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

似锦

众生相

佛教经典《金刚经》中曾提到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这四相，这四相之一的众生相，其佛教含义且不提，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我倒更觉得这是指世间各种人的表现和面貌。曾看到过一幅描绘市井生活的画作，映入眼帘的第一反应便给我一种感觉——众生芸芸。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市井百态，寻常生活，最能抚慰世俗人的思想。在画中，路上走着各种各样的人。挑担的，推车的，赶驴车的和骑着自行车的，还有步行的，男女老少全都有。人们一群一伙，互相打招呼，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年轻人三五一群，带着耳机，说笑着穿过人群。老人们结队东逛逛，西看看，碰见卖什么的都要凑前看一看，卖菜的小贩高声叫卖，卖肉的正要下刀剁下几斤猪五花，早餐摊的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和油条，上班族们正坐在板凳上焦急的等待……画中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我仿佛置身与闹市之中，与他们一同在清早的集市中。体会着每个人的悲欢喜乐。汪曾祺曾说：生活中的美好，大多不动声色。一直喜欢汪老的随性和对生活的热爱。现在想来，在闹市中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生活中的一员，平淡却又确幸的活着。

从初中就开始在外地念书的我，总对家乡之外的地方提不起兴趣，每次到市里也是父亲开车送。高三那年开学早，年后的我便要启程，迫于大雪封路，只能转列车去上学。草原上的铁轨，过的都是绿皮火车，动静大，跑得慢。尤其是冬日，银白的雪原一眼万里，一列火车慢腾腾的从中穿过，也别有一番情趣。记忆中的火车之旅并不光鲜，伴着泡面、汗水与脚臭味儿的绿皮火车，对于少时的我可以说是不堪回首。冬天的列车就好很多。没有汗臭味后，座下空调升腾上来的暖气使人昏昏欲睡。可是有并不好实现，上车后，一声响亮的哭啼便传入了耳中，只见一个少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晃晃悠悠的车厢连接处，孩子的哭声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一旁的父亲也紧张的束手无策，为了逗孩子笑费力地做着鬼脸。将皮箱放到行李架上，对座的女生将满满一袋零食跳出几样摆在桌上，奶茶的香甜溢满车厢，这些零嘴将伴随她十个小时的旅程，直到在终点站与男友重逢。背后坐着两位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两个人亲密无间，谈着家长里短，说起其中还以为意外瘫痪的丈夫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对方的眼眶也跟着泛红。中午，列车员推着货架售卖零食，“这火车上还有白酒卖，奇了！”隔着过道的操着贵州口音的两位老哥买了白酒，就着花生米，大谈着来内蒙奔他同村的老乡后多么优待。听着他们对回乡生活的期望，谈起家里，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年前工地拖欠工资，只能年后回家，领娃娃出去看病。两个人喷着酒气，裹紧破旧的棉袄，靠着结了霜的玻璃沉沉睡去。在火车上，相同的起点或终点，相近的口音或年龄，城里的见闻，生活的悲喜，都能成为打破沉默的契机。人们在萍水相逢的车厢交换短暂的宽慰，下车后在各自奔赴忙碌的人生。这小小的方盒中，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坐在列车中的我显得微不足道，我认真地听着每个人的诉说，看着每个人的表情，品味每个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