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52年8月12日晚,在上海山海关路上的育才中学,我宣誓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就是现在的“共青团”。那年我十四岁。</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是校“中国少年儿童队”(今称“少先队”)大队部举行营火晚会的日子,学校操场靠近石门二路的那头,架起了两堆篝火,少儿队员们围着篝火唱着歌、跳着集体舞,休息的时候,大锅里的薄荷绿豆汤熬好了,大家开心地分享。</p><p class="ql-block">我是1951年11月18日批准为“中国少年儿童队”队员的。入队仪式那天,里面穿着小棉袄,外面套了件新买的白衬衫,大队辅导员挨个为我们系上红领巾,我激动极了,敬礼的时候竟用了左手。老师楞了一下,然后笑了,按下我的左手抓起了我的右手,大家都笑了。这时我想我一定脸红了。</p><p class="ql-block">入队后没几天的一个下午,正在上化学课,突然有位老师进来和化学老师耳语几句,就叫我的名字,让我立即到校队部去。那里已有三五位男女同学等在那里,老师拍拍手叫大家安静,说是今天有个光荣任务交给我们这几位少儿队员,就是到火车站欢迎苏军红旗歌舞团的到来。老师说我们不仅代表学校,还代表少儿队,怎么光荣,要怎么怎么注意等等,立即让我们换上白衬衫蓝裤子,系上绸子的红领巾。接着就有一辆草绿色的军用大客车接我们去上海北站(现在的上海站),和其他学校的少儿队员会合,起码有二三百少儿队员。进了月台有人发给我们一人一束鲜花,一位解放军叔叔教我们见到火车进站如何做;见客人下车怎么献花等等。</p><p class="ql-block">不一会,火车徐徐进站,在军乐队的乐声中,我们挥舞鲜花欢迎。苏联军人下车后,我们一人找一位献上鲜花,我献花的军人似乎还俯下身来吻了我的脸。那时站上挺乱挺挤,我也特别激动,天色也已晚了,根本没看清那位军人长什么模样。等歌舞团的军人整队离开月台后,我们也登上几辆军用大客车,一直把我们拉到锦江饭店,招待我们晚饭。我们这些小孩子哪见过这么豪华的场面呀,激动得不得了。水晶吊灯下的大圆桌上摆满好吃的东西, 但我只记得吃清炒虾仁,特别好吃,因为那一碟离我最近。我们那时大概都还不知道桌面是能转的,都只管吃自己面前那碟菜。为此前几年回上海,还特别和太太一 起到锦江饭店点了清炒虾仁,却怎么也没找回那一顿的美味。</p><p class="ql-block">这又说回第二年8月12号 的营火晚会。喝完绿豆汤,新任大队辅导员、辅导员大姐姐葛云霞宣布批准入团申请的少儿队队员名单,名单上有我。这时有人扛来一面团旗,团委书记讲话欢迎 我们加入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后,就主持了入团宣誓。篝火照亮着红彤彤的团旗,我们举起握拳的右臂庄严宣誓,那场面一直铭记至今天。</p><p class="ql-block">此后的十四年里,我经历了许多许多。不过作为一名共青团员,我履行了入团誓言,尽到了团员应尽的义务。在芜湖纺织厂和安徽日报社,都曾数次评为“五好团员”。1959年当选为出席共青团芜湖市第四次代表大会代表,1964年,还被芜湖市团市委命名为“芜湖市五好青年”。</p><p class="ql-block">按规定,到28岁应该办理退团。但是那一年正好“文革”开始,党委、团委都被“砸烂”,接着下放、上调、安置,等到一切步入正规的时候,我已经40岁了,早已不是退团的年龄,也没有谁想到办理退团,包括我自己。因此,照说我这个84岁的老头,现在还是青年团员哩!自然,这不过是笑谈。但是,入团那天的美好情景,真的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有意思的是,前年忽然接到一位旅居加拿大的老太太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要我猜猜她是谁。我报了几位曾经相识的女士的名字,她说都不是。最后她说她叫葛云霞,原来竟是当年宣布我入团的大队辅导员大姐姐,相隔七十多年竟找来了。为什么叫她“大姐姐”,因为刚进育才念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曾经不知为什么在学校里哭过鼻子,是她像大姐姐一样搂着安慰我。那时我和郑伯承在班里最小,她比我大三岁,又是体操队队员,显得比我高大许多,天生的辅导员样子。这次她回上海,遇到当年我们班的同学王茂松,在他那里看到我的画册,于是打听电话联系上了。她说旅居加拿大还因为我,说是“文革”初期电话联系过我一次,为怕学校停课闹革命儿子学坏,让我帮她在上海找个画家教儿子学画。我就随口告诉她上海轻工业学校(今上海美专)水彩画家张英洪家的地址。此后再没联系过,也不可能联系,因为我已下放农村。那知她儿子真的跟张老师学成了画,并到加拿大深造,成为很不错的平面设计师,定居在加拿大。葛云霞退休后,遂也移居加拿大。而我早忘了介绍张英洪这一节。</p><p class="ql-block">从她那里知道了当年同学的一些情况,比如一起参加美术班活动的王茂松在同济大学建筑系毕业后当了建筑设计师,开放后在铜仁路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建筑设计公司,参与了世博会的设计;郑伯承居然在高三的时候被错划成“右派”,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后来成为医学专家,长期任职中华医学会学术期刊的编辑,还翻译了不少著作;方国隆考上哈尔滨军事工学院,一直从事军事科技工作,是航天飞船电源系统主任,参与了“神六”等飞船的电路设计,攻克许多高科技项目,网上有他不少事迹。记得那时,我和王茂松常到成都北路威海卫路口拐角处的方国隆家玩,一起做幻灯机、矿石收音机什么的,因为他家开白铁铺,地方大,取材也方便;1956年班里有十位同学保送清华,其中曹志刚现在是现代信息技术方面的权威,我在《北京晨报》上见过他答疑读者关于手机辐射等方面的问题;我和他在坤范小学时就同班,记得五年级时和他到住在懋益里23号的同学叶志伟家玩时,三个人各占一个沙发,用弹皮弓彈来彈去,把叶志伟家的客堂间打得乱七八糟,开心极了。我问曹志刚还记得吗?他说记得记得。和清华的老同学联系上后,他们在清华附近的饭店请了我一次,不过现在尹元茂已去世,黄林生也在不久前去世⋯⋯葛云霞还告诉我,那晚讲话的团委书记后来当过北京协和医院的党委书记,他指导过我和王茂松出黑板报,不过她告诉我的名字转身就忘了。</p><p class="ql-block">少年时期的回忆真的很美好!</p><p class="ql-block"> 周昭坎2021年5月3日晚于京郊立水桥畔</p> <p class="ql-block">育才中学毕业照,前排右一是我</p> <p class="ql-block">后排左三是我</p> <p class="ql-block">在工厂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大跃进时在工厂里画壁画</p> <p class="ql-block">在厂里画宣传画</p> <p class="ql-block">在厂里的业余创作,那时的题材就是五四</p> <p class="ql-block">后来当了记者</p> <p class="ql-block">因为这幅画而改变了命运走向</p> <p class="ql-block">该退团时下放到农村</p> <p class="ql-block">也下过煤矿</p> <p class="ql-block">文革后当了专业画家,虽然40多岁,也常画青年题材</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为国家博物馆画了这幅大画</p> <p class="ql-block">在国家博物馆展出</p> <p class="ql-block">青春已去,虽然至今退不了团,但毕竟老了老了,走路要拐杖了😄</p> <p class="ql-block">谢谢观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