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民 迁民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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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儿时场景:去,去合作社(供销社)打点儿酱油。母亲吩咐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母亲提到的合作社就是迁民合作社。那时的合作社就像是现在的超市,过去说的农村商店。过去的商店不像是现在的超市,顾客可以自己直接挑选商品。过去的商店里,柜台把商品与顾客隔开,顾客要买商品,必须经商店营业员的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城里,商店有百货门市、交电门市、生产门市、生活门市、收购门市等。而农村合作社则把城里的所有门市经营的商品全部揽入店中,真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为什么这么说呢?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合作社曾经陈列的商品大家就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合作社说它是生活门市,因为它经营油盐酱醋、白糖、红糖、糖果、调料等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还有锅碗瓢勺、筷子、筷笼和茶缸、灶具,针头线脑和手巾、布匹等等;说它是交电门市,因为合作社里边有手电、电池、电灯泡、电线、灯口和螺丝刀、老虎钳等等;说它是生产门市,因为有铁锨、粪叉,还有犁耧锄耙等生产用具及零部件,各类商品品种齐全琳琅满目,合作社它还负责收购农产品,比如药材、鸡蛋、废铜烂铁等。说它是合起来工作的服务社一点不假,所以农民统称供销社为“合作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还是来说说迁民合作社吧:迁民合作社位于迁民前街,略偏东路北的一个独家小院,院子的大门朝东,出了合作社的大门右拐就是迁民村的前街,左拐向北有一条两米宽的胡同,一直通往迁民村后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进入合作社的大门是一个有顶棚的过道。向里走,左边就是合作社经营的五间瓦房,瓦房虽然临街,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房门朝北在院内经营。房子东、西各有一个窗户,最西边那一间向北打通,与西屋的东山墙之间接了一间平房,作为营业员的住室。东西屋各三间是合作社的仓库,仓库门台有两层比南屋高出一个台阶,应该是防止仓库的商品受潮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迁民合作社院内有一棵桐树,长在西屋门口南侧枝繁叶茂,炎炎夏日到了合作社院里,感觉凉爽无比。北墙跟儿、东墙跟儿分别放着几口大缸和放置物品的简易货架,大件不值钱的商品在院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经常保持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南屋是合作社的经营场所,进了南屋正对着就是柜台,柜台东西一长溜,在东边那间房的梁下,向北拐了个直角与北墙连着,西边柜台也是一样;为了方便进出,在柜台西边拐角处开了一个门,用一块木板把两边柜台连接,木板一边用合页固定,一边能向上能掀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收钱的桌子在房子最东边的北窗户跟儿下面,紧挨着北墙跟儿的柜台就是盐池,盐池上边有一个木框,木框横梁上挂着一杆秤,用来售盐、糖和回收鸡蛋等物品时称重量;挨着盐池并与之宽窄一样的是用砖砌起来的柜台,柜台上面有一层木板,柜台高有一米、宽有六十公分左右,在柜台的拐角处摆放着两个不算很大的水缸,一个盛酱油,一个盛的是醋,缸边平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提子,提子用来灌酱油、醋的度量衡,小的一提应该是半斤,大的一提应该是一斤;当然,旁边还有一个用窗纱、铁丝做的小滤网,用来清理醋里的小动物(蛆),醋里长蛆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有了蛆捞出来然后再打,那时一点也没觉得膈应,好像醋里长蛆天经地义见怪不怪,想品尝到助消化的酸味醋顺理成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拐角过来是三间房子长的柜台,柜台上除放着一把算盘和最东边开门处放了两领红、白纸外,没有任何物品干净利亮,我想应该是主人性格所致,什么都规规矩矩摆放有序,可能也是商品放在柜台上容易顺手牵羊,是防患于未然的措施;最西边的柜台紧贴着住室门口的北墙,住室门上挂着一个白布门帘,门上没有装门板,现在想应该是为了能听到外边的动静,休息时有顾客买东西能听到喊声,也可能为了安全起见故意不安屋门的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再来说说货架和货架上摆放的商品,货架三面紧贴东墙、南墙和西墙,货架根据商品的体积有大格小格之分,东墙那里的货架格子就小些,格子里摆放着各类文具,有笔墨纸砚、橡皮、小刀、浆糊等;靠墙角那一块有烟、酒、洋火,有糖块、白糖、红糖、碱面,还有玻璃球(琉琉蛋)、针头线脑,红头绳特别显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南墙货架上是主战场,进了合作社迎面就是各种布匹,有黑布、蓝布、白布、红布,花布和条绒布有时才能看到,正对着门的那段柜台特别光滑,谁家扯布都在那里进行,大部分商品交易也都在那里促成;南墙货架靠东边的具体商品记得不是太清,那里应该是做衣服的附属物品。比如各类纽扣、顶针、大小缝衣针、上鞋锥子、松紧绳、松紧布等吧;挂了一把做纳鞋底用的麻绳半成品“青麻批”,我有点印象;布匹货架往西的货架上有背心、袖头等小件成衣,那时候合作社根本没有现在那么多的成衣,都是扯几尺布自家或找缝纫铺做件新衣服过年;再往西边货架上是交电商品了,有螺丝刀(改锥)、老虎钳、电笔、电线、螺丝钉、鞋钉、灯口、开关及底座等;还有煤油灯、灯罩和马灯,电池、手电筒也在那一块陈列;西墙货架上是生活用品,锅碗瓢勺、铲子、筷子、砂锅、盐罐、鸡蛋罐等,大红喜字洗脸盆和竹壳暖瓶特别显眼,那时谁家孩子娶媳妇,随份子是顶好的礼物。在柜台外边看不到的柜台、货架下面,放置的是商品存货随卖随取,另外还有营业员私存的紧俏商品,或亲朋好友预定的的商品藏在下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货架以及上面的商品说的差不多了,还有很多商品摆不上货架,只有委屈它们放在地上,比如扫把、笤帚、木锨、铁锨、锄头、耙子、大粪叉、荆杈、簸箕、荆篮等,有序地把它们放在进门右侧靠北墙的地上,还有一大捆铁锨、洋镐、粪叉木把儿捋在墙角;当然还有大的商品进不了屋子的,比如大水缸、大荆杈、大块玻璃和农具等等,还有气味难闻的煤油桶也都在院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合作社里的商品我说不完的,一些经历过的事还能记得起几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鸡蛋换盐两不找钱”,说的就是发生在合作社里的一个交易过程,那时家家户户都没几个钱,家里养几只鸡,下了蛋不舍得吃,拿到合作社去换成需要的商品,如:盐、作业本、铅笔、纽扣等小商品。一般一个鸡蛋能换五分钱,多了要用称按斤计价,有时一个本子一毛钱,两个鸡蛋还能找回一分钱,营业员会说“两个鸡蛋一个本,再找给你个毛壳(一分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合作社里的焦糖(糖块)是我的最爱,我用鸡蛋换过,也用钱买过。用钱买一般父母给二分钱或五分钱,弟兄几个一块买最多也就给一毛钱,那时候钱值钱,一毛钱能买一把焦糖,弟兄几个每人能分好几块,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吃一块偷偷地藏起来几块,不舍得一下吃完,有时候忘了有一块糖没吃,再找到就发粘了,就那也如获至宝,放到嘴里能甜半晌呢。我家和迁民总机在二楼,大队部在一楼,那时经常会有县、乡的工作人员驻村,他们也经常逗我们玩,让我们弟兄几个猜谜语做游戏,谁猜对了或表演节目好,就奖励几分或一毛钱,我们就去合作社买糖吃。我参加工作后,遇到他们老一辈儿提到此事,会说我的牙不好就是那时候吃糖多的缘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合作社做衣服的洋布限量出售,买布不但需要钱还需要布票,布票是根据每家的人口每年定量发放,有钱的人家布票不够买不成布,有布票的人家没钱也同样买不成布,所以就出现了信(Xin四声)布票和买卖布票的状况。信布票就是向亲朋好友要了布票就不用还了,或用食物什么东西兑换,农民钱少分的棉花能纺成线织成粗布,染成蓝或黑颜色能做衣服,城镇户口只能用钱买布做衣服,布票就那么多,想多做件新衣服就托人到农村农家买上几尺布票。布票面额有一寸、二寸、半尺、一尺、二尺、五尺、十尺的,价钱也不等,大概一尺几毛钱。从60年代到80年代,由于生活物品极度缺乏,人们与各种“票”密不可分:吃饭用“粮票”,穿衣用“布票”,烧煤用“煤票”,买缝纫机、自行车这样的大件要用“工业券”,甚至打上二两香油也要用“油票”,全国粮票里面还能买吃的油哩,“票”在老百姓心里也等同于钱。</span></p> <p class="ql-block">说远了,合作社的布是商品,花布和条绒布是奢侈品,买称心如意的花布、条绒布要开后门,要事先和营业员打招呼。我母亲就说过买条绒布的事,让营业员给预留一块条绒布,别人排队买不到,母亲总机值班排不了队,事先给营业员打了招呼还买了几尺呢。</p><p class="ql-block">说到营业员,那时可是个好差事,有句顺口溜这样说:“听诊器,方向盘,木头疙瘩,营业员。”当营业员不会风吹日晒和挨雨淋,每月工资旱涝保收,有个稀罕商品近水楼台先得月,职业地位当时还排在第四名,大家羡慕的不得了呢。在这里介绍一下迁民合作社的营业员,听母亲说最早是老马在迁民合作社当营业员,因为我那时太小不知道老马(西岗马庄的马炳权),后来是老原(西岗原庄的原桂鱼)和迁民东头儿三队的赵济新(小名霍乱)当营业员,我才对迁民合作社有了记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老原他责任心非常强,一次家里有事晚上要回家一趟,而霍乱又是刚结婚不久放心不下,走到半道又折返了回来,进了合作社发现霍乱果然不在岗位,就把一些箩头、扫把等不易摔碎的商品扔了满院,待第二天上班一看,霍乱被吓了一大跳,从此以后他吸取了教训,值班再也不敢脱岗回家了,这个小插曲是听老人们说的。老原管理上确实是有一套的,合作社东西那么多不管也不中,没有责任心更不中。为了培养霍乱早日胜任工作,把分分壳(钱)扔到桌子上、床上、地上,考验霍乱的心胸和品行,那次他都收拾好都交给了老原,霍乱能独当一面出师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前面说营业员老原给我母亲留条绒布的事,那也是有渊源的,母亲说老原一次生病了,病倒在我家前院五保户张雨竹夫妇家,五保户两口年龄都比较大了,母亲知道了给他做了挂面姜汤,吃了病情就好转了一半,留布的事也算知恩图报的一种方式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迁民合作社里的商品,不用营业员去进货,只要盘仓那样少了,给西岗供销社用电话报个数或写个底儿送去,近一、两天就会送来,我记得送货的那辆汽马车,两个又宽又厚的大胶轮,带车帮的厚实木板车厢,那匹驾辕拉车的高头棕色大马我印象最深,因为我坐过那辆马车,大把儿老赵还让我好奇地试着摸过它光滑的臀部,它性格温顺拉车稳稳当当,那时的乡间土路车辙沟那么深,坐那辆马车感觉比现在坐汽车都舒服。而送酱油、醋是县食品加工厂的小马车,它进了村头就知道是他们来了,马的脖子上挂了个铃铛,叮铃铃---叮铃铃---,老远就能听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让我忘记不了的一件事——打酱油:那天,姥姥来看我们,中午做饭需要酱油,妈在总机值班,给了我一个碗,让去合作社打酱油,我那时只有三、四岁毛手毛脚的,可能也是姥姥来了高兴走路轻飘,拿着钱和碗就下楼,一不小心扑溜扑腾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垫楼梯的是一块大石头,正好磕在那块石头上,我的头鲜血直流,母亲赶紧用一块布捂住,叫来迁民的村医老董(董振民)看了伤口也没办法,打电话把西岗卫生院的医生请来,消毒止血还缝了几针呢。现在我的头上还有一个三公分大小的疤呢,伤疤没有影响我当飞行员,还是歼击机飞行员呢,母亲现在提起这件事,还后悔不该让我用碗去打酱油,心疼的不得了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合作社——我儿时的超市、童年的向往,在哪儿随时能称心如意、找到幸福、得到快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21年4月23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图片来自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附</b><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迁民合作社沿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迁民合作社开始成立时,位于迁民村西头路北,营业员是本村的纪东旺;后又挪到村子的东北角,就是后来张澄源家住的地方,营业员是张近村的赵希美;再后来又挪到了我文章里写的那个地方,营业员是西岗乡马庄的马炳权和沙窝村的小臧,后又来了西岗乡原庄的原桂鱼;马炳权退休后,本村三队赵济新与原桂鱼搭档了一段时间;现在迁民合作社挪到了《树光超市》。(张巨孔先生提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