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郭家沟一游

三掌柜

2021年4月19日上午十点半，我突然接到公司领导通知：今天返回衡水，明天早晨八点半去总公司开会。于是赶紧买火车票，因为没有直达的火车，然后买了13：10从鄂尔多斯到绥德的火车票，然后再从绥德转车到衡水。但是买绥德到衡水的火车票时，一不小心买了个软卧，感觉有点贵，于是把它改签成硬卧，但是改签时又不小心买了比原来那趟车更晚的车，需要从绥德等待三个小时的才能转车，三小时干什么去呢？在火车上的时候就上网搜了绥德的旅游景点，下车之后直接打车（130块钱）去了郭家沟——路遥小说《平凡的世界》中的“双水村”。 　　其实，我跟绥德有缘。2017年子洲、绥德发大水将火车道冲垮，我从鄂尔多斯回家在绥德中转就走不成了。在绥德住了三天，才坐汽车前往太原倒火车回到衡水。 　　这次来绥德情况不同了，可以开心一些了……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我给他说来回只有2个半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他说没问题，从火车站到“双水村”半小时，在“双水村”游览1小时，回来半小时，绕路去石魂广场看大石狮子十分钟，有时间的话再去看看千狮桥，那就是一过的事儿。 车中控台上有司机的姓名信息，司机叫王某军。想起上次在绥德坐出租车，司机不与我商量就擅自拉载其他客人，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绥德就是个小县城，从这头到那头最多12块钱，干的时间长了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养成了招手即停的习惯，乘客也经常是互相认识的，当然也是为了生计，所以不像大城市一样这么正规。　　一路上与司机王师傅聊着。王师傅比我大7岁，是60后。谈起小时候受的苦，他说挨饿受累他都经历过了，1982年的时候，他们家每天只能吃一顿白面。这把我惊住了，我原本以为他们这地方比我们平原穷的多，没想到他们家1982年每天就能吃一顿白面了，而1982年我们家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白面！他说他们村分地分的早，1979年就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当年打的粮食就都够吃了，而且1979年村里就通电了，这都让我很震惊，这是穷山沟吗？这简直就是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样板区呀！ 我问王师傅，他的出租车牌子值多少钱，他说50多万吧，好像比我们衡水的贵，又问了问房价，也比我们衡水不便宜！绥德，一个陕北小城，这“秦汉名邦”、“天下名州”、“西北旱码头”的名称还真不是盖的！ 回来的时候，王师傅与我上次坐出租车的那个司机一样，也先后又拉了两个乘客，都很熟，上车就开始拉家常。都是顺路，一点也没绕远，只是上下车耽误几分钟的事儿，王师傅因此多挣了20多块钱。这样确实节省了社会资源，想明白了，这是好事。当然了，在绥德就是这种习惯，咱也就入乡随俗吧！ 事实证明他说的差不多，来回2小时20分钟，因时间关系没能去看千狮桥，但整个行程下来我很满意，下次来绥德旅游还找他，疏属山和千狮桥还没去呢！ 下面言归正传—— 　　一进郭家村，横在眼前的是一条小河，河里有水，不多。过桥后也就走进了村口。 　　出租车司机大哥说的和网上说的一样，这地方有很多来采风写生的学生，一进村这个棚子下面就有画画的学生，我还跟她开玩笑：这小妹妹这么喜欢你，一定要把她教会了啊！ 　　进村往右拐，是一座村庙，小具规模。在我看来，石狮子是重点，因为绥德也是雕刻之乡，这里的石狮子比较多，形态各异、雕工精美。风水学家认为石狮子有挡煞招财作用，这郭家沟的村庙摆放一对石狮子用以镇村护卫，村子的发展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一进山门是一个小院，正中间就是这块碑，由碑可知此庙为：三官庙。 百度上说，三官大帝指天官、地官和水官。中国上古就有祭天、祭地和祭水的礼仪。《仪礼》的《觐礼》篇称；「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沉，祭地瘗」。不过，按古书所述上古祭祀天地水是皇帝的权利，庶民百姓只能祭祖祀灶。 东汉时，张陵创立正一盟威道（天师道），就以祭祀天地水三官，上三官手书作为道教徒请祷治病的方法。「其一上之天，着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手书」。南北朝时天地水三官神和上中下三元神合二为一。 三官庙里的三官就是俗尊称为“三界公”的尧、舜、禹三圣帝。天官赐福，上元紫微大帝——尧帝，地官赦罪，中元清虚大帝——舜帝，水官解厄，下元洞阴大帝——禹帝。 三官的职能： 1、天官赐福 天官名为上元一品赐福天官紫微大帝，隶属玉清境。天官由青黄白三气结成，总主诸天帝王。每逢正月十五日，即下人间，校定人之罪福。故称天官赐福。 2、地官赦罪 地官名为中元二品赦罪地官清虚大帝，隶属上清境。地官由元洞混灵之气和极黄之精结成，总主五帝五岳诸地神仙。每逢七月十五日，即来人间，校戒罪福，为人赦罪。释放幽冥业满之灵。 3、水官解厄 水官名为下元三品解厄水官洞阴大帝，隶属太清境。水官由风泽之气和晨浩之精结成，总主水中诸大神仙。每逢十月十五日，即来人间，校戒罪福，为人消灾减厄、解冤释结。 　　村庙就一排房子，房间里供奉着三官大帝，庙不在小，有神则灵。庙的后面是戏台，是新修的，前面碑上刻的有。 　　这是庙侧面的功德碑。 　　过了村庙往前走，就是“田福堂”家，这里已经开成了农家小吃，有凉粉、碗托等特色小吃，价钱不贵。 　　隔着这条马路与“田福堂”家相对的是一家游乐场，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玩儿。 　　走进“田福堂”家院子，正对面的窑洞是户主自己住的，左手边相当于正房，是用来供游客参观和小吃店营业用的。 　　走进窑洞，左手边是土炕，炕上有炕桌，炕后面是火灶，再往里就算是厨房了，我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在刷锅洗碗。 　　这孔窑与刚才那孔是通着的，这孔窑里也有炕和火灶，位置与那孔窑不同，是在最里面，火灶就在炕的外侧。窑洞是用来住人的，有炕必有火灶，不然的话冬天会冷的。 看见放暖壶的这个小桌儿了吗？这个款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流行式样，桌面是实木板，下面是实木框架用三合板包的面。做好后用绿漆、白漆、蓝漆等调成淡青绿色，刷两三遍以后贴画或画上喜欢的画后上两遍清漆。这种淡青绿色也是那时农村组合家具的流行色，现在已经满是岁月的包浆。 　　灶台是一整块石板，右侧下面放着风箱，风箱右边是水缸。 炕上的这个炕桌有点历史、有点美感，墙上贴的画都是三十年前的那种。 　　从这孔里面向外看，窑洞的门窗饰有传统特色的，各家都差不太多。窑洞墙上的照片和桌上的录音机让我一下子走进了80年代。 　　这个位置是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孙玉亭看报的地方，这个指示牌就有意思了：往左前方通向“孙玉亭家”好理解，右前方通向“毛泽东、陈云在延安”就不懂了。不懂咱就去看看，结果向右前方走了一段路，没见任何标志性建筑，仅在荒芜之处见到了一树杏花。 　　这就是那一树杏花。我突然想起路遥的《杏树下》，看来这地方适合杏树生长，这杏树长得也高大，不像我们家那样，为了摘杏方便就不让它的主干长高。 这棵杏树是我刚才探索未知的最大收获。 　　转回来去“孙玉亭”家，见路边一小美女在画画，画板上满昰黄土的厚重，于是含笑问：这是油画吗？美女答：这是水粉画。我脸上的笑容立马尴尬住了：连水粉画和油画都分不清！懂不懂得不要紧，就是用鼻子闻也应该知道这不是油画呀！——丢人！ 　　“孙玉亭”家院子里有一盘石碾子，看样子是经常使用的，碾盘上那把黍子苗笤帚在城市里很少见了。 　　“孙玉亭”家的窑洞开放了两间，也是每个窑里有炕，一个炕在里，一个炕在外。 　　“孙玉亭”家这盘炕上还有一架纺车，也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记得上小学时，课本上有周总理摇纺车的插图。后来查资料发现：在一次纺线比赛中，几十架纺车赛了3小时，带着臂伤坚持比赛的周总理被评为纺线能手，他纺的线被评为甲等！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呀！ 　　在“孙玉亭”家遇见了来参观的另外几个人，都是女的，围着房主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我见房主老太脾气好，就说我看你们这窑洞基本上都是石头砌起来的，原来我还以为是靠着山挖的呢。老太说大部分是用石头砌起来的，也有不少是挖出来的土窑，但大多年久失修废弃了，东边那家窑洞就是土窑，土窑冬暖夏凉。 　　按照“孙玉亭”家老太所说，我来到了土窑，进去看了看，两侧的墙壁和拱顶上有泥巴鼓包、脱落，确实不如石头砌的窑好。 此图摄影：吕恒 “孙玉厚”家，标志牌挂的地方也算是一个窑洞，下面这张照片能看明白。 照片上标志牌的位置，电视剧中挂了一个马灯，第39集马灯掉了下来，秀莲说咋办？少安说挂上去。 此图摄影：吕恒 “孙玉厚”家是有院子的，院子不大，住着三代5口人。孙少安结婚后住了几年大队养牛的窑洞，相当于牛棚。 下面这个链接是陕北怎样箍新窑的。 http://baike.baidu.com/l/VU8LoMGe?bk_share=weixin&fr=weixin 　　这是“双水村”党支部和生产大队所在地。 　　进大门之后是一个小窄院，向左向方走就是这个二道门。 　　进去之后院子比较大，窑洞也多。有一老太在院子里打扫，见我很热情地打招呼。我问这院子原来是地主家吗？她说不是地主家，是财主家。 进得窑洞，里面摆设较为朴素，里面挂的有一些拍照用的衣服，老太说在这个院子拍过的影视剧已经有20多部了，在窑洞里拍照15元，不论穿不穿道具服装。 所以我就没拍。 　　不愧是村委会所在地，这个院子跟四合院差不多，有正房和两侧偏房，甚至还有与正房相对的小房。为什么不说北房东房西房南房呢，是因为这里的窑洞是依山就势而建的，我初来乍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个院子的几何形状也并不是特别规整，跟其他没有院墙的窑洞相比，这个地方就是高大上了。 　　从“双水村”村委会出来，有了“唱歌”的想法。往下走就是石拱门，其实是砖垒的，上面糊的黄泥。从这个台子上向左一转，正好有一个“歌厅”。 　　这“歌厅”不提供水，属于旱厕，不过还行，因为我不是闻着味儿来的，看这个构造：天然石材建造，自然通风设计，“高歌一曲”果真神清气爽，不错！ 　　从“石拱门”走下来，想从下面给它拍张照，正巧来了一对小情侣，这张照片我还让小情侣看了看，他们表示让我重新再拍一张，我说就这样吧，他们也没反对。 　　说归说做归做，我真的又拍了一张，这张石拱门就显得荒凉了许多。 　　说不准在哪儿就能看见来写生的学生，这不，在这个小胡同的拐角处就有两个。 这俩学生面对的这个院子，也就是这片长着绿草的屋顶前面，有一个妇女在院子里的石板上刚刚睡醒，石板上有铺有盖，她掀被坐起，神态慵懒、睡眼惺忪的样子。她大约五十多岁，我在山坡上能看见她，她也能看见我，所以没好意思拍照。院子里的“床”不太大，看样子也就一米六左右，因为看这妇女的身高，在“床”上躺不直，应该是蜷着身子睡的。 　　站在坡上看下面人家院子，那真是一览无余。 　　无独有偶，很快我就见到了第二个在院子里石板上睡的人，这是一个老翁，看样子得有70了吧！ 这个院子没有院墙，这张石板就挨着路边，旁边还有一棵树。老翁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面对马路酣然入睡，可见山村的宁静祥和。        仔细看着老翁，面色红润，睡态安详，在23日坐车返回鄂尔多斯时，在火车上想起此事作诗一首：                         睡翁／三掌柜                       山村小院卧仙翁                       睡态安然面色红                       莫问山风凉与否                       石床下面酒瓶空         写完后随手发到了微信群里群友菩提树看了照片和我的诗之后写了如下文字：        闫老师这组照片儿，勾起了我对多年前的自己睡在大地上的回忆。刚分开责任田的那会儿，我们家分到了几块儿地。其中有一块儿种的麦子。到了麦收季节，一大早全家人岀动收村西那块地的小麦。太阳正南了，家人都回家吃中午饭。我留在地里看捆起来的麦个子。那时候太阳晒的我困困的，麦田的东边儿是一条南北的渠。渠的两边儿呢，种着很多的杨树，我就在杨树底下睡觉。随着太阳的移动，树影也在动，就把我晒醒了，然后我又挪一挪再睡。等到家人都又来拔麦子，把麦子拔完了，太阳也偏西了，我才醒。那时候干点活，就觉得困困的，现在才知，是身体弱的缘故。        几十年过去了，今被唤醒记忆，那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尽享着简简单单的幸福。        群友一窗明月见我图文写了如下诗句：                      山村小院醉老翁                      安然入睡桃园中                      莫问清苦劳累事                      烦恼俱从酒中清        朋友小郭看了我的图文之后写了段打油诗：                      神仙都羡一老汉                      给个旗长都不换                      仨饱俩倒管球它                      自己舒服说了算        群友一窗明月看到小郭的打油诗以后又写了一段：                      神仙都烦一老头                      给袋粮食懒做粥                      清汤上顿接下顿                      你说舒服还是愁        群友我心永恒也凑了一段打油诗：                      偶遇农夫石板躺                      堪比卢生梦黄粱                      有酒无肴喝个爽                      也许梦中坐銮床        群友高山流水见了上述图文也感慨如下：        陶渊明的生活，自然恬淡，清幽安祥，多么的令人神往，天上人间。妙妙妙！         山村老翁下午小憩的照片引来多人笔墨，原因就是现在生活节奏快了，这种场景少见了，大家忙来忙去除了生活必须最终还不是为了一个精神家园？可精神家园在哪呢？等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能否有这么个小院可能还好说，但能否有这份从容惬意呢？        也许这是引起大家共鸣的原因。 　　这孔窑应该算是一室一厅一厨了。 　　从山上下来，这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广场，广场后面有一个大舞台，舞台的侧后方是郭家沟村的村委会。 　　这舞台和广场是很气派的。 　　陕西省榆林市绥德县满堂川乡郭家沟村党支部、村委会、文化站，不错，看着挺利亮。 　　村里像这种废弃的窑洞也很多。 　　这三孔窑的炕都在靠门口的位置，里面破破烂烂，已经遗弃很久了。 　　在平原，老百姓放柴草杂物都是盖个棚子，在这里放杂物也是放在窑洞里。 　　郭家沟村的很多院子里种有杏树，这时正在开花，为家家户户增添了田园情趣。 　　看，这花开的多漂亮！ 　　这个院子虽然废弃了，但有这颗杏树、这树杏花，就显得这院子特别提气，恨不得想收拾收拾自己来住…… 　　在村子里转的时候，发现了这只大公鸡，很精神吧！就忍不住给它拍了几张照片，也许是生气我侵犯了它的肖像权，突然跳起来啄我，一边啄还一边用两只爪子不停的蹬。我一脚将它踢开，赶紧走，它不依不饶的又飞过来啄住我的裤腿踢了我几脚才算完！ 唉，我很理解不了这只公鸡，要是只母鸡护小鸡攻击人也就罢了，难道我给你照个相也不行？也许我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会给你招来一群小母鸡呢！ 　　从稍远处看，郭家沟这个小山村还是很有层次感的。 　　皇天后土。郭家沟就是陕北这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小山村。 郭家沟是“双水村”，郭家沟又不是“双水村”。这里虽然不是路遥生活过的地方，但与路遥笔下的生活场景相差无几，路遥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成长，成长为一个土头土脑的乡土作家，他把赤诚的爱洒在了这片黄色的土地上。这里的人民勤劳善良，这里的山水情意深长，这里的黄土古朴厚重，这里的草木深植在炎黄子孙的心上…… “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人民！ 后记 这篇游记也算随笔吧，看似我写的比较轻松，其实心里很沉重。为什么轻松？因为文字嘛，是为人服务的，尽量轻松些好。为什么沉重？因为路遥！一个能写出《人生》，能写出《平凡的世界》的人，去领奖连盘缠都是借的，上火车前终于忍不住骂了句：日他妈的文学！ 本想轻松的，最后还是沉重了，唉！——啥也不说了。 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对不起，影响您心情了！…… ——三掌柜于2021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