隔离，你们年龄大，万一有事了，我怎么安心上班？他再次说：你们放心，我会注意安全，会照顾好自己！疫情以来，我第一次流泪了，为孩子的懂事，也为孩子的成长！

但是，我们哪能放心？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繁重的工作，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危险的处境。隔在两地，成天眼前晃的都是他。有一次，他说：你们放心，医院很重视防护，消毒很严格规范，工作人员定期不断体检，后勤保障也很好。我们甚觉一阵宽慰。接下来，医院有数名医生护士感染，武汉感染的医生护士也飙升至1700多，不断有医生护士倒下的消息传来……总是感觉不敢想象的事情离我们也很近！总是想跟孩子打电话，又不敢轻易打，怕影响他工作，又怕打搅他休息。总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牢骚话心里也踏实，更想听到他“一切都很好”的回答。这中间，他夜班感冒一次，发烧咳嗽，但一直在坚持上班，他也很害怕，好在检查无事，不久痊愈。他怕我们操心，电话里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这事。每次电话，我们都是了解疫情，嘱咐把工作搞好，注意安全，说到最后，也总是“别嫌我啰嗦，反正，工作必须搞好，人也必须是好好的！”每次通话完，隔屏这边，我都不觉泪流满面……是感动，是自豪，是怜惜？我也说不清楚，也许都有。我一直认为我很坚强，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脆弱！我想，天下父母的心跟我一样是柔软的，一线上那些年轻人跟我的孩子一样，也都是可爱的，好样的！这篇文字，也是为所有这些年轻人所写！

　　（社会团体慰问医务人员，刘曲作为科室代表授花）

抗疫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抗疫初期，用核酸阳性做诊断标准，有很大的失误。李文亮就是因为这个，遗误诊断，影响治疗，最终去世。李文亮最后诊断出来时，感叹：“我终于核酸检测阳性了！”但为时已晚。疫情早期，一个朋友住在卫生院，核酸检测阴性，也就不能转院。我把卫生院的CT片传给刘曲看，他一口肯定：感染新冠肺炎了！我说：核酸阴性啊，你怎么这样贸然肯定？他说：从实际看，肺CT阳性比核酸检查更具意义和可靠性，病人CT表现符合新冠肺炎影像学特征！我最初认识肺CT的诊断价值，是从刘曲那儿得来的。正是这些基层工作者的探索和经验，最后国家把肺CT阳性作为了正式诊断标准，让无数人受益。这些普通工作者功不可没！

疫情得到根本控制后，我们回到黄陂。见到儿子前，感觉有千言万语要说，见面后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本来消瘦的儿子，这一遭更消瘦了不少，面露倦容。看到完好的儿子，终是高兴，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家的大英雄，吃苦啦！”他傻傻地呵呵地笑，接着问我们：“你们还好吧？”我说：“只吃不做，哪能不好？只是让你遭孽了。”他嘿嘿地笑，“还好，还好！”

这次对口援助我们中医院的是广西医疗队，涌现出大量吃苦、认真、敬业、服从大局、不畏生死的人和事。我们回黄陂时，广西医疗队已撤离。有撤离后的广西专家，需要临床影像资料作分析、统计、研究之用，刘曲那天休息，他愉快去了医院，搜集整理相关资料传到广西，干了一整天，晚上在医院吃了盒饭，继续加班，到9：40才回家。这些都是义务劳动。第二天的休息日，又干了一整天。实际上，无数不幸感染的人和有幸未感染的人，都在分享着这样一群默默无闻，乐于奉献者的劳动成果！

当世界疫情还看不到尽头时，当全球还在瘟疫中煎熬时，当印度新冠病毒已出现240多个变种、每天感染30多万人时，我们生活在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以正常工作生活旅游、经济正增长！这场诡异的疫情还没有完全揭秘，当西方等着看中国的笑话，等着中国衰竭，等着向我们索赔时，中国度过了劫难，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我们很多人现在可能还不完全知道抗疫胜利的深远意义，有人说，抗疫的胜利不亚于一场世界大战的胜利！在这里，我们应该特别感谢作出突出贡献的新时代青年们！这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一句话。

儿子在整个抗疫期间，尽管我们有过疼惜和担忧，总体来说，我们还是感谢，在抗疫中让儿子得到了锤炼和成长。今天的青年，特别需要到艰苦的环境中去磨练，让心智成熟、能力提升，唯有实践别无他法。这是我在青年节想说的第二点。

第三点，当代青年仍然是有牺牲奉献担当精神的，他们清纯，朝气蓬勃，富有激情。

　　在我原计划的系列写作时，每个接触的抗疫青年，我都问了他们一个同样的问题：参加抗疫的动机是什么？有的说，别人都参加了，我不参加很丢人；有的说，找个工作很不容易，怕丢了饭碗（要知道，抗疫青年中相当多的是没有编制的合同工）；有的说，每天有几百元的补贴，平时哪来这高的收入。有两个小姑娘把平时1000多元的工资表展示给我看，令我这个业内的人士都震惊不已！不管哪种回答，我觉得他们都没有错，都很真诚，说的都是内心话，都没有言不由衷的高大上的彩排式言语。

抗疫期间，一次电话中，儿子突然告诉我：每天有300元的补助！显然，有些高兴。我说我们不为了钱，要是只为了300元钱，这么繁重危险的工作，我们不会让你去，主要是你干的事情有价值！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一生在财富上就不要有幻想；除了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儿子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工作以来一天能有这么多收入，我有些高兴！”接着，他又说：“爸，今年能不能帮我点钱买辆车？”我回答说“到时候看吧！”很多同学都买了车，他拿驾照已经四年，也渴望有辆自己的车，一直没能如愿。

抗疫中，有个年轻医生感染，情况比较严重。当我问他，抗疫前有没有考虑到出现这样的危险？他说没有想得那么多，我用这个问题问其他的年轻人时，几乎都是不加思索的同样的回答。我问这个年轻医生：你感染后想到过出现最坏的结果吗？怎样的心情？他说：“想到过。对于死，还没有细想得怎样害怕。”接着，他又补充说：“但是，当我想到，如果死了，几十万的房贷怎么办？老婆孩子怎么生活？我就真的有些害怕了！”听到这里，我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半晌接不上话来。

我想，大家都明白，青年是国家的希望和未来，我们的社会应该给青年以充分的平等、足够的善意和真诚的关爱，让他们保持激情，热爱社会，奉献国家！这是我今天的第四点期待。

　　第五点，希望青年们在实践中不断增长智慧和才干，远离冷漠、世俗和油腻，勇于担当，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在你们身上体现出“埋头苦干，拼命硬干”的民族性格！

最后，我发自内心的深情高呼：青春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