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

茄哥

<p class="ql-block"><b>引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下农村时隔40多年了。每每回忆起那段蹉砣岁月的知青生活,就有想动笔写下点什么的冲动。但时光流逝,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一些零星的碎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特殊历史时期为一代青年提供的一条特殊的道路。在文革动荡的年代,大学不招生,工厂不招人,初高中毕业生呆在城里无事可做,成为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文章引述了毛泽东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随即在全国开展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p> <p class="ql-block">  其实“上山下乡”它从50年代便被倡导,至60年代而开展。对当时的知青来说,到农村去,是为了消灭“三大差别”,即:社会主义国家中存在的工农之间、城乡之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的差别。运动一直持续到70年代未,前后经历25年,知青总数达2000万人左右。</p><p class="ql-block"> 在那特殊的年代,有宝贵青春的荒废,有美好理想的破灭,有生活信心的动摇;但更有一代知青对生活信念的坚定,对美好理想的追求,对完美人生的执着。在国家最艰难的岁月,是他们同当地农民一起,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支撑着共和国大厦。较之后来的青年,他们更多了一份对人生艰辛的领悟,更多具有吃苦耐劳的品格,“知青”二字巳不是单纯字面上的含义,而是那段特殊经历赋予他们的一种“资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就是其中的一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0年代中期,我即将高中毕业,当时学校、街道居委会,包括父母的单位都在动员呆在家里或快毕业的青年响应党的号召,投身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革命大熔炉中去。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横幅、标语,“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市里吃闲饭。”“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5年3月,刚高中毕业,还未满十八的我,满怀激情,一腔热血,写下决心书,积极响应党的号召,随父亲所在单位的21名男女青年,集体下放到铜官公社太丰大队。太丰大队北邻铜官镇,西面是湘江,与洪家洲隔江相望,东面靠山,南面半边山与丁字湾接壤。十里长堤的太丰垸都在太丰大队辖区内。</p> <p class="ql-block">一、<b>知青生活</b></p><p class="ql-block"> 邻江10里堤坝内是一片沙洲,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大队在沙洲中原来一排破旧的土砖房对面又建了一排红砖平房,那就是我们在这里战天斗地的歇息场所。我们所住的房屋前后是大队划给我们知青的菜地,知青的主要任务是种棉采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太丰垸除了黄家洲一个生产队外,绝大部分村民都住在靠山的高坡上。太丰垸曾经垮过围子,所以年年要修堤,第一年的冬天我们就和大队社员一起挑土护堤,护堤是没工分的,上面分配粮食,蒸馒头,饭管饱,故称“馒头围子”。劳动中间小憩时男社员一般面对湘江屙尿,知青往往都是回知青点解手,而知青谭新富也学社员站在江边屙尿。回知青点后,大家都讲他不注意小节,他却振振有词地说:要向农民伯伯学习,同劳动同屙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知青下乡第一年有政府补贴,40斤粮/月,2元现金补助,除了买油盐,所剩无几。自己种的菜主要是辣椒和冬瓜(沙洲土质适合冬瓜生长,平均30至40斤重,外皮带粉刺。)我记得刚去时,我们不会 划算,到镇上粮店把米油盐买了后,买了十几斤猪肉回来,只放盐煮哒,呷得干干净净。随后的日子一日三餐主打菜就是冬瓜,有油盐时,红烧冬瓜、大片冬瓜、开水烫后制作的酸冬瓜等,牌子搞尽。到后来就只有清水煮冬瓜了。冬瓜呷厌哒!所以到现在我都不呷冬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清晨,大队广播播音员小付的声音响起:太丰大队广播“绊烂哒”(广播放大站),现在开始广播……知青集体出工,在没有任何树木遮挡的一望无际的棉地开始松土、扯杂草,一直要干到太阳升起时,才回来吃早饭。吃完饭稍憩片刻,又在带队干部的带领下,开始重复的劳动。烈日炎炎,女知青还注意防护,头戴草帽、手戴袖套,而男知青,身着背心短裤,有的光着膀子,结果几天下来晒得皮肤脱层皮,除了背心印外,晒得黝黑的皮肤与非洲人的肤色没有什么区别。每次回长,母亲看到我这般模样,无不心疼,暗自落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计划经济,什么都要票,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口粮,但是每次回知青点,母亲会瓶瓶罐罐,大包小包,为我准备一些剁辣椒、豆鼓,白糖、面条和炒面,还有日用品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种棉采棉除了头顶烈日,还有雨水外,最主要的是采棉时,经常会被棉杆刺划破衣裤和手脚。尽管后来我们戴了纱手套,但还是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每个知青基本上没有一双好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知青最开心的事,就是本大队或邻大队放电影,不管路途多远,结伴而行,打起手电筒走田坎、徙溪水、翻山越岭,哪怕是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旧电影,都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最悲痛的事是,毛大爹逝世。1976年9月9日噩耗传来,知青点上下举哀,特别是女知青哭得泣不成声,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似的,全体知青在学习毛著的活动室搭起了灵堂,那天一整夜大家都没有睡觉,守灵到天亮。</p> <p class="ql-block">二、<b>插队落户</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年的政策补贴呷完了。为了更好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大队根据公社的要求,将所有的知青分配到各个生产队,和社员同呷同住同劳动。其实生产队的社员们对知青分配到生产队是有抵触情绪的,认为知青伢妹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做事懒得死,无形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加之农村社员本身生活就艰难,知青安排在他家里住呷生活压力更大。家里条件好的知青还可以从家里带点油盐酱醋、面条之类的物资,减轻他们的负担,而知青家里条件差的,拿不出什么东西补充,社员之间也会攀比,认为吃了亏,对知青也不会友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感到庆幸,分配在瓦窑生产队邓三爹家里。邓三爹是生产队的队长,有两儿一女,都是強劳力。大儿子在铜官窑上挖窑,能给家里挣点现金,二儿子新民比我大几岁,我们成了好朋友。当时邓三爹家里算比较殷实的,最主要的是邓三娭毑是生产队有名的贤妻良母,对待我就像自己儿子一样,只要有好吃的首先让我呷。大儿媳继承了婆婆的优良传统,从不多说一句话,但做事勤快,我住的房间经常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下的衣服她会默无声息地帮你洗净放在床边。我完不成的工作量,新民会帮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城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新民都有来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三、<b>命运的考验</b></p><p class="ql-block"> 太丰学校是一个小初综合学校。由于师资严重缺乏,我被选调到学校教初一的语文。当时年轻气盛的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拿起了课本,执起了教鞭。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可笑,我是个高中毕业生,所学的知识本身有限,却挑起了如此的重担,岂不是有点误人子弟。但我还是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一是为自己提供了再学习的条件;二是待遇比一般的知青要高多了。教初中的待遇:12元/月生活补贴,计10分工,一年360分工。由于条件的改善,我从那时起学会了抽烟。一直到后来回城,我的凤凰18单车,上海牌手表都是在农村下乡时挣钱买的。</p><p class="ql-block"> 回忆当年我还是非常努力,除了自己努力学习,还虚心请教资历老的教师以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除此以外,学校的重活脏活抢着干。记得当时我自己花钱买了一把推剪,帮学生剪头发,刚开始不太会用,经常剪子夹头发,痛得学生直哭,刚学剪头剪不齐,索性给学生剪个光头,搞得学生家长跑到学校来告状。但我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想起乡下孩子家都不容易,剪个头不是给剃头师傅5分钱,就是一升米或者几个鸡蛋,只是好心没有得到回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在学校的表现赢得了大队书记的好感,专门语重心长地找我谈了次话,记得大致意思是:只要你安心扎根农村一辈子,马上可以突击入党,临时民办教师可以报上级教育部门特批,转为公办教师。否则就不能再教书了,只能回知青点。谈话后,我既兴奋又矛盾,兴奋的是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矛盾的是可要扎根农村一辈子,回城无望。最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理性终于战胜了感性。回复大队书记,那我还是回知青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四、<b>半农半工的生活</b></p><p class="ql-block"> 父亲单位为了让知青在农村生活好一点,投入资金和技术将太丰大队纸厂进行了改造,使大部知青能够到纸厂上班。纸厂的劳动强度不低,但每月4元钱的补贴加10分工/天,还是对我们有很大的吸引力。我记得纸厂三班倒,生产黄草纸,长沙市50%的草纸是我们生产的。大致的工艺:将稻草放在石灰池,用脚反复踩,浸泡几天后,男知青和社员用耙头将发酵好的稻草挖出来,挑着满满发酵的稻草上跳板,将其倒入用水泥垒成的蒸笼,蒸十几个小时,再将蒸过后的稻草挖出来,放在打浆池里打成浆。一个班下来全身像散了架一样腰酸背痛,劳动强度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回到寝室,倒在床上,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特别是冬天,上夜班,天气寒冷北风呼啸,要从热被窝出来穿着冰冷的工作服上班,那种滋味真是无法形容。女知青工分低一点,但工作相对轻松一些。男知青荡起的纸浆经过烘干线,将纸烤干传送到切纸台,女知青切好纸打包成捆,出成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农忙时知青再回知青点或生产队插田扮禾。但感觉比在纸厂上班要惬意多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8年底,母亲单位招工,我挑着担子,一头是米一头是铜官陶器回城,才结束了我的知青生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岁月在荏苒中流逝,而记忆的长河却总也不会干涸。每次忆起蹉跎岁月的知青生活,心里有种苦涩的感觉,但是它却是我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为我后来的人生道路积蓄了力量。40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们渐渐老了,但那段时光仍时刻牵着我的思念,连着我的思绪,刻进了我的心田。</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