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孵记(外一篇)作者:李定安

寒烟文苑

<p class="ql-block">3月29日</p><p class="ql-block">下午回乡下,赶紧打开门窗通风换气,打开厨房窗户的刹那,菊花盆里窜出一只土鸽子,吓我一跳。定睛一看,花盆菊枝间有不多的鸟衔来的枯枝,一个很不像样的巢,中间卧着两枚白白的蛋。斑鸠也不飞远,就在对面香樟树荫下来回跳动,莫非担心我伤及它未出壳的孩子?</p> <p class="ql-block">我赶紧又搬上两盆菊花,并给三盆花浇点水,浇水时避开她的产房。再合上纱窗,自顾打扫卫生去了。当然,尽量小声点,给她回产房的勇气。等我拖好地再看,她已卧在窝里。我悄悄靠近,用手机拍照,她一点也不慌,眼睛亮亮的,似乎与我达成了默契。</p><p class="ql-block">3月30日</p><p class="ql-block">白天阴着,晚上开始,一会儿听到风声,一会儿又停了。远处不时有雷声传来。显然,冷热空气交会,风卷云涌,变化多端,雨尚未下。傍晚下了一阵雨,我想她会躲雨去,一看,她气定神闲的,丝毫没有飞走的意思。临睡前看一看菊花盆中,借着屋内外微弱的光,只见斑鸠匍匐着。天气预报未来一周江南多阴雨,由春暖花开又回到春寒料峭。我能为她支一把小伞吗?会不会把她吓飞,害了她期待中的一双儿女,破坏了一个家庭的幸福?半夜小解,特意到窗前看看。借着月色,看到她尾翎翘得很高。夜间下了场雨,起床后再看,班鸠仍然在窝中,只是羽毛枝愣着,不时陡一抖,看来是被雨打湿了。我在厨房忙活着,她也跳到花架护栏上来回活动梳理。有惊无险,别来无恙。</p> <p class="ql-block">3月31日</p><p class="ql-block">一场雨,天气冷了下来,斑鸠坚守着岗位。整天阴沉沉的直至晚上。十一点多就寝,突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前两天刚换的薄被不足以暖身。赶紧摸黑换上羽绒被盖上,仍是瑟缩着。昏昏沉沉睡去,又在雷雨交加中惊醒,伸手开灯,没亮,一定是供电出故障了。起身开其它灯皆然。黑暗中窗外是一个恐怖的世界。天亮起床,再看菊花盆,斑鸠坚守着,毛支着,发现我眼睛已似睁非睁,眼中无光,是昨夜的风、昨夜的雨、昨夜的雷霆、昨夜的闪电摧残,你为了未出生的儿女真是拼了!</p><p class="ql-block">你是那样的无助,我是这样的无能为力。还是別打扰你,好让你好好休息…</p> <p class="ql-block">4月9日</p><p class="ql-block">头十天没敢开厨房的窗户,怕打扰斑鸠孵鳥。这几日几乎没见她挪动,也不知她身下的情况如何。因两件事必须回芜。因牵挂,本打算速去速回,却因文子和小女去苏州玩及二十九中退休老师排练庆党一百年节目而未能及时回乡下。</p><p class="ql-block">4月23日</p><p class="ql-block">忙碌中一直拖到23日,早晨四点多就醒了,挨到五点半叫醒文子,六点多就急不可耐地动身,冒着早晨的寒凉往乡下赶。文子开门,开厨房门,小心翼翼,我叮嘱她别开窗,隔窗看到菊花盆里灰暗一团,都以为斑鸠妈妈育儿辛苦,痩脱形了。正心有戚戚,仔细看,却发现是俩只小雏鸟。惊喜又惊讶。两枚鹌鹑蛋大小的卵,十多天不见,咋就变成了手掌大小的鸟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8px;">一会儿天大亮,斑鸠妈妈回来了,先在花架护栏上踯躇,然后落到盆沿,两雏鸟把头伸到鸟妈妈怀里撒娇片刻,又在鸟妈妈嘴里接食。不一会儿,鸟妈妈又飞走了。可怜成鸟窝的那盆菊花叶子瘩拉着,是因为缺水,另外的盆里,菊花只剩下枝干…</span></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两天,我们早早就把厨房的事忙完,天黑下不久,就关了厨房的大灯,以免影响雏鸟的睡眠。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愁养不愁长。先哲有言,苟得其养,无物不长。三天来,雏鸟是一天一个样。头一天,看它们理毛、振翅、窝里转身;第二天一早就看到它们在站立扑腾,有一只在花盆托边,那时还在担心它会不会不慎掉下去摔坏了,一会再去看,两只都好好的待在窝里了。吃了早中饭,送文子去学校排练,下课就冒着毛毛雨往回赶,回到家就见一只在花架护栏上走动、回窝,再出窝,扑腾,还在猜它需几天会飞走,一眨眼,它飞走了。好在文子正在录视频,真巧无意间留下了它的离去瞬间。窝里的一只也跳腾到菊枝头又回到了窝里。飞去的时候不在遥远。只是今晚它有点孤单…</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只鸠鸟飞走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4月26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早上去看另一只还在窝里,七点多再看,飞了。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好在预报的阴雨只是几滴而已,天晴了,没有风,正好让小斑鸠练飞、觅食"上苍有好生之德"啊!</span></p> <p class="ql-block">鸟去巢空</p> <p class="ql-block">鸠纠</p><p class="ql-block">作者:李定安</p> <p class="ql-block">鸠鸟飞走了,来年会不会再来呢?望着窗外思绪不禁回到曾经的岁月。儿时家贫,表妹在上育红幼儿园时,我或在乡下奶奶家或在里巷疯玩。上小学还没识两字,停课闹革命了。第一次与鸠相识,该是在样板戏《红灯记》里,看到迫害中国人民的鬼子鸠山,气就不打一处来。后来听到来里巷公厕淘粪的乡下人用方言说"我是鸠江公社的。"因为淘粪时的薰天臭气,越发对鸠没好感。下放农场,房前屋后常见一笨飞的鸟,外观土土的,叫声暗哑"孤独孤"的,听别人称之为"土鸽子",心下暗笑,你看白鸽多美、信鸽多飘、和平鸽承载多少爱,你也要凑热闹叫"鸽子"。</p> <p class="ql-block">挣了一身汗,好不容易上了大专,《古代文学》从《诗经·关雎》开篇,那么美好的少男少女的初恋,却以鸠鸟的叫声比兴,真不知古人是怎么想的。莫非是戏谑懵懂少年的拙笨,和词不达意的少年开开玩笑?</p><p class="ql-block">毕业后分配到乡下教小书。秉久兄有一杆喷砂猎枪,得闲隔三岔五带我去打鸟,打得最多的就是斑鸠。因为它笨,飞不高也飞不远。虽然学校周边已很少见其踪影,每次要跑很远;虽然鸟儿都成了惊弓之鸟,见到拿了个杆子的就飞窜,就因为它笨,我俩每每不落空。听人说鸠占鹊巢,是自己不会还是自己不愿建设?无论哪种都该打!</p> <p class="ql-block">改革开放,城市变样。风水宝地,变身鸠兹广场。韩美林太夸张,把土鸽子塑成凤凰的模样。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土鸽子就是他心中的太阳。</p> <p class="ql-block">环境是真的在向好。别的不说,去年初夏,晚间散步,见到了门前菜地边有惊走的刺猬和奔突的野兔。受唐宋文化浸染的日本,姓名极富诗意。如竹下、松下、山田、田中等等。有同仁打趣谭老师,要改称他爱人"春田木子",改称他"农夫山泉"。严肃的同时有了活泼。现在想想,文学的起源不就是生活中劳动的号子吗?不就是对生活原生态的提炼再现吗?《关雎》是劳动者的歌唱,接地气,也高大上。这样一想,鸠山有画意,鸠江富诗情。鸠兹关雎,念兹在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