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十五年

兰梦秋蝶

序大洋彼岸的好友海韵今天发来长篇文章和几十张照片，悼念她可爱的“甜甜”。十五年的陪伴，点点滴滴，感人至深，与之共情，泪湿眼眶。特制作此美篇，废寝忘食，反复修改校对，慰藉友人之心愿。 甜甜的十五年 小甜甜有两只萌萌的耳朵；楚楚可人的眼睛；短短的小嘴巴总有让人去亲吻她的冲动。脑门上的小白点像是亲她时可以对准的靶心。脑后黑毛从中间以人字形分开，就像拉开的窗帘或是小舞台的幕布。四条白中带黑色，褐色点点的小短腿，就像是奶油巧克力冰激凌。根部黑色，尖部白色且总是向上摇晃的小尾巴俨然是一支骄傲的小毛笔……  今年4月15日清晨五点半，小甜甜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我们发出了最后的呼叫。我和老公同时起身冲出卧房门，快步到楼下。此时的小甜甜后腿已经站立不住了，我赶快把她抱到沙发上。还像以往一样她习惯地把头放到我的腿上，可是怎么放她都无法呼吸顺畅，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此时的我们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赶快拿起手机给经理发信息，告诉她今天我要晚一会儿上班。等医院八点钟宠物医院开门，我们就带小甜甜去看医生。我们慌乱地穿好衣服，小甜甜的身体也只能平躺在沙发上，急速的喘气。我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渐渐地感觉到心跳在减速。  我们猜到最后的时刻到了。老公在一旁见此情景轻轻地说“kiss her”, 我亲吻她的头，一边抚摸着她，一边不停地说：甜甜，我们都爱你，再见了！早上6：40分小甜甜停止了呼吸，15岁的生命在我们面前戛然而止……  其实早在一月下旬小甜甜就开始咳嗽，我们两年前知道她有heart murmur (心脏杂音)。医生叮嘱过一旦咳嗽，要来就医。在医院开了药，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儿。可是药吃到第三天她突然就断食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让她恢复食欲。又去了医院，打一针，又换了药。可她不吃饭怎么喂药呢。  医院提供了没有针头的注射器，把药放在针头管上对着她的嗓子眼儿射进去。她特别抵抗这个做法。小甜甜比邻居的猫身材还小，却让我和老公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药给喂进去，可是40多分钟后，她竟能倔强地把药片完整无缺地吐出来。  见此情景我们实在不忍心继续让她受“吃药之苦”，宁愿她更舒服一点儿。况且那药好像也没什么作用。她依旧没有食欲。每天只是喝水维持生命。偶尔能吃一点点兔肉或牛肉都让我们心情好转。由于断食已有四周，她的体重不断下降，我们无奈又无助，泪水也冲不走灰暗的心情。一朋友说狗自己知道生命何时会走到尽头，所以临终前都会断食的……  一天老公突然说买liver sausage (猪肝肠)试试。我迫不及待地把刚刚买回的猪肝肠切了两块，微微加热后递给她吃，没想到她突然有了食欲，大口地吃着。我们开心的不得了。可是四个小时后她开始连拉带吐。吐了两次，又拉了两次。好像把胃肠里的所有东西彻底清空了。我们几小时前的兴奋荡然无存。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她精神竟然出乎意料地好了起来。而且还有了食欲。我开始兴奋地为她准备一日三餐，大米饭拌猪肝肠。一连吃了一个星期后，很快就恢复了体重，并像以往一样吃起了她的狗粮。我们都非常开心。一个多月压在我们心头阴霾云开雾散。 说来小甜甜到我们家的时候已经是八个月大。但是这八个月前的动荡却在她心里产生了不小的阴影。听说她一出生就被一年轻夫妇买去，出生后的几个月里小甜甜是在年轻夫妻无休止的吵架、咆哮中度过的。所以后来甜甜不喜欢男人可能与此有关。小甜甜也变得胆小，易惊恐。年轻夫妇离婚后就把她转卖给一个以贩卖小狗赚外快的朋友。从此小甜甜开始了和九个吉娃娃的集体生活。  吃饭时她抢不过那九个叽叽喳喳的吉娃娃，到我家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嘴里叼一口饭就跑到角落里去吃。（生怕别人和她抢食吃）, 或者没事儿就在女儿的床底下。有一次，老公和女儿在外面修车，把甜甜带在一旁，用绳子拴着。谁知甜甜突然挣脱绳子跑到大马路上，女儿拼命地追赶。后来女儿追上并把她抱回家大哭了一场，甜甜似乎知道了什么，从此以后再也不乱跑。   都说动物通人性，小甜甜对我们要么不信任，一旦信任便至死不渝。07年我们全家去佛州的迪斯尼游玩一周，把她寄养在朋友家。朋友电话中告诉我们起初三天小甜甜粒米未沾，什么都不吃，只是喝点水。一周后我们把她接回家，她明显消瘦。当晚她就睡在我的枕头旁边，像是生怕再被别人抱走。小甜甜这辈子只信任两个人，女儿和我。只要我们俩其中的一个人在她跟前她就会有安全感。要不然她会不吃不喝，直到我们回来。  小甜甜虽然胆小，但性格中却有着倔强的一面。一次老公把她抱起来，然后拿起一块她特别喜欢吃的小食品喂她，小甜甜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拒腐蚀，永不沾。你可以控制我的身体，但是你休想让我喜欢你”。  我们经常在傍晚带她去散步，经常是她走一段路就不走了。于是马路上便出现了一道特别的风景，一对夫妇尴尬地抱着狗散步。路人侧目尴尬地冲我们微笑着，或许心想这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可能你会说她太小了走不了那么远，但我们带她走公园里远足的山路，或者Hollyhill的台阶，她会一鼓作气兴奋地爬上去，兴奋地走完一、二里地。  甜甜是德国迷你花斑腊肠狗，黑白点的天然搭配看起来类似个小奶牛。骨子里就有一种冷静和倔强。不论带她去哪里，要是碰见任何狗对她叫喊，她也不会“反唇相讥”。反而是特别地冷静，沉着看着对方，好像是说：你嚷什么，我不搭理你。  我们带她去狗公园，她表现得高冷，跟谁都不玩。只是自己东闻闻，西嗅嗅。要是哪家狗过来找她玩儿，不经意碰撞她，她会不客气地进攻。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架势，其结果就是众人狂欢，她独自清净。 好像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狗的同类。她从来没喜欢过任何狗。不管是小狗还是身材大她几倍的狗，只要她感到了威胁，她会勇猛地冲上去，那些大狗都被她的气势都吓跑了。但是她对人却从来没有过攻击行为。很多路人都喜欢她，要摸摸她，她吓得直躲在我身后。我抱着她，她才有了安全感，才让别人去爱抚。  甜甜喜欢坐车。如果中途我们在加油站停一下加个油，她都会发出可爱又可笑的抱怨咕哝声。甜甜最喜欢的就是去大姨家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让她过足了瘾。  德国腊肠狗一般是棕色或黑色。象她这种黑白花斑的品种不多，这也造成了她先天体质不好。大概在她三岁左右，她得了一种皮肤病，大面积脱毛，惨不忍睹。通过切皮化验得知她的皮肤不再产生油脂。所以必须终生服药。  小甜甜还有个“玻璃胃”。个别的狗食罐头她吃了也会吐，身体仿佛是个质检部门，要仔细筛选。最后都选择了对她的毛好，胃舒服的优等狗粮。  尽管甜甜先天体质不好，但每一次得病她都很顽强。小小的身躯经历了绝育手术，切皮化验，小胳膊还骨折过两次，打石膏，拔牙，打针吃药，断食四周……就连医院的护士都说她是个小trooper (斗士)。  自从去年三月份我开始在家工作，这一年多给了甜甜24/7地陪伴。基本上是，她“当”了我的Supervisor (主管)，对我 “严格监管”，寸步不离。甚至去洗手间她都要把门推开，“不放心”我一个人。到吃饭时间她会提醒我给她准备午饭。  小甜甜不仅被家人爱，邻居爱，朋友爱，甚至陌生人都喜爱她。知道我们都喜欢她，宠爱她。年纪大了以后，她也就更加恃宠而骄了。偶尔在吃饭的时候先要“剪彩”。就是她看着饭盆不吃饭，却盯着我。看看饭盆，再看看我，意示我用手喂她。没办法我只能卑躬屈膝，唯命是从。她的最后一顿饭也是把饭放到我手里吃的。  本来我们以为甜甜经过了四周断食后奇迹般的生还，应该可以再续一两年的生命，没想到我们打完新冠疫苗的当天晚上小甜甜就开始咳嗽，好像还有发热迹象。我说是我们把新冠的病菌带给了大病初愈的小甜甜，可老公说没有人传染给动物的例子。  从一月底她开始大病，我们就有了心理准备。我们一致决定不给小甜甜安乐死。我们不想做出结束她生命的决定，那样会使我们更难过。  小甜甜像是读懂了我们，在生命的最后一个小时，她叫醒了我们，跟我做最后的道别。本以为宠物医院八点开门，我们就可以带她进去，没想到她提前停止了心跳。满足了我们希望她在家中去世的愿望。这也是小甜甜最后为我们做的一件事。  与小甜甜的今生遇见，是她的幸运，更是我们的幸福。她让我们对狗宝的习性有了更多的了解，也让我们更加热爱所有动物，尊重所有的生命。让我们更加以爱的感怀面对世间的一切。  十五岁，在古代中国女孩已到了及笄年龄，可以谈婚论嫁了。可15岁的她外貌依旧是个小baby,但她狗宝的年龄她却已是90高龄的老妪了。  我们把她埋在院子里，离我们经常带她一起坐的秋千椅很近。这样让我们感觉她并没走远，还是和我们在一起。    她出生在夏天。这朵小小的夏花竟然绽放了十五年，那么艳丽，那么可人……她选择了在这个春天与我们告别，羽化在人间四月天。 每每看她的照片和视频眼中依就噙满泪水，但脸上却挂着微笑。十五年光阴的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那么幸福，每一个片刻都那么甜蜜。 我们会依旧念叨她的名字，那么上口又好听的名字。小甜甜一生幸福，美丽。甜甜的十五年。 2021年4月海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