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香

欣欣然

下午的大课间，翻看手机，有母亲的未接来电，急忙打过去，却无人接听。正着急，同事打来电话，说，母亲在学校的走道上等我――母亲又来学校看我了。我跑过去，母亲正和几位同事说笑，（母亲隔段时间就会来一次，和好多同事很熟悉。）走到母亲身边，却发现白发已爬满了母亲的鬓角。心里一阵酸楚，上苍，请用我的青春换母亲的年轻与健康，让母亲老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母亲说，在家摘了一些槐花，给我带来了。槐花开了吗？我抬头看天空，校园里只有秋桐。秋桐的叶子已经长大，小铃铛似的小花苞零零碎碎点缀其间。是啊，每年秋桐开放，也到了吃槐花的时候了。记忆中这个时候，刚吃过榆钱馍馍，我们一群小孩便会随着父母的目光朝上看，边看边说，槐花快该能吃了吧。院里院外那一棵棵槐树在阳光下，在微风中，摇呀，摇呀，不慌不忙，悠闲自在。因为它们相信，不久，它们将会摇出一树繁花。于是，从槐花刚刚吐穗，我家厨房里便有了槐花香。母亲摘了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穗，上面一颗颗小小的青绿色花苞挤挤挨挨，像一串缩小版的麦穗。我问，娘，这还没开花呢，能吃吗？母亲微笑，能吃，可香了。果然，那天的面条碗里，多了一种颜色，多了一种味道。在那样的岁月里，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温饱都是问题，我们一家人却吃出了久违的肉香。慢慢的，槐花吐白，花苞也渐渐饱满了，充盈了。站在树下，会有一种淡淡的清香，特别是一阵风吹来，那份香味会直入你的肺腑，挑起你的味蕾。照母亲的话说，开始时的槐花太小，全开了又太甜，此时的槐花，最适合蒸着吃。所以，槐花含苞待放的这几天里，几乎是每天都能吃到蒸槐花。母亲蒸的槐花最松软，最透亮，一颗一颗的，让人不忍动筷。外面有了夏天的感觉，风越来越暖，吹的槐花更加热闹。一树花开，洋洋洒洒像一片片云霞。小小的槐花们争着抢着要离开母亲的怀抱，飞向远方，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此时的小村，宛若仙境，让我们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它不会因小村的贫困而吝啬自己的笔墨。反倒是浓墨重彩，挥毫泼墨，把小村带到了美丽的童话世界，为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带来了希望。此时，我勤劳的母亲会仔细选一些长势较好的槐花，摘下，再用开水焯一下，晾干，保存。等冬天，大雪封门的日子，我们家里又会吃到槐花味的大包子。槐花，槐花，今天母亲又送来了槐花。回到家，迫不及待打开袋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儿时那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父亲在树下举了一根长长的木棍，一个铁钩被牢牢地系在棍子的最上头。父亲总是挑了骨朵最多的枝条，先用钩子勾住，然后双手手腕轻轻一拧，槐花枝条就下来了。我曾以为是很容易的事情，也学着父亲去折枝条，却发现，用了最大的劲还是折不下。父亲说，用蛮力不行，这得用巧劲。不懂啥是巧劲，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父亲一枝枝折下，放在母亲跟前，堆成一座小山。母亲忙着将槐花一把一把捋下，放到面前的竹篮或竹筐里。微风吹拂，吹起母亲前额的头发，阳光下，好美，好温暖。只是，不知何时，是哪个调皮的花瓣悄悄爬上母亲的头顶，一片，两片，三片……它们悄悄染白了母亲的头发，一根，两根三根……不知何时，母亲的白发越来越多，在槐香中泛着银光。 又是一年槐花香。 洁白如玉 含苞待放 一树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