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杂记（二）

山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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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 与 种

当年辽南乡冬，出豕粪为农家主活也。天寒地冻，一镐刨下，几片碎屑。半日仅出数尺，粪渍溅满衣。

苦累不堪，却习以为常。

吾任队副后，深秋，一月满之夜，集众夜战。一人一铣一圈出肥，一夜功成。

有乡民窃笑曰：青年不知一冬严寒粪冻实，待运其上田时仍需镐刨费力。实余已有策，待地冻数寸，嘱一老弱，一人一工即全队肥堆冻层破矣。如此二、三，再无其虑。

然队首愁：冬寒无粪可刨，不出工不符上策，恐遭责。吾对曰：选种。

冬，雪大风寒，全队男女皆聚队部，火炕烧热，聚成数桌，精选米种。时，天南海北，东长西短，聊兴大发，其乐融融。

吾回城后，同学言：次年严冬刨粪出肥依旧。鸣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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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 东

吾男知青之房东，青年称德红叔，刘姓，年超四十，体瘦身不壮，然农活无所不精。。嘱我初学，务左右手轮换执镢锄锨镐。吾听之果然日后左右手如意，胜贯使单臂者多矣。驭车扶犁，编筐编篓，垒墙盘炕皆精。.编柳条筐吾得其传。曾编得一上下多层套花柳条笔筒。受其夸赞，堪为得意。带回家乡，皆喜之。

德红叔垒石，更是技高超群。曾一邻家盖房，请众人帮工。其因故去迟。众己开工，时壘起近半人高，仅余一内壁，其居内补之。黄昏，四面壁立。遂收工。

夜，突降大雨，次日，众人惊见该房三面半石墙皆坍，惟其后補半壁独存。

下乡四十周年回乡时德红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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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 啸

已酉年春，吾於辽南山乡接受再教育，分居至农家。舍老姑山西坡下。

一夜月圆，忽闻山间有“嗷~~呜"啸声，高低悠长。惊。狼呼？急问乡间父老，对曰：狐也。啸月多年，应已得道。不可寻。吾大奇。月满常闻之。

后任看山之职，乘机数日遍山觅踪，寻尽前后上下，踪迹皆无。啸声依旧。至五年后回城。虽习以为常，终未见其踪，惑而憾之。

今曾与当年知青队友忆之，闻者与未闻者竟各有半数。更觉称奇。有甚者一王姓同学从未闻狐啸，竟直叱吾谎谬。另一邻队知青名福忠者，曰曾山上遇狐，毛黄白，体如犬而尾粗长，泰然不惊，对视良久方转身遁去。其曾欲向乡民借猎枪捕之，遭众叱责遂罢。

福忠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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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 霸

初到山乡，有壮汉名憨四者，（憨四，化名也）家族丁多脉广，本人体壮性燥，传其横行乡里。乡民皆惧。村吏亦惧。曾闻旧乡间有霸，今吾等竟遇乎？

己酉春，青年点初分菜地，工余学乡民剪槐枝枣棘欲插园墙，积于队部院待之。

一日下工，有乡民告之吾等所剪枝棘已被憨四插在其宅院墙上。竟如此欺人。怒！遂寻队首询之。其曰该汉取枝棘时已告之青年之物。那汉拍胸喝，可寻他。

吾即见其.问之，汉见吾不惧，对视良久方言：误也。即需，我补之。汝吐此言，吾允之补足。次日傍晚其果然剪些枝棘送还。吾言不足。其次日又补，吾仍放言不足。其怒，言已明显多于原数，欺俺么？余笑曰：补至青年点插满墙为足。汝即欺吾在先，吾复欺汝如何？那厮怒甚，猛将手中树剪甩吾脚下，拂袖而去。恰同学冠生在傍。吾言将其插枝棘扒掉。冠生勇猛，竟用厥头将其枝棘院墙一并扫塌。憨四暴跳，终忍气未敢放狠。

枝棘风波后，数日。青年点五垅自留地出异。地头西有界桩，而东侧和南邻乡民洪昌家仅余五垅。洪昌家南邻憨四也。吾地北邻洪军家，为女青年房东，人品佳且看地形也非其侵占。洪昌含泪却不敢与那厮理论。众乡民不敢明证皆暗示其为恶。求证队首竟吱呜摇手而遁。信其曾被该汉掌脸强借米之传言不虚也。

当年留影，上左小董，中本人，右冠生。下左世奇，右世明

如此恶汉竟敢侵地！吾等在岂容其做恶为霸！与同学议成共识，吾嘱洪昌一栽红薯时告吾等到场，尽管毁去其霸占田上之土豆幼株，其后由青年做主。

那日，一切如议，吾等四散到场。世奇回营未在，余又嘱邻队青年福忠、世仁，潜伏左右，只备阻其众亲助恶。洪昌刚挥镢头复垅，憨四果然咆哮奔来，余迎上前，大喝：恶徒，霸地占田，还不悔过！那厮转向吾凶狠扑来。吾避过其拳，带住其臂转身顺势右脚一“踢"，其竟摔出数尺。爬起复来，吾近其身用“捌子”又摔其落地，竞如此轻松摔猛汉，莫非有神灵相助也！观其再起，已步履混乱，动作迟缓矣。遂拒其纠缠，只使各种招数将其放倒。

其母呼啸而来，吾急呼世明阻之。其妹则由小董拦截。其几位男性近亲虽牵狗而至，却无一人上前助阵。周，乡邻观战愈众。吾招冠生压其伏地，高呼：霸田侵地，天理不容！汝再为恶，必替天惩之！

见冠生乱拳痛击，那厮已无力挣扎，恐伤其甚，拉开冠生，憨汉凶象全无。爬起，口无狠语矣。岂料福忠、世仁从隐处冲来，边叱边加拳脚。该汉惧甚。吾急阻之。却见世明不忍伤其母，已被其母抓伤后颈，鲜血淋漓矣。：

事后，那汉称伤重不出。其亲属四处告状。一日，大队魁首唤吾与冠生往，魁严肃询：可是汝策划伤憨四？吾回正是，吾所为之。大队魅首与吾对视，忽笑曰：汝即吐实言，吾亦以实言相告，其上告乡、县。汝可无虑。村已有证，其霸地在先，且世明被其伤见血，双方各自医治。但其若亡，则该问责。其再犯恶，可先知吾，吾不责其，尔等再动。心感魁善.，连连承诺。

数日后，端午节至。众多乡邻送香粽红蛋，令吾等感激不已。

吾居乡五年，该汉再未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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