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墨一般的春天

铃宝

　　如墨一般的春景，只有在陕北黄土高原，才更有一种国画体风格。

春日，还稍有几分清冷的山坳间，一棵，二棵，三棵…的小杏花树，让寂静的山头，山腰，山沟里，独有一处清美。

　　2021年清明，要回老家祭奠亲人。开车驰骋在宽阔的高速国道上，那是一种临窗远望，放眼春景的最好姿态。过去人们都爱往大城市跑，现在国家惠民扶民政策，让家乡的地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城市人反而辗转留恋如画的家乡山水。看高速路两边绿化带；看山外杏花、桃花边的新农村家园，而今的老家乡民，真正赶上了国家现代发展新时代。

　　行走在乡间公路上。对面山坳凹处，一小块山田里，一对中年夫妻开始春耕了，他们手握老撅头，正用力翻土。正值春暖花开播种季节，计划种些玉米，豆角之类作物吧。在田地低洼处，一小女娃自顾自玩耍着，应该是与一群小蚂蚁相伴。远眺这一幅春耕之景，也想起我小时与父亲在田里的时光。七十年代，上小学的我，周未跟着性格开朗的父亲大人，他拿大撅头，我拿小撅头，上山翻土种地。父亲边干边为女儿唱着歌儿＂解放区呀呼嗨，大生产呀呼嗨，军队和人民喜里里，刷啦啦，齐动员呀嘛，呼嗨。”哎呀，那会看满头大汗的父亲，为了一家人生活，他忙完艰苦的工作，还利用一点休息时间回家种地，还这么开心乐观，不由对父亲更爱更心疼。

今又春种，如画的春耕之景，让我又回到儿时，想念我已成记忆的慈爱父亲。春意盎然，我心如漫山春绿含情。

　　老家，绥德东义合镇邻近小村，这里民风纯朴，世代农人对绵延黄土地寄托着深深的爱。他们爱土地的方式，让你多少不了解。在大山深沟处，你会惊讶地发现多处百年遗落的小村庄。望着高山悬崖上，完好的一处处石片接口窑洞，你还真想象不来，老祖宗们怎么会来此处求生，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园啊。

　　一般外来人根本发现不了，一个深沟里走进去，再爬上山，山腰中问竟有一大村人生活这里。究其原因峰火峭烟年代，先人为躲避战争，为了平安的在大山里种地，而在此繁衍后代。望着陡峭的高山小村，我想水上不去，应该是最大问题吧？可一处处高山世外家园，却养活了一代又一代人。

　　远望遗落的村舍，偶尔在院落、院畔间发现盛开的杏花，宛如清纯的山姑，让你惊叹它的艳丽与不俗。那远离喧嚣的静怡，让我的脚步丝毫不想挪动，好想放下身子，靠在土墙根下，闭上眼晴，感受温暖阳光的抚慰。看脚下一丛丛翠绿的小叶草儿，应该是小时候所玩的＂蔓蔓草＂，它的叶如齿形，根去土后，露出白净的根，咬一口有汁微辣。身边还有如一小盘碟子状“格奴草”（方言，官方叫蒲公英草），一根如吸管的花茎开着黄色的花，近嗅它的味道，有淡淡的香，是一种远离喧闹的清香。

迷着细眼，用180度视角再次环看。恍惚间，纤陌小路上，父老乡亲们扛着锄头出山。晨光透过层层云雾，小路上，一群羊儿踏着小碎步，唱着同一首歌＂咩，咩＂，迎着朝阳下山寻找它们的青草之地；偶尔从坡下，担水上山的二娃，停下来把肩上水担子，划转一圈继续前行，热汗在白褂子上印出几圈汗渍。院畔上，二娃婆姨正拣着地里拔回来的嫩野菜，伸长脖子叫二娃快担回水，急等水下饭了。

　　陕北的山，往往被风雨勾勒出伞状形姿态，或绵延的如同波浪线一般伸展开。山坳间或被冲刷出许多＂条纹”形凹凸。远离家乡的人，对这种山形，有着独特的爱，它有别与南方郁郁葱葱的山形。偶尔有一颗树发了芽，开了花，倒也一枝独秀山间了。

　　但凡是中国版图上的西北人，都出此山区。这里沟壑纵横，可从川进入沟，再从沟顺延上山。随着时代经济的发展，国家在振兴乡村战略上，山区公路拓展到村，到户，边远山区的乡亲们出门再不是，两条腿上路，鸡叫出门睌回家了。

在老家大院高处，往山路张望，一条宽阔的县级公路绵延大山深处。穿梭来往的小汽车，三轮车，摩托声，往来于山道间。乡民们可以把农作物轻松输送大山外。秋收时间，大山里农作物商品有大货车运行于乡村城城间。

　　燕来携泥筑雀巢，农家挑担弄田忙。开春的乡村，是忙碌的春潮。一早，院落里大公鸡，高昂着头叫三遍，男主人便早早出工了，山洼里，河畔边，透着充满泥香的山土味，被风夹带着粪土臭，这是良田最基本底肥营养了。

伴着早春清晰的空气，嫩绿的柳树上鸟儿传来舒心的欢叫，我们也迎着晨风，出发，在山地里挖小蒜，挖野菜喽。

　　痴迷老家小村间的小路，路两边青草吐绿，树上，会成群结队落满鸟儿，它们用鸟语喧闹着交流，发现有不速之客，便瞬移另一处树枝上。树下的我，望着鸟群发现，它们不是常见的灰麻雀，却是一群带帽的叫不起名字的鸟。

环走在大山间，这里春意盎然，柳绿，杏白，桃红，点缀着山坳。有层次的梯田，弯延缠绕于山间，近观，大都被松土了的。远处，手扶现代化铁犁，让乡亲们劳动效率不断提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一去不复返，现代新农民，在希望的田野上，自由播种收获。

　　大山里的春，是带着几分迷人的味道的。有城市里没有的恬静，有城市没有的自由。可以放开嗓子，对着山岇沟洼吼几声信天游，那是与大山心灵的交流和呼唤，是一种情愫的释放。

窑畔畔上的寸草花，山妹子油泼好招待；山地里挖小蒜，香死个刘老汉。大山里品种繁多的野生菜，犹如一个无边的宝地，让人更加留恋春的大爱。爱家乡的美，更爱家乡墨一般的独特画。

　　三月杏花白，桃花红。行走在春的季节里，我用心记录春的呢喃和艳丽。轻风划过，阵阵花香飘来，燕子飞过山间，又熟悉地回到小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山坳里墨一般的春天，深深被记忆在我的文字，相机里，久久的品香，浓浓的乡情。

2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