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 字：王秀芳</p><p class="ql-block">摄 影：会师楼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村子里的桃花杏花开过了，蔷薇和丁香又接着开花了，家家房前屋后都被花树点缀着，煞是好看。我家分的园田地种的庄稼也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几乎每天晚饭后，我和爸都去园田地里转一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和张大爷关系好，常和他唠这唠那的，有个什么事也愿意请教张大爷，园田地种玉米就是张大爷给出的主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这天天气出奇的好，临近日落，天边那抹淡淡的晚霞，就像谁随手涂上去似的，很好看。连续刮了几天的大风也停歇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柔和恬静的味道。人们吃过晚饭，都出来在园田里侍弄自家的地儿，那种安静谐和仿佛世外桃源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我和爸也在园田地里干活儿，正间着苗儿，不知啥时，张大爷溜溜哒哒地来了，他往间好苗的垄上一搭眼，就大笑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 大兄弟呀，你这哪是种玉米呀 ? 你这是种谷子啊 !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 咋啦 ? "爸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 这也太密了，还能结玉米吗，这不等着秋天嚼甜杆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不会吧，种得那么稀，多浪费地呀。”爸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看着爸不信服张大爷的话，我有些着急。</span><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8px;">我知道生产队的玉米都是间隔三尺，偶尔中间长一棵也是需要间掉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8px;"></span><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张大爷说得对，你看生产队的玉米都三尺一棵，咱家这还不到一尺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8px;"> “闺女，咱家和生产队不一样。生产队种的地多大一片，咱这才多少棵，再说周边都是矮棵庄稼，通风，不耽误长。”爸说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张大爷一听脸上有点挂不住，明明是好意，爸却不领情。“我种了一辈子庄稼，你们城里人知道啥，我这是为你们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一见爸不听劝，张大爷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这时我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犯起了核计，若是真按照爸这么种，到了秋天，一穗玉米也收不到，那可怎么办，还不叫人笑掉大牙，本来下放户在村子里就留下很多笑话，这下咱家又添一个饭后谈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苗总算按爸的要求间完，天黑了，我和爸一声不吭地走回家。一进屋门我就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妈学了一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妈，你看爸，张大爷说咱家种的玉米棵挨棵太近，不能结玉米，要爸把中间的一棵间掉，爸就是不同意，给张大爷气得说咱家等着秋天嚼甜杆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妈一听笑了，“老实人都犟，认准一条道，几头牛也拉不回。别不高兴了，听你爸的，他愿意咋种咋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哼，到底是妈向着爸，我心里也有些不爽，等着到秋后颗粒无收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村子里每个生产队都有下放户，每家都整出不少西洋景，每家都让人好奇，甚至成为村民们的饭后谈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老</span><span style="font-size: 18px;">江家，一家四口，男的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一脸连鬓胡子，很男子气，但是他总是低着头，让干什么干什么，从未说过一句话。他家女人特矮小瘦弱，说话小声小气的，一家人唯唯诺诺，也不知在城里时遭遇了什么。社员们对他家也充满了好奇和警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老陈家八口人，夫妻俩长得像明星，尤其那妻子像外国人，皮肤白白的，大眼睛双眼皮还往里凹着，特别美。六个孩子个个好看，特别招人喜欢。他家也不知为啥下放，一家人守口如瓶。他家的大女儿是聋哑人，到了出嫁的年纪，他爸妈为了找个靠山，要给女儿在当地找婆家。这大女儿觅死觅活就是不同意，她有聋校同学与她相好，只是不在本地。她妈希望女儿找个健全人，就百般阻挠。大女儿有时在队上干活时就抹眼泪，大家伙挺同情她的，可是都不会手语，干着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下放户群体成分特别复杂，人数众多，虽然同为下放户，但是每个家庭背景不同，下放的原因也不一样，彼此之间谁都不会主动说起什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由于带有强烈的政治色彩，这些下放户生活境遇都不是很好。有很多人年龄接近老年，还要重新学习种庄稼，学习自己养活自己。有的体弱多病，无钱医治。有的与子女人为分离，两头不得照顾。农村没有中学，有的子女早早下地劳动，有的孤儿寡母，干不动农活，为了找一点依靠早早嫁人。</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知识青年国家有政策，下放户子女没有说法，甚至不及农村青年，很多家庭因此失去信心和希望。</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我家稍好一些，爸老实厚道，人还勤快，不烦人，妈能说会道，心灵手巧，还舍得。还有在城里的大哥特孝顺，每隔一个月就来看爸妈一次，每次来都给买些农村没有的东西。妈舍不得吃，就送给邻居。我也像妈，上队里干活带点饼干啥的，都是和身边人一起吃，谁要是帮我干活，那我认可自己不吃，也要用它来表达谢意。</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大哥的存在是一种力量的象征。他特孝顺，也特细心，爸妈缺啥他一定想法送来，大哥工资不高，为了省钱，每次都骑自行车打来回。我喜欢读书，喜欢唱歌，大哥就花25元为我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他月工资才37元。农村没有卫生纸，大哥就买一大包给送来。大家伙羡慕我有一个好大哥，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喜欢和她们友好相处，还时不时把半导体带在身边，让他们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大多数农民是很善良的，他们同情下放户的遭遇，也热心肠的帮助下放户开始新的生活。我们开始不会做农活都是他们教的，不习惯农村的生活也是跟他们学习逐渐适应的。谁家园子里的蔬菜先下来了也会给我们送一些，干活没有工具我们东借西借的，也没有谁拒绝。干庄稼活出一些糗事，笑话归笑话，可要是谁落后打了狼，总还是有人会热心帮一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58周岁了，身体瘦弱，不会干活，挣女劳力的工分，但不派重活，小年轻的也大爷长大爷短的叫着。家里有个大一点儿的活需要帮忙，都主动来，不要报酬，吃口饭喝口酒就算完活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村民们的善意，逐渐安抚了我们一家受伤的心。我们也和当地人逐渐融洽起来，那种陌生感和恐惧感在一点点变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表面上看日子是安顿下来，但实际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可能我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瞅哪都是桃红柳绿，春意融融，妈的感觉就不是那样了。她在城里乡下两处住着，在乡下惦记着哥姐和外孙女儿，在城里又担心着爸和我，尤其是我该读书的年纪没有学可上，她就像犯下了罪过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b style="color: rgb(25, 25, 25);">（待续）</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