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那棵葡萄树

雪

文字：雪

图片：网络（感谢）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有一天，父亲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棵葡萄树，乍一看就是一根小木棍。父亲找了一个破搪瓷盆，又跑到野外挖回一袋黄土，在阳台上捣鼓了半天，种下那根只有半尺长的枝丫。看着父亲忙忙碌碌的背影，母亲和我们都不屑一顾，一截小棍还能活？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时常去阳台上看那棵葡萄树，有时还给它浇浇水。没过多久，那棵葡萄树开始有些泛绿。一阵春风过后，那枝丫上竟然长出了斑斑点点的小绿苞。过了几天，一天清晨，我起床后看见了那截小棍向上长出了一节绿色的藤蔓，还长了几片小绿叶。那叶子亮亮的绿莹莹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父亲为葡萄树搭了架，葡萄藤像一条长蛇似的盘曲在架上。过了一个多月，阳台的上空就一片摇曳的苍翠，连一点金黄阳光也漏不下来。它们很快就把阳台里的阳光剪得支离破碎斑斑驳驳。清风徐徐一吹，几片碎碎的阳光偶尔从叶缝间掉落下来，但那是稍纵即逝的，像梦的碎片一样。

叶子绿绿的，铺满了整个葡萄架，猛一看就像一个绿色的小房子。那浓密的叶子绿得仿佛要滴水似的，被微风吹得微微颤动。一阵阵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我情不自禁抬头寻找花的踪迹。只见在葱茏的绿叶之间一颗颗小葡萄的周围，有一些很碎的白色小花，很小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我十分喜爱这些恣意张扬的葡萄叶子。清晨推窗一望，绿叶田田，满眼碧绿的饱满苍翠，让人感觉到了新一天的爽朗和清新。葡萄藤顺着架子向上缠绕，投下一片荫凉，葱茏的葡萄叶中，隐藏着一串串圆滚滚、亮晶晶的绿"宝石"。

女儿睡了，我常坐在葡萄架下，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时光清浅，岁月安暖。一切都是那么静寂、那么惬意。我喜欢于清晨第一缕阳光里，看阳光爬满青藤，一滴滴晨露温润双眸；我喜欢于夕阳的余晖里，赏晚霞氤氲时光，一片片青翠滋润心田。

夏去秋来，葡萄熟了，大串大串的从茂盛的叶子缝垂下来，它们晶莹透明，像是用水晶和玉石雕刻出来的，又活像颗颗绿色的珍珠。那光滑的外皮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透出淡雅的光。它们个个水灵灵的，看着就使人口水直流。我们回家了，父亲兴高采烈地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一串串葡萄让我们品尝。

我们迫不及待地把葡萄放入口中，轻轻一咬，香甜可口的汁水顿时溢满口腔，在舌头上蔓延氤氲。真好吃呀，酸中有甜，甜中带酸，口感爽爽的、凉丝丝的，一直甜到心底。那味道中还带有被雨水冲刷过的葡萄特有的芬芳，清香扑鼻、沁人心脾，让人回味无穷。

每年夏季，葡萄树上便硕果累累，那一串串青绿色、晶莹饱满的葡萄笑吟吟挂满枝头。每一颗葡萄表面都裹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圆滚滚的葡萄你挨着我，我挤着你，有几颗都快被挤得变了形。一场大雨过后，那些美丽的葡萄全都挂满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冬天来了，吹来一阵阵寒风。黄叶子一片片地从葡萄架上飘落下来。葡萄架上稀稀疏疏的，只剩下横七竖八的枝条。一场大雪给大地披上银装，葡萄架上的枝条也被盖住了。看到冬天里的葡萄架那么萧条、那么寂寞，我真盼望春天快点来到，好让葡萄架生机勃勃、摇曳生姿。

那些年，父亲的葡萄树给我们带了一片绿色葱茏，给了我们香甜美味的享受，让家人在那些日子里品尝着快乐，浸染着人间的温馨岁月。

父亲的那棵葡萄树开了几年花结了几年果后，再也开不出那么多花结不出那么多葡萄了。也许它耗尽了体力，想休息休息了。三年后，那棵葡萄树终于尘埃落定。但那棵葡萄树带给我们的快乐，我早已铭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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