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包子情结

晚棠

　　岁月悠悠,生命流逝。转瞬间就过了不惑之年。在逝去的岁月里有许多让人感慨和难以忘怀的情愫，让我感慨最深的还是我们餐桌上的“包子”。说起包子，我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无论走到哪里、身在何处，只要见到包子闻到它的香味，就会有一种亲亲的感觉暖暖的绕上心头，挥之不去。 
每当我做包子吃包子时，自然会情由心生。想我童年的日子是贫穷的，粮食品种单一，，主食常年都是玉米粥、玉米面、小米，过年过节才能供应一点点面粉，我的姥姥很会计划食谱，在我们吃玉米粥、玉米饼吃的腻烦的时候，就会给我们做包子吃。六十年代我们吃的包子，是少许的小米面粉掺和大量的玉米面，（天天吃这样的主食经常胃酸）不过包子馅花样很多，冬天的包子有酸菜馅、大萝卜馅、胡萝卜馅、白菜馅、冻豆腐剁碎了加点碎粉条再放点小虾米做出的馅清馨的鲜味。到了春季，冬天贮存的菜吃光了，就用秋天晾的干菜和春天采摘的野菜也能做出许多样的包子馅；夏天的包子馅是最丰富的，自家门前的小菜园里，有芹菜、韭菜、西葫芦、小水萝卜、菠菜，还有茄子豆角等菜也是可以做馅的，到了秋季包子的馅更加繁多。就这样，在我们还很贫困的餐桌上，包子馅在姥姥的手中连年不断地翻新着花样。常言“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可是我们家包子馅有肉的时候很少，多数是用少量的猪油拌馅；由于是杂和面做皮，姥姥叫这样的包子是两和水的包子。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吃这样的两和水干粮，我们家的包子馅总要比别人家花样多些，那是因为姥姥心灵手巧的缘故。

　　七十年代生活有所改善，包子皮和包子馅也发生了变化，供应的面粉和肉多了一点点，但也不能全用来做包子，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能在包子馅里吃到肉香。包子皮由小米面玉米面的两和水变成了白面粉和玉米面的两和水。日子在一天天流逝，随着改革开放的政策不断出台，社会经济突飞猛进地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日日改善提高。伴着包子皮馅变化的岁月我长大成年了，姥姥已经年迈体衰，做包子的任务就落在了母亲身上。 
到了八十年代，两和水的包子皮完成了时代赋予的使命，食品不再受供应的限制，想吃什么就可以买到什么了。结婚后的我，孩子小，工作单位远，妈妈怕我们吃不上早饭，经常做白面的肉馅包子给我们。我隔三差五从娘家拿包子回来做早餐。冬季的时候，妈妈一次做几十个包子或者是蒸饺子，我把它放到仓房--这个天然大冰柜里冷冻上随吃随取，娘家的包子源源不断，方便了我忙碌的日子，给我的工作和学习带来许多的快捷和效率。由于经常在娘家拿包子，深感愧疚，无奈那时我身体病弱工作忙，再加上孩子小，常常是劳累的焦头烂额的，哪里还有精力做包子啊，现在想到这些还心泛酸楚。 

　　生命中的光阴在忙碌中过去了，我的孩子去了离家三十公里以外的高中读书，老妈妈的包子自然也随时去关照我的孩子，每当妈妈要给女儿往学校捎带包子的时候，我都说不用带了，学校的食堂什么都有，现在不比从前了，只要花钱就什么都可以买到，妈妈不要再劳累费心了，可是妈妈每次都会坚持到底，非让我带上她做的包子，说包子的馅如何好，纯肉馅的了，或者三鲜馅的了等等，硬是把包装好的包子塞进我的背包。就这样，妈妈把对儿女的爱都包进了每一个包子馅里！吃着妈妈蒸的包子，感受着母爱传递的纯真温情，心底感悟：“有妈的孩子真的是幸福啊！”在我生活的里程上，我带着妈妈亲情馅的包子，往返了我女儿的高中学校三年、大学校又四年。我的女儿大学也毕业了，她的姥姥和我当年的姥姥一样也衰老了，再不能给我们做各种馅的包子了。 

人生短暂，感悟漫长。在人的生命长河中，唯有亲情会伴随你一生，尤其是母爱的亲情，千百年来人人颂扬母亲，可是每一位母亲所呈现出的母爱，又都是那么平凡而包涵着无限的伟大，母亲对儿女的情感是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是任何情感无可替代的。 
日出日落，循序往返。我沿母亲的轨迹循规蹈矩，用母亲的姿态给我的孩子蒸包子送包子的同时，也当然地给年迈的母亲蒸包子送包子。每当母亲接过我做的包子，都会絮叨地说我当年说过的话，当年怕母亲劳累我心疼母亲，现在母亲也当然地心疼我啊！这就是理也理不完的亲情，在亲人之间絮絮叨叨的交换延续着…… 

　　又一个大礼拜到了，周六约了好友去讷谟尔河畔大坝下的沼泽地挖野菜，这里野生的岌岌菜绿油油连成了片，现在的年轻人是不会认识它的，这是我童年经常吃的包子馅啊！潮湿的沼泽地里散发着野草的清香，头顶低低地盘旋着两只大鸟儿，嘎嘎的鸣叫声嘶力竭，象是赶我们快快离开的架势，我真的担心它们随时俯冲下来嘬叨我们的头。好友说：“这里一定有它们巢穴中待孵的孩子，它们也是在用母性守护着自己的孩子呢。”原来天下的母爱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表达出来的方式各有不同。

一下午的工夫，挖了两大袋子野菜，累的腰酸背痛，我和好友拖着疲惫平躺在大坝上，随意伸展开四肢，呼吸着野外清爽的空气，感受着“天苍苍野茫茫”的情调，似乎回到了童年，也是这样的绿野；也是这样的天空；可人儿却是今非昔比了，蓝天下绿野间那个和姥姥挖野菜的小姑娘，已经进入生命的中年阶段，童年的往事已经羽化成一个又一个让人回味无穷尽的美丽故事，在蓝天飘游的每一朵白云里；在绿野茫茫的每一棵草木上；感受不尽，温情无限…… 
拎着装满夕阳的野菜袋回家，北方凉爽的空气把我的疲劳一扫光。到家先把野菜择洗干净，再用开水烫一下，然后挤干水分切碎，拌上猪肉馅及各种调料待用，将发酵好的面粉做好包子皮，蒸锅放好笼屉，开始做野菜馅的包子了；一个个包子白白胖胖的被装进了笼屉，一个小时之后，我的父母就可以吃到我做的“野菜馅包子”了；我想象着她们吃包子时的情景，一定会很兴奋的，因为这样的包子馅也同样会勾起他们对五十多年前往事的回忆。 
一锅四屉的包子熟了，揭开锅盖捡包子出锅，这团团圆圆的包子多象姥姥和妈妈的笑脸啊！我至亲的姥姥啊，如果您还在世，我也会变着花样地给您做各种各样的包子吃，包子的馅会增加很多花样，是您做梦都不会想象到的，比如各色的海鲜馅呀、南方北调的各种蔬菜，还有高科技生产的各色果蔬，都是您没见过的。 
包子装进焖锅就往娘家跑，妈妈早准备好了稀饭“小米粥”，蘸上海鲜酱油和捣碎的蒜泥，咬一口包子，就露出了绿油油的野菜猪肉馅，真的是很清鲜的味道啊！久违了的那种童年的亲切感，让我们品味无穷、遐想联翩。我问患脑血栓的老爸爸：“这岌岌菜馅的包子好吃吗”？爸爸直说：“好吃，好吃。”我说：“好吃我们可以经常吃啊，野外有的是野菜呢，什么鸭嘴菜、猫爪子菜、小回菜、老山芹菜、车轱辘菜等等……这样的菜是野生的，没有化肥和农药的污染，也就是在我们这样依山傍水的山城才能享受得到。”妈妈说：“这些菜五十年前就是我们的副食，到了饥荒年还是主食，过去没有粮食吃的日子，尽是吃野菜充饥，吃的孩子大人脸都是绿色的，不是大便干燥就拉稀胃疼。”妈妈也是和姥姥挖野菜长大的，当然熟悉这些菜了。如今的餐桌主食副食丰富的过逾了，大鱼大肉海鲜甜品数不胜数，把人们吃的个个彪肥体壮、有气无力、阴阳失衡，“富贵病”发展的不但普遍而且迅速，减肥成了人民生活中的主题；在丰富且又感穷尽的餐桌上，能常常吃点野菜也是很幸福的事呢。 

　　姥姥的包子、妈妈的包子，在我心中已经定格成了一种特别的爱，这是在我生活窘迫和经历辛酸时，母爱无私奉献与我的倍至亲情！女儿的姥姥、我的姥姥；女儿的妈妈、我的妈妈；妈妈的妈妈；四代人延续的“包子”情怀真是难于言表啊！ 
我喜欢包子，喜欢做包子、吃包子，更多的是依恋包子给予过我的融融绵长的亲情；包子带给了我许多的温馨遐想。我会在父母的晚年，把我的爱心和孝心，精心的拌进包子馅里，做出世界上最香最美的包子，用以侍奉我的老父老母，让他们有个亲情浓浓的幸福晚年。 
“羊知跪乳”，“鸦懂返哺”。普天下的儿女们，在你们为自己前途拼搏奋进的日子里，千万莫冷落了养育自己的父母，在百忙中抽出点时间多陪陪他们，听听他们的絮叨；哄哄他们开心；或者经常包点包子、饺子给他们送去，让他们感觉儿女们时刻都伴随在他们的左右，切莫辜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2003年写于五大连池市唐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