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塘听雨

黄药师

子夜过后突然下起了雨。

久违的一场春雨。雨声伴着风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续时断。似真似幻的雨声，飘落屋檐，落在窗台，落满眼眸，落进梦乡。

清晨。沏一杯咖啡，隔着阳台玻璃断桥，看小区园内绿草芊芊、落红满地，近旁的龙津湖和远处群山笼罩在烟雨迷蒙之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雨。依稀只记得小时候，总是喜欢倚在窗前，看雨水顺着屋檐而下，落在庭院；喜欢听雨点落在丛竹、击打芭蕉发出的响声。纷飞飘坠的雨丝，淅沥淅沥的雨声，总能给人以宁静与安祥。因为下雨，外出忙碌的父母就可以呆在家，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这个时候也是最为快乐的时光。

莲塘这个地方以前叫水塘，文革期间和曹溪、下寮、西洋、坪尾5个自然村合并为一个生产大队，文革之后再次分为五个行政村。这里曾经地下水资源丰富，无数的泉眼咕噜咕噜不停地向上冒着水柱。水很深但清澈见底，鱼群自由自在地游动，水草绿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屋舍聚落星散俨然，村间小道交错纵横。房前屋后种植的绿竹和芭蕉，风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小时候常和小伙伴们在这一带游玩。有一次突然天降骤雨，大家为躲雨，摘几片芭蕉叶顶在头上，但最终还是被淋成落汤鸡。

还有一次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一年大约3－4月间，学校勤工俭学在水塘进行水文测量，为期一个月。这是第一次较长时间独自离开家，临行时母亲一边不停地叮嘱着什么，一边用红纸包着一些米粒，悄悄塞进棉袄口袋里，应是祈福消灾保平安之类的心愿吧！

水文测量点边上临时搭建一座面积很小的简易木屋，内分隔两间，作为休息睡觉之用。屋顶由黑色油毡铺就，四周则用旧木板围成墙。同学们男男女女，每两人分为一组，每6小时一班，定时观测沟渠水位上涨情况。到了晚上，气温有些冷，漆黑的旷野一片沉寂，只有风声夹着雨声和哗哗的水流声，还有隔壁同学时断时续的呼噜声。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这种同住一屋听春雨、小床轻衾各自寒的经历，当时只道很平常，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难忘。

多少年过去了，儿时的景物已经远去，而今仍眷恋丝丝扣入心弦的雨滴；每当有雨的夜晚，就睡得特别香甜，仿佛淅沥淅沥的雨滴，是雨精灵所奏的催眠曲，使人安然入睡。

近些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龙岩市中心城区不断扩大南移，曹溪、下寮、水塘这一带曾经的郊区成了城市中心。折迁时许多村民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尤感不舍与惆怅，因为拆迁搬离意味着一种历史久远的生活形态的突然中断，意味着从小习惯了的田野、祠堂、小巷、邻里甚至包括地理名称以及和风景浑然一体的村居世界的永久消失。

● 拆迁前村貌

● 小区建设中

建成后的小区环境优美、功能完善、生活便利，回迁时又给人以喜悦和期待。

● 小区回迁时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不知又会产生多少故事与传说。

时代总是裹挟着人们不断地前行，一些东西消失了，又有一些东西不断地产生，淡然以对则显从容，就象这庭前的花，悄悄地开、静静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