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03年2月23日，雨天，初春。2021年4月29日，晴天，暮春。</p><p class="ql-block"> 两个日子，隔着18年，却因为离别，串联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昨晚，课堂上，为了讲写作技法“二写一”给孩子们拓展讲解了龙应台的《目送》，讲到作者目送她父亲的身体被推入炉门时，眼角再一次湿润，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讲到这里，眼中泛起涟漪，我真的害怕，害怕去经历同书中一样的场景。可没想到，一场离别正悄然来临。今日13点37分，手机上来了一条爸爸的语音，点开，听，又点开，听……眼泪模糊了视线。</p><p class="ql-block"> 爸爸说，大娘今天中午走了。话语中带着哭腔。我知道，那是弟弟对姐姐离开的难过，那是弟弟对姐姐的不舍。从此，他的生活中，没有大姐了。从此，他有心事时，不能找大姐倾诉了。“怎么这么突然？”我忍着泪，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又复发了。”爸爸小声地说。“我现在回去。”挂了电话后，我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泣不成声。继爷爷奶奶走后，他们的大姑娘今天也离开了，他们的孩子再也聚不齐了。在这一刻，我好像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有一句话叫“一个都不能少。”因为，少一个，圆就不圆了。</p><p class="ql-block"> 大娘，我的大姑，是我眼中的女神。她身为家中老大，为这个大家庭的和睦，起着润滑剂的作用，她身为母亲，没有放弃她生病的女儿，日夜守护左右，终于，帮助她的小女儿找回了健康，如今，她过得甚是幸福，她身为奶奶、太太，呵护孙子重孙，她身为姑姑，爱护侄儿侄女。小时候，逢年过节，去她家，她总会做一大桌子饭菜，把家中好吃的都拿出来给我们吃。记得一年过年，吃完中饭，她拿着一张照片，来到人群中间，“你们看这照片中的小女孩是谁？”大家伙齐身望去，“这是我们梅子。”还没等我们看清，她就笑着说了出来，一边看着，一边描述着照片中的我，眉宇间露出的是慈爱，没想到，这张照片，竟是唯一一张留存下来的我童年时的照片。我感激大娘，感激她，留住了我童年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2019年，大娘病了。也是突然得知的，也是爸爸告诉我的。那年五一，我回家了，去看了大娘。可是，她已经不会说话了，走路也不利索了，需要人搀扶着。一生要强的大娘，是接受不了自己得这种病的，是接受不了自己像一个废人一样被人照顾的，哪怕是家人。所以，听家人说，她常常不吃饭，耍脾气。我握着大娘的手，我知道她能感受到，我对她说：“大娘，你很棒，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好好吃饭，会越来越好的。”她用手紧了紧我的手。晚上，回家的路上，黑暗的夜色中，眼泪在飞。</p><p class="ql-block"> 2020年，过年期间，因为疫情，不能出门，我没能去看大娘，只是电话中得知她还好好的。十一，我回去看了她，比上一次见她，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能好好吃饭了，也能够慢慢地一圈一圈地走路了，那刻，我觉得大娘会好的，是开心的。2021年，因为疫情，我未能回家过年，等过了清明，终于即将迎来五一长假了，总算可以回家了，总算可以回去看望她了。我欣喜着。</p><p class="ql-block"> 所谓悲喜交加，有大喜，就会有大悲吗？不然，为什么在这个即将团圆的时刻，她走了呢？是想让我们早一点回家，早一点休息吗？是您想我们了吗？大娘。我们都回来了，回来看您了。</p><p class="ql-block"> 窗外一片漆黑，车内安安静静，我握着手机，敲下了这一个个字，是回忆，是痛，是不舍，也是领悟：活着的人，要好好爱活着的人。</p><p class="ql-block"> 车子飞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到站，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到她身边，不知道到她身边我会怎么触摸她……可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快到她身边，我一定会触摸她，就像18年前的那个初春的夜晚，我在奶奶身边，触摸奶奶一样。</p><p class="ql-block"> 奶奶是大娘的妈妈，她离开时，下着大雨，是凌晨。大娘是奶奶的大女儿，她离开时，是晴天，是正午。愿，妈妈可以在天堂等到她的女儿，愿，女儿可以在天堂找到她的妈妈，团圆。</p><p class="ql-block"> 缺席了地上人儿的团圆，去寻找另一个团圆了……在春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