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麻嫂姓李,生就一张麻脸,大家都免姓叫她绰号……麻嫂,可她从不忌会,人前背后有叫必答有求必应,是个热心肠。</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说来她的命也够苦,刚过门不久婆婆就死了,撇下四个未成年的小叔子,最小的刚断奶和光棍老公公。自己老公姓张,是个老实本分人,八扛子擂不出屁来,只知吃饭干活,用当地话说就是老憨。</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男人不强女人当家,自婆婆死后,麻嫂就挑起了家庭重担,侍奉公公,照顾小叔子,洗衣做饭,砍柴喂猪,大事小情一概照应打理的妥妥贴贴,日子虽然清贫,但人丁兴旺家庭不散全凭麻嫂支撑着。</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我下乡插队与麻嫂同庄,但不在一个生产队,对麻嫂只是耳闻并不熟悉。在我下乡第三年,开始允许知青服兵伇了,我有幸被录取,哪年庄里一共走了五人,其中就有麻嫂二叔。我们五人除王伟分配到广州军区,其余四人都分在一个师里,虽然不能朝夕相处但也是经常聚会,关系甚好。</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一晃,三年兵役生涯结束,我们四人又要同时复员了,复员前他们背着我争论许多回,商量我该住谁家,最后还是麻嫂二叔抢走了我。</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入家门,麻嫂滿面春风迎了上来,我说他叔,到俺家別见外,被褥刚浆洗过,腾出了北厢房,叫老三(麻嫂小叔子)跟你睡陪你做伴。快人快语,精明强干,热情好客</span><span style="font-size: 18px;">是麻嫂留给我的初次印象。</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显然,麻嫂把我当亲人看待,每天清晨她准时在窗外叫早,当我洗潄完毕,一桌热饭己摆在堂屋,一家老少十余口,有坐有蹲还有站,围着饭桌狼吞虎咽,刹时把饭菜扫个精光。老公公和我有固定坐位,麻嫂从不与我们同吃而是侍奉我们,吃一碗盛一碗,既使桌上没有了饭菜也别担心,麻嫂总会变出一些滿足我俩,而其它人则没有这么幸运啦!</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麻嫂经常会做两样饭,同是高梁饼子,一种是全粉(连壳磨的面)一种是去皮的。偶尔会烙几张白面饼,每当此时我都会去拿粗粮,但每次都会被麻嫂调换回来。私下我和麻嫂协商多次,不要这样,我会不安的,麻嫂总是笑而不语,逼急了,麻嫂道出了心里话,家境不好只能变样调剂,咱家都亏了也不能亏了老公公和你。</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哪时麻嫂已有了两个女儿,为了要儿子又怀上了,成天挺着大肚子忙里忙外,真累呀!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我尽量出外工,一来麻嫂可省点心,二来可为家里省点口粮。</span>政府每月拨发知青 45斤口粮,其中有三分之一的细粮,我省出一口就能为家里多剩点余粮。麻嫂能读懂我的心思,每次出外工,麻嫂都鼓动一个小叔子参加与我同行,为我保驾护航。临行前总要为我打点行装,并送出门外,每次回来准连吃几顿细粮,我知道 这是她们舍不得吃,给我留着呢。</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记得有一次我拉痢疾,一连几天爬不起床,麻嫂见我吃不下饭,每天都煮几个鸡蛋偷偷放在我的炕头,小声嘱咐我趁热吃,鸡蛋补肚子。</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麻嫂一转身,就被小女儿二胖发现了,她偷偷溜进我的屋。那年她刚三岁,怯生生站在我的面前,手指吮在嘴里看着鸡蛋一声不吭,我拉过二胖把鸡蛋剝给她吃,并嘱咐别告诉妈妈。</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当我再次等待二胖的时候,我失望了,屋里屋外静悄悄,麻嫂抱着二胖有意串门去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靜静的躺在床上,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我知道几枚鸡蛋是全家的油盐开销,我也知道麻嫂是多么爱她的女儿,我深深被麻嫂淳朴的善良和细腻的爱心所感动,从哪一刻起我有了家的感觉。</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天随人愿,麻嫂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张家有后啦!老公公乐歪了嘴,大大方方摆了几桌宴请亲朋。酒足饭饱,大家为起名犯了难,这时麻嫂说话了,我连生了两丫头,自打他叔到咱家带来了喜气,叔是文化人,叔给起个名。我连连推辞,不可、不可,名子让爷爷起,我给当参谋。大家鸡一嘴鸭一嘴,呛呛了大半宿最后还是爷爷拍板,就叫永占吧,老张家有根啦!让他永远占住,好!全家一致说:中、中……。</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那个夜晚麻嫂很兴奋也很自豪,怀里抱着婴儿坐在炕头,半倚着墙,嘴里轻轻的呼唤着,永占,永占……。</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棱亲吻着婴儿,小小的煤油灯火苗烁动,微光涟涟,夜晚是那么宁静,温馨,美好……。</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一年过去了,时光把我融入了张家。我是张家人,不光张家自己说,连生产队分东西都把我哪份直接划到张家,麻嫂常 以此为自豪。大事,麻嫂总爱找我商量,让我给分折分折,我说我不行,麻嫂说:你人好,有文化脑子快,将来准错不了,是个能成亊的人,我不会看走眼的。</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这天,麻嫂悄悄对我说:明天你跟我去趟小辛庒,我给他二叔说门亲,明天去相对象,咱俩去给把把关。战友的事责无旁贷,我爽快的答应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转天俩人见面,女方模样家境都好,回来路上,我用当地土语逗我战友,咋滴,中不中?战友憋的脸红脖子粗,吭哧半天冒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急的麻嫂差点打他一巴掌,指着鼻子数噜,你干啥去啦!傻子也能看出个眉眼高低呀。我的战友喃喃自语,俺是中就怕人家不中啊!这么一说,麻嫂也犯了嘀咕,是呀!咱中人家不愿意也白搭呀!你们俩咋谈的,女方啥意思?麻嫂越急,我的战友越乱,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乱了方寸,叔嫂俩嚼呛了一路,也没弄出啥结果来。 </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回到家,我的战友怕嫂子数噜,一头扎到厢房不露面了。麻嫂问我你看咋样?“</span>准成<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我肯定的回答。麻嫂楞住了,你怎么知道能成。我说:他俩见面后女方主动打招呼,而且情绪越来越好。</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女方见二叔滿头大汗就掏出条手帕递给他,还说手帕是自已绣的。</span>二叔用完想还给女方,但不知为什么就放在炕上了,我猜准是女方要送给二叔。最关键是我们走时手帕不见了,军挎(军队挎包)是女方拿着送出门递给二叔的,我猜军挎里面有秘密。</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的话音未落,战友拿着手帕窜出厢房,嘴里喋喋不休的絮叨着,我明明放在炕上了,怎么跑我挎包里去啦!麻嫂又气又喜,狠狠擂了二叔一巴掌,怎么进去的:自己长腿了呗。并对我说:你瞧瞧他们家哥们都是一付德性,遇上事跟避猫鼠似的,长个脑袋不想事就知吃饭,比傻子强不了多少, 得啦!今晚冲冲喜吃饺子,二叔割二斤肉去。得令,我的战友屁颠屁颠的跑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几天后媒人捎来信,女方挺滿意,这门亲成啦!这次相亲成了家里茶余饭后的笑柄,大家争相欣赏这方"</span>手帕<span style="color: rgb(1, 1, 1);">",那是用一块红布做面料,红线纤边,中间绣了对鸳鸯,黄绿搭配,色彩鲜明,做工细密,一看便知女红极佳。大家在贊赏女红之余总忘不了嘻笑二叔一番,二叔那还顾得这些,只是咧着嘴傻笑,并把手帕珍藏起来。</span></p> <h3><font color="#010101"> 他俩结婚后,二婶对我很敬畏,可能与手帕之事有关吧,关于手帕还有许多趣事,那都是后话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农村实行了土地改革分田到户,庄户人家积极性空前高涨,各家各户比着干。麻嫂除了料理家务,早、晚还抽空下地干活。<br> 听说麻嫂没出嫁之前,曾是当庄的团书记,妇女队长,以泼辣能干箸称,干活专找榜汉比试(当地把最能干的男人称为榜汉)。麻嫂的杀手锏是背功,有位外庄榜汉不服叫板,每人背约200 余斤的高粱桔,走了几里路榜汉想撂下认输,可麻嫂不干,按约定叫三声姑奶奶方肯罢休,因此得了 “</font>背破天”的美誉,十里八庄无人不知,无人不曉。</h3><h3><font color="#010101"> 麻嫂就因这张脸才下嫁到张家,男人老实,窝囊,但心地善良,实心实意爱着麻嫂,对麻嫂言听计从。虽然张家人多底薄,但也是庄户实在</font><font color="#010101">人家,麻嫂从未感到委屈而是从心里感到知足。 </font><span style="color: inherit;">再说自打进门又当家又主事,更是激发了埋在心底的斗志,她一心一意操持这个家,发誓让张家东山再起,让庄户人高看一眼。</span></h3>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麻嫂不但能干而且聪明,分地时不论肥瘦远近只要多给就要。麻嫂说:地是庄户人的命,分一次就没下回了,地多就是资本,庄户人有的是力气,只要工夫下到了,孬地也能变成良田。</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土地承包不久,大队建起了变电站,家家户户用上了电。祖祖辈辈只种玉米高梁的旱地,全改造成了水浇地栽上了水稻。亩产由原来几百斤玉米、高梁,一下提高到亩产千斤以上的优质水稻。张家地多的优势一下凸显出来,多几亩地就是几千斤稻谷呀!</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张家不缺劳力,种地都是行家里手,加上麻嫂能算计,什么头茬稻子二茬麦,头伏罗卜二伏菜,田间地角栽花生,沟坡垅背豆花开等等,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麻嫂坐阵指挥,众人听令干活,农时一天不误,土地一垄不丢,秋后算帐全家乐开花,连庄里最知名的庄家把式都折服三分,感叹麻嫂不愧是女中豪杰。</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日子过的好快,一晃到张家两年啦!我感觉我已完全融入这个家庭,在这里我无拘无束,畅所欲言,即有兄弟的情份,也有家庭的温馨,真有了离不开的感觉。</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事情往往这样,物极必反。当我日思月想盼回城时,选调音讯皆无,当我心绪稳定了,知青选调传来了消息。对选调我并不担心,我是村里几十名知青唯一党员,又是县里知青代表,选调回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没跑。但在高兴之余,心里总有一丝丝的酸楚。麻嫂每天都会往大队部跑几趟,随时给我打探消息,晚上总要到村干部家里坐坐,为我评功摆好。但回到家里静下来会独自一人发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选调终于有消息了,我选调回天津,临行前,麻嫂做了一桌象样的饭菜,席间大家兴高采烈,但依惜之情也时时溢于言表。麻嫂一反常态与我们一块上桌,她给我滿满斟了一杯酒说:兄弟,我知道你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别忘了抽空常回来看看,说着……己经是泪流满面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麻嫂如此伤感,也是第一次听到麻嫂喊我兄弟,其实把我当兄弟待岂止今日。古人云:受人点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在我最困境的时候,是张家收留了我,麻嫂给予我亲人般温暖,鸦反哺,羊跪乳,何况人乎。</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回城后无论多忙,每隔几年我总是要回农村一趟,去看看麻嫂。麻嫂也经常委托几个小叔子给我送来新稻米,花生,棉花,就象亲戚样走动。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在麻嫂的操持下,几个小叔子都成了家,自己的俩女儿也找了婆家,张家翻身啦!日子越过越红火,麻嫂实现了埋在心底多年的愿望。</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一天,我接到麻嫂的电话让我参加永占的婚礼,这是我唯一收到的邀请,麻嫂怕我破费,几个小叔子结婚包括女儿出嫁都没告诉我。我按时赴约,麻嫂跑到当街接我,拉着我直奔新房参观,哪是一溜三间正房,竖排两间厢房小院方方正正有几十平方。正房明亮宽敞,磁砖铺地,实木家具,卧室配洗手间,完全按城里家居设计。我啧啧称赞!麻嫂兴奋的说:为盖新房我们老俩口拼老命啦:这不,最后的任务完成了,心里就踏实了,啥心思也没有了,该享享清福喽。</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婚礼办的很风光很热闹,虽然有司仪操办,可麻嫂还是闲不住,时不时亲自上阵,这就是她的性格,事必恭亲,雷励风行。婚宴上麻嫂特意安排我与她同桌,并破天荒第一次喝了酒,席间不停的给我夾菜,并对嘉宾们炫耀,咱庄前后来了百余名知青,能与咱们保持联系的有几人?能参加婚礼的就我兄弟一人,话语间透露出自豪和骄傲。</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麻嫂的话勾起了嘉宾们的怀旧情结,是啊!想当年几十名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一下涌入这个沉寂的村庄,融入到千家百户,朝昔相伴与他们生活了近十年,在座的嘉宾当年都曾是知青的玩伴和朋友,见到我不由触景生情,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推杯换盏漾溢着美好的回忆,相互问候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乡情、亲情、友情,似涓涓细流涌出了每个人的心田。那个夜晚,大家尽情的喝酒,聊天,在祝福新人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份属于自已的幸福,在有生之年又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唤发出儿时的快乐。</span></p> <h3><font color="#010101"> 自永占结婚后,麻嫂生活质量一年比一年好,儿女都成家立业了,没有了牵挂,麻嫂彻底轻松了。她有时会去外地旅游,圆了没坐过火车出远门的遣憾。逢年过节会到天津看我,再顺便採购些年货。用麻嫂自己的话说,我这辈子想的,盼的都得到了,知足啦!<br> 一天,麻嫂三叔突然来我家,他虽然常来常往,但这次我总感觉不对劲,在我的追问下三叔道出了实情。大嫂得了尿毒症已经是晚期,这次来天津看病住院一个多月,死活不让我们告诉你,前几天拒绝治疗出院回家了,我是偷着出来找你的,她肯听你的话,你看咋办?听到此言我如坐针毡,转天就去了农村。麻嫂听说我来,凌晨五点就叫永占套车拉她去乡医院做了透折,回到家梳头洗脸,端坐炕头,她要用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我,这就是麻嫂。</font></h3>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风风火火闯进家门,麻嫂平静似水稳坐炕头笑容可掬。我动情的责问她,我吃了你两年亲手做的饭,难道还不值照顾你一个月。麻嫂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把我拉到身边,深情的对我说:兄弟呀!我正是知道你的为人,才狠心瞒着你,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家庭,我不能拖累你呀。</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顿了顿,麻嫂恢复了平静,对我说:嫂子知道你来的目地,咱都不说好吗?你知道嫂子不是糊涂人,什么事都懂都看的开,我一辈子要强,最看不得别人为我遭罪。好啦!不说啦!知道你要来,特意买了羊肉片咱吃涮羊肉,再喝点酒,我在炕上看着你们吃。</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了解麻嫂,再说也与事无补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情感的交流。我回忆了过去的轶闻趣事,不时引来麻嫂的笑声,我历数麻嫂的艰辛和不易,回顾了张家兄弟的成长历程,博得了麻嫂引以自豪的由衷高兴。</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是用麻嫂自己的行为抚慰麻嫂自己的心灵,麻嫂需要的不是给予而是肯定,我做到了,麻嫂心滿意足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不久,麻嫂去世了。现在我还会时常怀念她,麻嫂给我影响很深,她的性格特症不仅烙印在我心中,有时会在我的行为中有所体现。麻嫂若上天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她的兄弟没有忘了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