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村的清澈时光

杨进汉

文溪村的清澈时光

图文/杨进汉

谷雨前半个多月不曾见到过太阳的影子，空气中能拧得水出来，地上到处湿刮刮的。潮涨的腥膻味道在山塆塆的吊脚楼纠缠弥漫。

“回头看当初，悠悠古时候，固劳老公公，要盖树种房。哪个做师傅？什么当尺量？哪个牵墨线，弹墨直且长？劳公老公公，要盖树种房。养优做师傅，闪电当尺量。太阳牵墨线，弹墨直又长。”《苗族古歌》里《枫香树种》的唱词赋予吊脚楼神话色彩。

苗族居住地区山多田少，只能依山而居，把吊脚楼建造在不占水田的山塆塆里。吊脚楼呈虎坐形，以“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为最佳屋场。

一眼的山，一眼的绿，一眼的云雾，一眼的烟雨，从吊脚楼木格花窗亮丽妖娆走出来。经过吊脚楼的旅人，不经意就会站成一棵长脚的树。

油桐树曾是苗乡重要的经济植物。苗民在屋前屋后、溪畔田坎到处栽种着油桐树。

“冻桐子花”是苗民判别天气经验中的一道分水岭。通常桐子花开时会有倒春寒来袭，绵绵阴雨，天潮地寒，人们又清鼻涕哗哗再度围着灶屋里的柴火烤手指，大狗小狗也时不时卧在灶前烘鼻子蹭暖和。不过，在这倒春寒的日子里，人们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也终于到来：桐子树开花啦！桐子花开，漫长的寒冷季节终于结束了。

今年天气反常，长期阴雨却气温不低，桐子花没有等到倒春寒来袭就迫不及待绽放了。那绿叶衬托下的桐子花，白里透红，一簇簇、一片片，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坡谷地头溪畔，在暮春的细雨中无私地装点着远离城市喧嚣的乡村。

“布谷，布谷”，布谷鸟一声呼唤，田野沸腾起来了。有人在一丘丘不规则的水田，撒播稻种；有人在屋后的坡地搭好竹架，栽上一线线瓜秧。无论都市怎样诱惑，总会有人拥着五千年的精神炊烟生儿育女、守护家园。

水口小桥流水，古树蓊郁。村子打开山门，山风整装待发，夏天不远了。茂盛的地脉树下，都能看到伞的影子。

石拱桥上，有人荷一把不避风雨的锄头，沐浴在谷雨的阳光里，仰望布谷，倾听农谚。

斜阳落照，四野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