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旅游篇（三）重游桂林

贺子

　　归去来兮，栖居深圳。今年春节过后的一天夜晚，我准备走出小区前往公园散步，巧遇多年以来服侍一位耄耋老人的女保姆和丈夫背着行囊，我好奇的问她：“你去哪？老头谁管？”她含蓄答道：“他毕业了”。把人间的逝世用“毕业”两字来轻松概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位女保姆风韵犹存年轻时的貌美，却在他家整整干了十六年。继往开来，她还将留在他儿子的私营企业转行做下去，雇佣关系能够这样长期的和睦相处，在当今社会并不多见。

　　清明节前，我回到了四季分明的家乡。时逢晴天，第二天首先到郊外的香山陵园祭祀父母。端详父亲嵌入墓碑的瓷像遗照，早些年瓷像的头发由于风晒雨淋的侵蚀，出现了一块泛白的斑点，这次意外的是碑上的照片返璞归真，瑕疵荡然无存。或许是他老人家在阴府仍旧眷顾这个美好的世界，或许是他老人家在天堂没有病痛，以致幽魂般的修饰边幅，润色衣冠。

　　赴约清明节，正是草长莺飞时。我和妻子又回到她阔别多年的故乡，专程拜谒咱们出资缮治她父亲的墓地，砌砖的围墙内，茔冢隆起，狭路环绕，基督教的十字架镶嵌在正面的幕墙，一条铺设的升天梯拾级而上，入口的门墩倒模成型两尊狮像。竖立新墓碑，点燃的冲天炮腾空而起，响彻云霄。长长的鞭炮擦着地面爆发“噼里啪啦”的震响，霎时烟雾缭绕，扑朔迷离，我的怀念之情一古脑儿的涌上心头…

　　人固有一死，谁都无法摆脱。春秋战国的秦始皇求仙长生，结果事与愿违；三国时期的魏武帝曹操睿智生死，擅长诗歌、散文抒发政治抱负，赋诗讴吟《龟虽寿》，成为流芳千古的经典之作。“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综上所叙，我的父母，乃至岳父均巳活出符合自然法则的高龄而寿终正寝。怅望四十年前，我曾毫不吝惜每月的微薄工资，邀请既是亲戚，又是朋友的表哥超前意识地专游一趟桂林，不觉他溘然长逝将近二十年了。为追忆那青涩时光，我试图穿越时空，体验不同的选择再度重游，去寻觅那韶华倾负的轨迹。

　　乘坐旅游大巴车驶向夏蓉高速，入境广西，沿途的雾霾渐渐消失。天高云淡，明媚初冬的一缕阳光。我凝望车窗，瞥见掠过的荷塘枯萎蔫巴的莲枝残骸，触景生情，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和表哥亲密交往的点点滴滴。他的兴趣爱好广泛，涉猎文艺、体育、文学、诗歌、书画；他从下放的知青点回城，必先来到我厂里，有次在我阴暗潮湿的宿舍吃住就是几天，捧着女友的照片，用炭画铅笔全神贯注的素描放大。恢复高考时，他以优异成绩考取一所名牌大学，成了时代的幸运儿，也成了我们家族群的佼佼者，更成了我由衷敬佩的偶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与表哥在他即将毕业的那年暑假，乘坐慢吞吞的列车到达桂林，一边欣赏“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风景，一边聆听他叙述校园生活的求学历程。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我转干无望时，便孤注一掷报考省党校的研究生，没有大学文凭，通过面试破例拿到准考证。在衡阳湘南片区的考场，遇见表哥正在同一个宾馆开会，他那时巳是省城某机关单位的科长。我走进庄严的考场，面对几十张试卷，每场限定四个小时，虽然哲学专业的成绩以几分之差落榜，但是，我无怨无悔这样的拼搏。表哥自始自终守在考场外面，坐立不安的等候，焦灼期盼的目光。爱莫能助的无语，充满殷切的希望。

　　世事无常，人生不存在什么假设。物是人非，认命才是最好的释怀。我这次有的放矢来“约惠桂林”，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达“柿柿飞飞”的恭城；我撇开自巳的团队，走进转乘接驳车的广场，人潮拥挤，川流不息。一位陌生游客说句：“人太多，不想去了。”把价值十元的车票不要钱的递给我，我回头瞟一眼那些还在争先恐后排着长队购买车票的人群，他们可没有我初来乍到的运气！

　　我自由漫步在《红岩新村》景区，固定的舞台依然挂着“柿红欢歌迎客来”的大型喷绘。红岩景区拥有中国唯一“月柿之乡”的称号，每年金秋十月，在美景如画的红岩新村举行一年一度的月柿节，我们来到这里巳是十一月份了，万亩月柿还在竞相成熟，形成蔚为壮观的丰收景象。

　　游果园，走捷径。我认真观察密密麻麻的柿子树，近看是皺巴的树干，虫渍的茎叶，沉淀了年轮的沧桑，它却把生命中最美的果实无私的奉献出来。我兴致使然的登上瞭望台，眺望红红火火的柿子象灯笼一样挂满枝条，宛如那红色的海洋，荡漾在起伏的满山遍野。

　　走出连成一片的柿林，大路两旁撑着摆摊设点的活动帐篷。村民们热情销售干货产品的霜柿饼、吊柿、脆脆柿、甜脆柿，吸引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游客。魅力瑶乡，康养恭城，给组团的每位游客赠送一袋八个“赏果”的新鲜柿子，以利月柿的流通，以利调动果农的积极性。

一拨又一拨的游客，轮流抢占“红岩村”的石碑和吊柿成“心”的主要景观拍照，我想留影无人遮住的照片都难。绕路前行，村道的路面溢出奔涌的水流，传来清脆的水声，走近一瞧是滚水坝，用于蓄水以便游客在平江河上泛舟览景。这里是红岩村的村民、车辆出行的必经之路，坝面上专供行人使用的梅花桩惊险刺激，富有趣味性。我想尝试走过去，又怕耽误集合的时间，驻足片刻，赏心悦目红岩新村一道特色的景点。

　　红岩新村景区，单靠莲花镇汽车客运中心接驳，人多车少，我好不容易等车半个小时才返回集合地点。见到队友们在导游带领下一路观景，一路购物，走得气喘吁吁，累得汗水涔涔。同样的出行，胆子大一点还是有诸多好处。

　　大巴车驶入游览《漓江风光》的停车场，又见人山人海，砾石粗糙的地面，车辆挤得水泄不通，司机的驾驭需要小心翼翼，费劲周折。我走上简陋寒碜的接待平台，恍若回到那远去的岁月。临门挂着“广西平乐意达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牌子，我问摆地摊的老太婆：“这旅游公司是国有的？还是私营的？”她守口如瓶的连声回答：“不知道”。

　　按序久等，下岸码头外套救身衣。登上竹筏，原是马达驱动的船只。舟行江中，领略迎面的玄妙山水。这次游漓江，前行江中小岛掉头，后到水湾凯旋，江面的奇峰倒影，一览无余。这和我四十年前从桂林游漓江到阳朔的水路距离，不知缩短多少倍！蓦然回首，那才是真正的“舟在江中走，人在画中游。”事过境迁，人生没有回头的岁月。“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游船穿桥而过，夕阳抹出丹红的晚霞，天然涂彩的碧水青山，一切都是那么的诗情画意。

　　夜宿阳朔县城，我们又不辞辛苦地奔向久负盛名的西街，有些女人穿着冬装来到这里，热得实在受不了，相互嘀咕“想去购买夏天薄款的衣服”。到了西街，我独自走过连心桥，左拐巷道，观摩古院门、状元门，回转渔歌广场，助兴看了一下穿戴少数民族服装的演员跳竹竿舞。西街长度近800米，因为外国人的聚集，故称“洋人街”。旅游界的专家、学者称之为“中国旅游业的阳朔现象”，中国的“地球村”。

　　走在阳朔本地产的槟榔大理石铺垫暗青油亮的路上，碰见刚才认识的同房队友，继续漫步在一条古风犹存而又新潮时尚的中西融合文化街。街道两旁，比比皆是极具地方特色的工艺品店、特色小吃店，正宗的西式酒吧、咖啡屋、西餐屋，还有“总理来过的餐厅”，灯箱招牌呈现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先生到“大师傅餐厅”用餐并友情合影。

　　临近蟠桃路的出口，广场旁边有人正在画像，我看了一会，想趁早回去，叫同伴一块走。突然，一位年轻女子端庄落坐，妩媚的面对画家，他马上答腔：“等会走，看这个女的好漂亮。”他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烔炯有神，沉浸“雾中看花，水中望月。”虽说八分钟的快速画像，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草根画家绘完作品走笔龙蛇“三千里”，在收钱的同时，指着题字胡说：“凭这署名的名气就值几千元”，真是“吹牛不犯法”。走在回程的路上，同伴透露其妻两年前就巳撒手人寰，作为孤独的鳏夫，他的“贪色”，情有可原。

　　清晨出发，行驶一阵子，就到了阳朔聚龙潭景区。来得太早，还未见到上班的工作人员。桂林风景线，逢山必有洞。我们走过长长的水榭，站在“洗塵亭”没多久，就听到“可以上船”的吆喝声，从水域入口，划船到对岸，乳石洞穴的亮化灯光把海市蜃楼、观狮护航、龙王宝座、海上明月、石林奇观、贵妃仙浴、古松参天、龙宫玉柱、水晶宫等景点装扮得五彩缤纷，韵味神话的想象。不足千米的洞内，设有四个摄像点的关卡，有人专门看守，劝说游客留影。

　　阳朔第一溶洞，洋溢商业气氛。我们绕过洞内经销纪念品的柜台，走出聚龙潭，又要按照景区工作人员的旨意排队下梯，接香拜佛，自觉捐款。然后，所谓的僧人分发“莲花心灯”，入室向神灵许愿。礼毕，起码要丢三十元钱。我肚知心明的脱离队伍，拿起手机朝着佛像准备拍照，马上有人打招呼：“只有佛照人，没有人照佛”。

　　我放弃了拍照，没有冒犯“佛”的尊严。走过“别开胜境”的厅堂，不屑一顾系列的商业活动，静静地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等着队友陆续到来。有位退休的领导干部眼见僧徒在数投箱的零钞时，听到他们说句：“这些丢钱的，都是一些蠢货。”坐在我身边的人，忿躁的答道：“怎么能这样讲”？花钱祈福的善意，不但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反而受到背后怄气的讥讽。

　　在通往桂林的途中，停车参观马岭鼓寨旅游文化景区。鼓寨位于荔浦市马岭镇，并与阳朔县各景区相依托，是展示广西侗族民俗文化的重要窗口，是广西桂林大旅游圈的重要组成部分。

　　走进鼓寨景区，别有一番风情。不落锁的大门，见证侗家人的信仰-萨崇拜。数千年来，侗族蜡染以顽强的生命力、古老的传统技艺、神秘的原始纹样、深邃的民族文化内涵，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通过纯木结构的简易舞台，侗族男女正在迎客唱歌。吊脚楼上，忽见一位侗族妇女穿着蜡染服装，松开头顶的螺髻，飘逸的长发洒落脚跟。吊脚楼的护栏，挂着的簸箕印字“教你讲侗话”：遥硕牙“我爱你”，遥尚牙“我想你”，牙嘛赖“欢迎光临”，嘿拜“请慢走”。

阳朔到桂林并不遥远，由于游 购并举，大巴车沿途走走停停，抵 达桂林两江四湖-象山景区巳近黄昏。景区导游接待我们勉强的说“他要下班了，快点跟着走。”急步走到隔水相望的象鼻山，象鼻的孔洞倒影水中，活龙活现一个完整的8字。漓江岸边停着竹排，有人肩扛竹篙，两只渔鹰各站一头，这是渔鹰的道具出租。自拍10元，生财有道。

　　返回过桥，走上爱情岛，这是桂林的母亲河孕育的杰作，也是桂林人培养爱情的摇篮。因岛上环境清雅静谧，七、八十年代一度是当地情侣谈恋爱的地方，故而得名爱情岛。象鼻山、穿山、塔山所构成“一水抱三山”的美景，在那情趣非常单调的岁月，在桂林的山水之间，一代恋人勇于冲破“爱”的禁锢，开创的爱情生活，许下的爱情承诺，经历了时代风雨的洗礼。

　　夜游杉湖，群峰倒影山浮水。日月双塔，铜质琉璃儒释道。我和同房的新伴横过中山路，找到“桂林第一游”的文化地标，围绕杉湖走了一大圈。杉湖与榕湖同是宋代人开掘的桂林护城河，合称“阳塘”，诗人赵德湘诗赞湖景：“山水青于黛，湖平绿到堤。涓涓新月色，生在夕阳西”。

　　漫步湖堤，日月双塔流光溢彩。日塔高41米，共九层，通体均为纯铜装饰，是世界上最高的铜塔、最高的铜质建筑物、最高的水中塔。月塔高35米，共七层，为琉璃塔，水下18米的通道与日塔连接，上天入地，水下穿行。杉湖的每一处景，每一条路，都典藏在历史与现实之间，典藏在四季之间，典藏在日与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