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箭杆岭-界岭口长城（20210424）

清风一笑

感谢美篇平台及美友的鼓励与鞭策 　　2021年4月24日，多云，10-19℃，东北风四级，是户外穿越的绝佳时机。 因故中断三周户外穿越，此番归队，喜见北戴河福乐悠游户外团队新人辈出，焕然一新，藏龙卧虎，激情四射。 春夏之交，恰逢前两日新雨酣畅，登临长城之巅，山峦叠翠，春花烂漫，空气清爽，沁人心脾，云海翻涌，心旷神怡。 此次穿越箭杆岭～界岭口段明长城，位于秦皇岛市抚宁区与青龙满族自治县交界地带，在明代边防体系中归属蓟镇台头路管辖。 明万历四年刘效祖撰《四镇三关志》记载，蓟镇台头路设游击将军行使参将职权，统辖东起星星峪、西至梧桐峪约58公里长城防线，统管界岭口、青山口两提调官及驸马等三营，星星峪等四堡，箭杆岭、界岭口、罗汉洞、青山口、干涧口等五关，东胜一寨。 箭杆岭村位于抚宁区大新寨镇西北10公里处，相传因盛产木材并制作箭杆而得名。洋河一支流跨越当时汉蒙边境，自东向西流经此处，自然成为明代的防御要隘。明洪武初年（1368年）设立箭杆营，弘治十三年（1500年）建关。 界岭口村位于抚宁区大新寨镇以北13公里处，因明代初期为汉蒙分界线而得名。界岭口所在山口，洋河自西北向东南穿过，山谷宽阔，地势平缓，是关内外往来的重要通道，同时也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建关，在同期建造的永平界岭三十二座关城中具有显赫地位。中华民国时期，界岭口为直隶省与热河省省界。伪满时期，1933年3月11日日军攻至界岭口外，标志热河省全境沦陷。在随后爆发的长城抗战中，3、4月间双方在这段长城上从拉锯战转为对峙。5月31日中华民国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实际上默认了日本侵占东北三省和热河省的合法性。此后，至“七七事变”爆发前，界岭口关一度是中华民国和伪满州国的边境海关…… （此次穿越位置示意图） 　　此行从海拔约200米的箭杆岭村出发，越过山脚下的第一座敌楼，从西侧山坡直接上攻至海拔约310米处城墙。沿坍塌城墙持续攀升，途经海拔约460米、500米、690米处的三座敌楼（其中一座俗称鹰不落楼），在距出发点东北方向约1.9公里处，上攻至海拔706米的此行最高峰。循边墙跌宕下行，北进约1.1公里，途径连续构建的六座敌楼，边墙开始左转。向西北方向曲折穿行约6.2公里，到达界岭口东侧海拔约310米制高点处的巨大扇形战台（俗称金台）。此时手机没电关机，行程记录停留在9.22公里。 大体估算，从箭杆岭村出发点至界岭口村集结点，全程穿越约11公里，徒步行进约19公里，累积爬升约700米，历时7个半小时。虽然难度不大，但整体强度较大…… （所记录的部分行程轨迹） 　　以下借助沿途照片和视频，按时间顺序记载穿越经历: 　　出发点——秦皇岛市抚宁区大新寨镇箭杆岭村箭杆营残存西门…… 　　《永平府志》记载箭杆营:“洪武初年（1368）关厄，洪钟重修”。 《四镇三关志》记载，箭杆岭关弘治十三年（1500年）建，通单骑，冲。目前，关城已毁，仅遗存箭杆营西城门。 洪钟，弘治十一年（1498年）擢右副都御史，巡抚顺天。整饬蓟州边备，建议增筑塞垣。自山海关西北至密云古北口、黄花镇直抵居庸，延亘千余里，缮复城堡二百七十所。洪钟增建与重修周边防御体系，多记载为弘治十三年，推测重修箭杆营与增建箭杆岭关年份相同…… 　　8点30分，队友齐聚箭杆营，整装待发…… 　　此行34人中15人选择全程穿越，包括6名新队友。其余队友将乘车直抵界岭口，从那里登城，按个人兴趣与能力自主行动。 望着东面300米处的箭杆岭北线长城，穿越队伍似乎迫不及待，从左前方石桥过河，随即沿山坡直接上攻…… 　　依山傍水、恬静秀美的小山村，正在被新绿重新妆点…… 　　发源于东面祖山腹地的这条小河，是洋河的一条支流，由此西行约三公里汇入洋河。因西面有个贾家河村，推测应该叫“贾家河”。 河边捕鱼捉虾的小朋友，不知是否理解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心思…… 　　回望小河南岸的箭杆岭村…… 　　按南北两路长城走向，可以确定下方谷口便是昔日箭杆岭关所在之处。我们似乎应该沿公路行至此处，再择路向北上攻…… 　　从背牛顶、梁家湾方向延伸过来的长城。我与这段长城还暂且无缘…… 　　扼守下方谷口的第一座敌楼，因我们提前上攻而越过…… 　　从出发点拔升约110米，在海拔310处登上城墙。沿途都是毛石砌筑的虎皮墙，勾缝膏泥多半脱落，墙体基本坍塌…… 　　在箭杆岭这段长城上，有座敌楼被大家称作“鹰不落楼”。相传此地不仅制作箭杆，还有一个练兵教场，所培养的士兵箭法高超，可以射杀靠近敌楼的鹰，使得鹰不敢接近此处敌楼，由此得名“鹰不落楼” 　　前方海拔约460米处的这座敌楼被一部分人认作“鹰不落楼”，但另一部分人更认同上方海拔约690米处的敌楼。 墙友们出于对长城的兴趣与热爱，对有关长城的传说持不同看法，甚是可爱。对我而言，至少“鹰不落”这个俗称会长久印刻在脑海中…… 　　由于连续三周中断户外登山，尚未找回节奏，经过连续爬升，此刻已大汗淋漓。进入这座敌楼，稍事休整…… 　　每次感觉撑不住的时候，都会驻足欣赏沿途美景，重拾信心，继续前行…… 　　这段约500米相对平缓的路，给了我一个渡过疲劳点的机会…… 　　前方山洼处建有一座敌楼，虽然所处海拔约500米，仍被称作“洼楼”。越过这座敌楼，又将遇到一个陡坡，需要在300米的水平距离连续爬升180米，到达上方海拔约690米敌楼…… 　　先行队友已越过洼楼，开始沿陡峭山脊上攻…… 　　10点30分，到达海拔约690米敌楼。一部分人认同此楼为“鹰不落楼”，另一部分人则称其为“高楼”。 西北方向百米外便是此行经过的最高峰，海拔706米…… 　　素有“抚宁老文物”之称的吴环露先生，在他绘制的这段长城示意图中，将这里标注为“706鹰不落山”，恰好简化了对“鹰不落楼”的不同想法…… 　　站着“高楼”上回望，长城形如巨龙，奔腾于崇山峻岭之间…… 　　队友们在通往顶峰的一段山险墙处休整…… 　　站着鹰不落山巅，回望“高楼”，看长城右转北上…… 　　穿过一段山险墙，长城转向正北，在约1.1公里区间分布了六座敌楼，足见此处易攻难守…… 　　前面四座敌楼以单边墙连接，保存较为完好，估计此处没有发生过近代战争…… 　　这几座敌楼形制大体一致，无心细看。向北经过两座敌楼楼，驻足回拍鹰不落山…… 　　仅从留下的影像记录，已经区分不出敌楼位置，只能按拍摄时间顺序简单排列了…… 　　这是从鹰不落北上的第四座敌楼，下面一张是第六座，确实不易区分…… 　　边墙由此转向西北方向，在约6.2公里区间折转7个大弯，最终接入界岭口关东岭战台（金台） 　　回拍鹰不落山。画面中可见从鹰不落北上的一、二、三、四楼…… 　　回拍转角处敌楼（从鹰不落山北上的第六座） 　　大海兄已到了边墙转向西北的第一个转角处，坐观风云变幻…… 　　位于第一处转角处的残楼。此处海拔约670米，仍基本与鹰不落山等高。 （为方便表述，将其指代为第1楼） 　　眺望向西北方向延伸的长城…… 　　一小段有惊无险的山险墙。前方约200米处是第2楼…… 　　第2楼所处海拔约650米…… 　　前方300米处的第3楼，所处海拔约620米…… 　　第3楼前方约100米处，是这段长城的第二处转角…… 　　在第二处转角前方约260米处，是海拔590米的第4楼…… 　　在靠近第4楼的边墙上设有一处高台。前方队友正攀上高台…… 　　此处距离鹰不落山约1500米，立于高台，可直视从箭杆岭关北上鹰不落山的四座敌楼，但不知此高台是座烽火台还是战台…… 　　第四座敌楼及其南侧70米处的高台…… 　　继续前行200多米，到达海拔约600米的第5楼…… 　　前方约280米处的第6楼，所处海拔约580米。 随着长城向西北方向不断延伸，长城防线愈发向北突前。从敌楼残损程度看，我们正在逐步靠近昔日的战场…… 　　位于第三处转角前的第7楼（海拔约590米），足以让所有造访者难忘…… 　　这座敌楼仅残存面向防御方向的东墙，且中间箭窗形成一个大洞，大洞边缘内侧墙砖被撕落，洞口内的风呼啸着，仿佛是在述说…… 　　距此仅80米处，是这段长城的第三个转角。在转角北端是第8楼（海拔约590米），北墙（防御方向）与南墙已坍塌。此楼北侧30米处建有一座烽火台，保存基本完好…… 　　烽火台上密集的弹坑，向后人讲述着当年长城抗战的惨烈…… 　　从这个角度回望第7楼，在春山的映衬下，淡去几分苍凉与悲壮，平添几分希望与激昂…… 　　第9楼，海拔约550米…… 　　第9楼前方仅100米的低洼处（海拔约530米），第10楼镇守着西北走向的一条山谷，防御方向的外墙上弹痕累累…… （后来得知，这条西北走向山谷名为“魔鬼峪”，确实是日军攻占界岭口东段长城的一个重要攻击点） 　　与前面第7楼相似，这座敌楼也是仅存防御方向的一面墙，残存墙体同样出现外窄内阔的大洞…… 　　根据墙体破损形态推测，可能是正面遭受日军92步兵炮平射攻击所致…… （被日军炮火损毁的界岭口附近敌楼，山崎鋆一郎摄。辽宁省图书馆馆藏照片） 　　前面是长约110米、高约40米的一段山崖，区间散布着相对规则的巨石，应是当年修造长城的采石场…… 　　攀上山崖，俯看第10楼…… 　　回望刚刚途经的四座敌楼和一座烽火台…… 　　崖顶海拔约570米，是这段长城的第四处转角，至西北方向第五处转角约1300米，区间设有五座敌楼，海拔高度回落约140米…… 　　此处再次出现单边墙，但几乎全部损毁…… 　　第11楼，防御方向也是弹洞密布…… 　　第12楼与第13楼…… 　　第13楼，位于海拔约480米山丘上，与边墙衔接的两面墙均已坍塌，推测此处的战斗发生在城垣之上…… 　　前方是第14楼和第15楼，两楼呈东西排列，相距约160米，并肩突前于防线的最北端…… 　　从第14楼残损状况，可以想象当年战斗的惨烈程度…… 　　第15楼也残损严重。 此处是这段长城的第五处转角，边墙由此左转向南…… 　　在第六转角处，首次出现砖砌边墙，向西北方向延伸约550米至第七处转角。 由第17楼前行约60米和280米，是第18、19两座残楼，均存两面残墙…… 　　第19楼前方仅50米，是第20楼…… 　　从第15座敌楼南行约380米，到达第六处转角，区间设有三座敌楼（第16、17、18楼）。其中:第16楼紧邻第15楼（相距不足50米），仅存地基；再向南140米处是第17座敌楼，保存完好；再向南60米是第18楼，仅存两片残墙…… 　　过后得知，第17楼留有侵华日军的刻字。此行匆匆而过，只能留待今后查证了…… 　　从第17楼起开始出现砖砌边墙，经第六处转角向西北方向延伸约550米至第七处转角，区间设有敌楼四座（第19、20、21、22楼） 　　回拍刚刚经过的第19楼和第20楼…… 　　前方约280米是第21楼，保存基本完好。 继续向上，山丘顶端是第22楼遗址，仅存有楼基。 山丘是这段长城的第七处转角，边墙在此左转，向西南方向延伸约640米至界岭口关金台，中间原设有四座敌楼，仅存第23楼和第26楼，第24、25楼尽毁…… 　　行至此处，已趋近体能极限。刻意避开前方山丘，从第21楼前直接切向第23楼。 从下方仰望第21楼…… 　　第23楼虽然也损毁严重，两端墙体坍塌，但与前后敌楼相比还算幸运。位于前方约130米、320米的第24楼和第25楼均夷为平地，仅存地基…… 　　眺望界岭口关外地势，不难理解定位“最要”之含义…… 　　明万历四年《四镇三关志》记载: 界岭口关，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建关，通大川，平漫，通众骑，极冲。在明大将徐达当时主修的永平界岭三十二关中，以界岭口关为最要。 界岭口关隔洋河构筑东、西月城，中间筑城桥拦于河上，东西两端制高点各筑一座巨型战台，俗称金台和银台。 （借助吴环露先生绘制的示意图记载界岭口关形态） （明嘉靖十四年《山海关志》界岭口关示意图） （清光绪五年《永平府志》界岭口关示意图） （清光绪十三年《抚宁县志》界岭口关城示意图） （1944年美军绘制的军用地图，清晰标注着界岭口，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远眺此次穿越下撤点东岭战台（金台），以及山口对面的西岭战台（银台）和西月城…… 　　循边墙翻过最后一处山丘，第26楼进入视野，前方约50米处的金台是此行终点…… 　　高大威猛的城墙，在冷兵器时代足以震慑并抵御来犯之敌，但1933年中日界岭口一战，便宣告其防御使命的终结。 那次长城保卫战，我们不仅失利于军力，更失败于综合国力和整体民族素质。此战虽然失利，但从此唤醒了全民族抵御侵略、救亡图存的爱国激情，使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四分五裂的国家逐渐走向富强。 在我回顾这次穿越过程，感怀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的那个年代，悲壮之情始终萦绕于心。恰逢昨日我国成功发射空间站核心舱，目睹巨龙飞天，国家日趋强盛，顷刻间豪迈之情无以言表…… 　　到达此行最后一座敌楼，所在海拔约310米的第26楼…… 　　行前查阅资料，有关这段长城敌楼数量说法不一。特根据沿途照片视频、地图影像大体整理，初步确认从箭杆岭北上至界岭口金台，区间共有敌楼35座、烽火台2座、战台2座。其中:箭杆岭村至鹰不落峰顶敌楼4座；鹰不落山北上段敌楼6座；西北走向至金台段敌楼26座、烽火台2座、战台2座（东岭战台和第4楼前战台）。 （毕竟初次到此，有不准确之处，敬请墙友指正） 　　金台，顶部海拔约310米，石基砖砌，呈长方形，东西长32米，南北宽19米，其上原有铺房已毁，周边残存垛口痕迹…… 　　站在金台东侧，俯看下方第26楼，回望延伸至此的长城，长城主线与金台相连而不相通…… 　　金台南北两侧筑城墙，沿西坡下山至河岸后合拢成东月城。 此图是从金台北侧向西延伸的城墙…… 　　从金台南侧迂回向西延伸的城墙，墙下开有一座便门，连通东月城内外（队友们所在位置是东月城内侧） 　　由台顶下行至东月城的西券门…… 　　金台西墙呈弧形，现存高度7米，券门高5.6米，宽2.5米，进深3.5米…… 　　历经7个半小时的穿越，这段长城给我留下印象极深，但也仅仅是一种粗浅的理解。期待有缘，故地重游！ 从金台下撤，返回界岭口村集结…… 　　队友们齐聚于界岭口村门——昔日的界岭口关东月城门…… 　　一路欣赏沿途风光，砥砺前行奔向遥远终点，登山如此，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谨以此篇献给热爱长城文化的诸位前辈，以及携手同行的队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