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厂遗存一一访杭一棉、浙麻、杭丝联、杭二棉旧址

钱忠根

百年老厂，从通益公纱厂到杭一棉 120多年前，拱宸桥运河西岸，杭州最早兴办的机械纺织企业一一通益公纱厂诞生，是为杭州第一棉纺织厂前身。 通益公纱厂创办人，湖州南浔富商庞元济、杭州富绅丁丙。1889年筹办，1897年投产。 今拱宸桥桥西历史街区，矗立着一块标志牌，“通益公纱厂旧址”豁然在目。 　　通益公纱厂的兴办，对杭州乃至浙江近代纺织工业起着奠基的作用，在我国近代工业史上也占有一定的地位。 通益公纱厂老照片。 纱厂外貌（1915年） 　　杭一棉，曾经是浙江省大中型重点纺织企业之一。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杭一棉产品品种繁多，规格齐全，质量稳定，有国家银牌产品、部优和省优产品。 　　百年滄桑，由通益公纱厂起步，历经初创时的艰辛、战乱时的沦陷、解放后的扩建发展，以及后期改制时的周折，2000年9月，杭一棉破产。 时下，杭一棉旧址保留了数幢工业建筑，转身为“中国扇博物馆” “手工艺活态馆”。 如今，拱宸桥桥西历史街区（桥弄街），人们会不时与“通益公纱厂”、与“杭一棉”相遇。 由生产厂房改建的“中国扇博物馆”。 　　杭一棉锯齿型老厂房，现辟为“手工艺活态馆”。 　　老厂房外貌。 　　主体为木结构的锯齿型老厂房，内部结构保持原样。 　　通益公纱厂旧址，现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一“大运河“的一个节点。连同“拱宸桥” “洋关”等，是世界文化遗产“大运河”杭州段的组成部分。 　　红墙青瓦，一幢四坡屋顶的西式二层洋房。据知情者说明，是“通益公纱厂”（上世纪二十年代“鼎新公司”时期）的遗存，当年做办公楼。后来做过仓库，被人们唤做“红仓库”。 红仓库，真正意义上的通益公纱厂遗物。 　　一幢老建筑，笼罩着绿色护网，正在修缮。老房子前的一道景观墙，白色墙面上镌刻“通益公纱厂旧址”铭文。 　　曾经拍摄过这幢老建筑及铭牌，照片是这样的。 　　仁和路1号，杭州工人文化宫“杭州工运史陈列室”里，布展有“正在生产的纺织女工”模拟埸景，四台细纱机（车头第一节）上，标注杭棉机台编号。 　　杭一棉旧址北面，百米开外，一座“高家花园”，安徽合肥商人高懿丞私家住宅。 高懿丞，李鸿章远亲。上世纪一、二十年代，两度执掌通益公纱厂，前后20余年。 　　高家花园南侧迴廊处，布展通益公纱厂历史照片。 　　高懿丞雕像（1876一一1946） 　　高家花园内的三幢老房子。 　　原杭一棉厂西侧不远处，一条南北向通衢大道，命名为“通益路”。路名，缘自“通益公纱厂”。 亚洲最大的麻纺织企业一一浙江麻纺织厂（浙麻） 史料记载：浙麻1949年12月动工，1950年8月投产。至1953年三期建厂工程全部完工投产。成为全国乃至亚洲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善的黄麻制品生产企业。 　　几十年间，浙麻创造了卓越成就，成为全国黄麻纺织技术中心，产品调研中心，企业管理样板……。1987年评定为国家二级企业。 　　上世纪九十年代始，浙麻逐年走向它生命的终点，2000年1月浙麻厂破产。 　　如今，原浙麻厂区，已经城市改造成为大型城市居住区。 伫立在上塘路湖州路交叉口，凭借对浙麻厂区原貌的略知一二，我试图穿越时空，把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埸境作一个对接： 架设在上塘路上的中河高架，正好飞越在800亩土地上的浙麻厂区上空，将其一分为二； 这里，应该是厂卫生所，那里，可能是游泳池，还有旁边的大操场； 远处，马路对面、上塘路东，丙种宿舍位置； 那幢幢高楼组成的“定海园”住宅区，则是南厂房的腹地了。 …… 　　一条“维美路”，一座“维美公园”，淡淡地显示出“浙麻印记”。 浙麻，曾经是杭城的家喻户晓， 维美，则要思索一番， 其实，是一回事。 1988年，为开展多种经营计，成立了“浙江维美纺织公司”，与浙江麻纺织厂，两块牌子，一套班子。 　　骑行寻觅，绿荫丛中，白色围墙内的这幢青瓦灰白色二层楼房、当年浙麻厂的办公大楼，终于映入眼帘。 　　透过围墙花格窗，发现办公楼外墙的一角，镶嵌着一块铭牌。拉大镜头观察，铭牌上镌刻 “杭州市历史建筑——浙江麻纺厂建筑”。 些许惊喜，些许惆怅。 这，恐怕是唯一的“浙麻遗存”，“硕果仅存”。 　　金华路荣华里小区，浙麻家属宿舍的聚集地。结合老旧小区改造，有关部门创建了一个“浙麻文化主题广场”，近期即将竣工。 　　一台麻纺织机，如同文物般地被保护在玻璃房内，予以展示。 　　玻璃房外墙上，悬掛着浙麻初创时期的老厂长翟翕武付省长写于1987年的一幅题词。 　　现场巧遇一位热心人，见我有意观赏，即主动介绍说：这是一台按浙麻厂图纸制造的90型麻纺织机，化了不少精力、多方联系从河南有偿征集来的。这类型号的布机是浙麻后期运转的主要生产设备，停产已经廿多年，原物难以收集，找来同类型号旧布机作代表，展现浙麻当年埸景，也是圆个念想。他，参加了有关寻找老布机的工作，公益性的。 后来，知道这位热心人姓黄，是原浙麻厂的一位工程师。 　　浙麻文化广场，休息长廊的格栅墙上，以《浙麻厂昔日风貌》为主题，展示了八十余幅照片，分“艰苦创业” “生产车间” “厂区面貌” “浙麻人文历史”四个版块。 黄工介绍，这些照片中的大部分，是他提供的。他并且主动讲解了其中部分照片的历史背景。一位有心的浙麻老职工。 　　浙麻文化广场东端展示墙上，镶嵌二块花岗石影刻碑，一为周恩来总理在笕桥机场与浙麻张杏花等杭州的几位全国劳模合影，一为浙麻早期厂区平面图。 这两块影刻碑曾镶嵌在荣华里小区金华路围墙上，一共十一块，形成“金华路浙麻文化墙”，广受好评。现在，想必要重新布局。 国内最大的丝绸企业一一杭州丝绸印染联合厂（杭丝联） 杭丝联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国家重点建设项目。 1957年动工兴建，1958年投产。成为全国丝绸生产规模最大的万人企业。产品获国优、部优、省优。 　　2000年10月，杭丝联破产改制。 　　如今，原杭丝联绸部厂房（历史建筑），成为“丝联166”文化创意产业园区。 传统丝绸和现实场景（丽水路166号）融合在名号中，集合了精致与朴素、传统与时尚，焕发出勃勃生机。 　　“丝联166”文创园内，集聚了近百家工作室。 　　原生态的空调风机，与迁移至此的老式砂轮机，组合成一组“工业遗产”景观。 　　一处“厂史展示区”，中间放置一台老式缫丝机，据说是杭丝联建厂初期的设备。周边布展了厂史图板。 　　又一处展示区，展示的丝织设备，涵盖了丝织生产各道工序的生产设备。包括络、併、打（捻）、倒，整经、卷纬、织机。 展示区的上框处，展陈有反映杭丝联生产场景的大幅照片。 　　“丝联166”文创园西南区块，锯齿型厂房内，正在做着准备工作一一这里要建一个丝绸生产观光园，把丝绸生产以“活”的业态保留下来。 　　有知情者介绍说，这样大跨径的纺织工业厂房，保留至今，全国只有两处，另一处在北京。 　　保护工业遗产，创建丝绸生产观光园，难能可贵。一件功德无量的创举，为运河文化、杭州丝绸，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浙江最大的棉纺织厂一一杭州第二棉纺织厂（杭二棉） 杭二棉的主要历程。 　　上世纪末，杭二棉经过压（缩）锭减产、破产重组、招商竞卖等数轮运作，退出历史。“杭二棉”，成为后续企业一一中汇棉纺织有限公司的前身。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不少次去过杭二棉。方位，在萧山城厢镇北；交通，从公交站下车还要走一段路，一段郊区野外道路，最初还是泥石路。 如今，面貌巨变，非昔日可比。凭借一条萧棉路、一座“金梭银梭”雕塑，还是比较容易找到杭二棉旧址。 　　萧棉路与工人路相交的拐角处，应该是当年杭二棉大门位置。大门已拆除，似乎正在整修一个新的广场。原先厂区大门内，广场上的毛主席塑像，矗立原处。 　　杭州第二棉纺织厂旧址毛主席塑像，列为市级文保单位。 　　杭二棉的后续企业一一中汇棉纺织公司已迁出，原杭二棉部分建筑，现在是萧山城投集团用房。 　　杭二棉旧址西侧的一条河边，宣传栏上有介绍说：工人路社区由原杭二棉家属区的二棉路小区、棉北里小区等组成。询问得知：这一片住宅都叫“二棉路”。 住宅楼以“二棉路”命名，依次排序。 　　原杭二棉厂区北、工人路东侧一大块空地的围墙内，留剩着九幢二层旧楼房（已腾空），编号棉北里×幢。据说这是杭二棉早期建造的职工宿舍，今后将有部分保留，建一个“杭二棉博物馆”。 　　去年九月，一本凝聚着杭二棉职工深情回忆的书籍《难忘二棉》出版，萧山曾举行发布仪式。 借《难忘二棉》一书封面图片，作为本文结尾的一个篇章。 谨以此，向曾经辉煌现已逝去的大厂，表示敬意。 　　时代更迭前行，历史不能忘却。几代工人为杭州近代工业的发展所作出的努力，尤其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发扬主人翁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创业，锐意进取，诚实劳动，以心血和汗水为国家建设所做出的贡献，及从中体现出的爱国情怀、工匠精神，人们将世代铭记、传承。 写于2021年五•一国际劳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