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继芳：早年海螺湖风物志咏（绝句十六首新韵）

草根梨花

2006年摄于武汉保利花园

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孩子，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个故乡其实可能是个贫困凋蔽、毫无诗意的僻壤，但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失殆尽的某些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王朔：《动物凶猛》

1975年摄于监利姚铺公社

前 言

早年我离开故乡，负籍求学又因工作四处奔波，此生可谓是走遍了天涯海角。然而，儿时故乡的模样却一直枕在我的心房。一花一叶，一草一木，在只身孤影的漂泊岁月里常常恍然入梦走进早年海螺湖，引发我无尽的联想与追忆。近日悠闲无事，想到朝花夕拾，遂将少时海螺湖的风物记忆若干检点存档。

回想起来，我生活在海螺湖的时间若从1957年到1975年应有18年之多。但是若把上高中离家住校的两年扣除，再将上私塾之前的四年无效生命除开在外，我在海螺湖实际生活的时间也不过区区12年。1975年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关键的转折点。其意义是双重的：其一是这一年我被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公社党委书记段光祖直接从生产队（1974年高中毕业的我想求大队民办教师不得而回生产队劳动），提拔到姚铺公社并安排在供销社当了一名“亦工亦农”的生产干部。其后又抽调到毛市区供销社农化厂任临时工性质的生产技术员，直到1977年底参加高考，从此彻底告别了海螺湖；其二是这一年，规模浩大的洪排工程经过海螺湖，将原有的水系彻底破坏，海螺湖的母亲河——林长河惨遭厄运，被夷为平地，原来依河而居、错落有致的海螺大队12个生产队，全部搬迁，重建人居环境。我所熟悉且倍感幸福的儿时故乡亦从此面目全非、不复存在。

2008年，我病退后离开武汉随妻子倪丽到荆州定居，十年后的2018年金秋时节曾回海螺湖省亲。这时，曾和我一起有过在海螺生活经验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均已离世，弟弟们也已经迁回祖居故地上车镇烟墩村安家落户。由海螺大队沿袭而来的海螺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农田征用而成监利市工业开发区的一角，更将原来林长河的河道建成一条宽阔的林长大道。那天，在老同学夏昌良和刘克勋的悉心安排下，我携妻子、岳母一道驱车沿林长大道直奔海螺村而去。然而，快走到林长大道尽头，也不见海螺湖的影子，非常郁闷。电话联系在路旁等候的刘克勋，说我们跑过了，倪丽倒车往回走，慢慢开，细细找。忽然，我的眼前一亮：到了，应该就在这里。因为我看到路旁有一段填土未满的池沼，有几株残荷匍匐其间。我相信这就是当年我们家门前的荷塘的历史陈迹。果然没错!后来，我填词一阕《清平乐•回故乡》其中有句云：驱车迅跑//林长金光道//故地难寻人已老//瞥现残荷断沼……，记述的就是此番情形。近日里，因重新检点儿时海螺湖的风物记忆，遂以《早年海螺风物志咏》为题，吟成以下绝句十六首。

其一：序

人来人往世不留，春去春回夏复秋。
转瞬韶华流逝水，一花一叶且吟讴。

风物志：海螺大队

人民公社时期的海螺湖正式官方介绍是这样的：“海螺大队”以境内有一小湖盛产田螺而得名(田螺又称海螺)。大队驻地七姓台，东北距毛市7.3公里。辖12生产队，共7个自然村，2090人。耕地面积1493亩，以种水稻和棉花为主。——摘自1984年4月版《监利县地名志》。

这是一位监利博友“新熊村志”2012年为我提供的。我估计这份简略的介绍大概是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编撰的，因为它将大队驻地定为七姓台，这应该是以当年的大队主要领导人的住处来定的，当时的支书易兰波是七姓台的人，所以将七姓台定为海螺大队的驻地可以理解，——以前曾听老人讲起过，确切与否存疑。只是我记事时，海螺大队的书记已经换成前刘家七队的刘学森了。根据我的印象，若从地理位置来看，海螺大队的中心区域应该是后刘家。因为海螺大队12个生产队的7个自然村，是分居在林长河的上下游两岸，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在河上架起一座木桥名曰：汇水桥，将一个大队分散居住的7个自然村、12个生产队，联结成一个整体。汇水桥正坐落在后刘村四队的村口，桥西北边是上游的周家桥头村的1、2队和后刘村的3队，南边是前刘村的5、6、7队；下游是桥东的张家闸村的8队，七姓台的9、10队，藕湖周的11队和唐家堡的12队。汇水桥成为海螺大队交通枢纽，在桥的两端分别建有大队的公用设施：南岸前刘村有一片属于大队的林场，河堤上有一幢两间房子的公屋：一间是大队部的办公室，一间是小卖部。北岸的后刘村则是海螺大队的工业重镇：由后刘村祠堂拆迁改建的碾米机房、轧花机房、油榨坊，到60年代末，南岸的小卖部也搬到桥北来了。——海螺大队唯一的风景胜地——荷塘和文教重镇——海螺小学，也都在后刘家的地界，海螺小学更是3队和4队的分水岭，东头是4队，西头是3队。荷塘则是后刘村共3队与4队有的一方风水宝地。我家属于西头的3 队。

海螺3队的主体村民是刘姓，在其他的杂姓朱、艾、尹、郑……中，我家尤其贫弱，单门独户，父亲长年辗转病榻，却又家大口渴。好在当年的人民公社集体经济，对我们这种困难户连同五保户都有照顾，父亲虽然不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可生产队总能安排一些轻松活路，所以整个60-70年代，我家尽管相对而言更困难一些，却能维持简单生活，基本上能做到衣食无忧。对少年的我来说，居住环境似乎比别人还要优越一些，因为我家门前就是那一片荷塘的起首，屋后更有一座私家竹园。不仅堪称是儿时游乐的圣地，更酿就一种世事安稳、岁月静好的人文理想氛围。直到1975年之后，我离开了海螺湖，70年代末人民公社解体后分田单干，父亲拖着病体却又失去了集体经济的依托，勉强拖到80年代中期，最后在贫病交加中仓惶离世，以痛苦的结局完成他的悲剧人生。——我怀念低炭生活模式下的海螺大队，自问现代田园牧歌有何不好，以色列的人民公社基布兹不是创造了农业生产与现代文明的奇迹吗，真不理解中国为何要反复穷折腾？

其二：公社村居
贫弱当年不怆惶，海螺一枕梦黄粱。
园中竹雾清清露，塘里荷风淡淡香。

植物志：枫杨

儿时记忆最深的是,我家门前的荷池边有一株高大的“柳树”，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树冠几乎遮住半个塘面。然而这种海螺湖多有种植的“柳树”，并非书中所说的那种霸桥赠柳的依依杨柳，它的最大特色不仅是树木高大魁梧，而且春末夏初树枝上便挂下一串串带羽翅的果实，形同小鸭，所以又叫嘎嘎树，是我做孩子时的一种特殊玩具。更关键的还在于这种柳树,是有药用功能的。记得我的父亲因为春夏长时间在水田劳作，时常会患脚气病，脚趾间长泡糜烂，又痛又痒。当年乡村不方便就医，土办法就是用这种树叶揉搓捣烂的汁液涂抹，效果甚佳。长大后，我对乡人口中所谓的“柳树”称谓感觉颇不以为然，曾多方找人打听均语焉不详。此次病后疗养百无聊赖，于是在网上通过百度搜索，终于弄明白了这种树根本不是什么柳树，而是枫杨。官网介绍如下：

枫杨（学名：Pterocarya stenoptera C. DC.）是胡桃科、枫杨属植物。大乔木可高达30米，胸径达1米；幼树树皮平滑，浅灰色，老时则深纵裂；小枝灰色至暗褐色，具灰黄色皮孔；芽具柄。叶多为偶数或稀奇数羽状复叶，长8-16厘米（稀达25厘米），叶柄长2-5厘米。雄性葇荑花序长约6-10厘米，单独生于去年生枝条上叶痕腋内，花序轴常有稀疏的星芒状毛。雌性葇荑花序顶生，长约10-15厘米，花序轴密被星芒状毛及单毛，下端不生花的部分长达3厘米。雌花几乎无梗，苞片及小苞片基部常有细小的星芒状毛，并密被腺体。果序长20-45厘米，果序轴常被有宿存的毛。果实长椭圆形，长约6-7毫米；果翅狭，条形或阔条形，长12-20毫米，宽3-6毫米，具近于平行的脉。花期4-5月，果熟期8-9月。
枫杨在中国华北、华中、华东、华南和西南各地均有分布。生于海拔1500米以下的沿溪涧河滩、阴湿山坡地的林中。广泛栽植作园庭树或行道树。树皮和枝皮含鞣质，可提取栲胶，亦可作纤维原料；果实可作饲料和酿酒，种子还可榨油。枫杨材质轻软，易加工，干燥状况欠佳，可用作建筑、桥梁、家具、农具以及人造棉原料。树皮煎水可入药，茎皮及树叶煎水或捣碎制成粉剂，可作杀虫剂。

其三：枫杨

树冠如盖自繁华，初夏结实串串鸦。
稚子无关杨与柳，心驰神往是嘎嘎。

植物志：紫云英

人民公社时期，农村流行的一句俗语：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可见肥料对农业生产起着关键性的作用，肥料当然是化肥好，可以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然而那时几乎没有化肥可以使用，除了偶尔的人兽粪便可作追肥使用外，种植水稻所依赖的就只有绿肥。我记得当年为了增加肥力，连界边上的杂草，都要砍下来，这个生产环节就叫“砍界边”，只是这种野生杂草，实在谈不上有多少肥效。真正能够为水稻丰收提供充足肥力的就是人工种植的肥田草——红花子和蓝花子。

网查资料：红花子正式称呼紫云英，（学名：Astragalus sinicus L.）是豆科，黄耆属二年生草本植物，匍匐多分枝，高可达30厘米，奇数羽状复叶，叶柄较叶轴短。托叶离生，小叶倒卵形或椭圆形，先端钝圆或微凹，基部宽楔形，上面近无毛，下面散生白色柔毛，总状花序，有花呈伞形；总花梗腋生，苞片三角状卵形，花梗短；花萼钟状，萼齿披针形，花冠紫红色或橙黄色，旗瓣倒卵形，瓣片长圆形，荚果线状长圆形，种子肾形，栗褐色，2-6月开花，3-7月结果。红花草也是一种优质的蜜源植物，花期2-6月。属于豆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耐寒。早春开花，花朵因渐变颜色，远看近于紫色或浅红色，俗称“红花子”，是南方水稻种植地区习惯采用的一种肥田草。紫云英作为一种重要的绿肥作物，其固氮能力强，利用效率高，因此在植株腐解时可以大量激发土壤氮素，如此一来便在农田生态系统中对维持氮循环具有重要作用。

在化肥普遍使用的今日，紫云英的肥田作用基本被观赏效用所取代，因为紫云英花期和油菜花有重叠，看油菜花的时候，一片金黄中，还能找到一块块的粉色农田。或者一大片无边无垠、浓香馥郁的花海，在春天赏景中，极富美感。所以紫云英现在更是旅游景点的宠儿，但我在我的记忆中烙下深深印记的还是人民公社锦绣大地的美丽与壮观，在海螺小学上学时，我不止一次描写过那时的美景。

其四：紫云英

花海春田绿映红，蜂飞蝶舞醉芳丛。
沤肥最是云英好，水稻丰收记首功。

植物志：苕子

公社时期另一种肥田草是苕子，或称劳子，因花色紫而偏蓝俗称“蓝花子”。苕子又叫劳子，在我国南北方果园作为绿肥栽培利用的历史很久，是重要的绿肥作物之一。据称目前，果园中栽培较多的有三种类型，即毛叶苕子、光叶苕子和普通苕子。毛叶苕子主要分布在我国北方，光叶苕子主要分布在黄淮及长江流域，酱通苕子是地方良种，主要分布在四川、湖北、江苏、江西等省。这么说来，当年海螺湖种植的主要是后面这一种苕子。我今天仍然记得的一个细节是，每年早春大概在清明节前后，生产队就要派劳力去湖里翻耕种了苕子的稻田——将长势旺盛、正在开花的苕子压在土下，好灌水沤肥，那一工种记工时叫“轧劳子”。父亲下湖轧劳子，常常适逢连续阴雨天气颇有点寒凉的味道，他总在犁尾巴上系一个小布兜，因为在翻耕苕子地时，经常会耕出鳝鱼来，顺手捡起放在布兜里，晚上收工回来，半兜鳝鱼可烧一碗好菜。

苕子一般用于稻田秋播或在中耕作物行间间种，萌发时子叶留在土中，胚芽出土后长成茎枝与羽状复叶。主根明显侧根多，主要密集在30厘米左右的表土层，根部着生根瘤。茎方形中空，基部有3～5个分枝节，每个分枝节产生分枝3～4个。茎蔓长达2～3米，匍匐或半匍匐生长；苕子是一年生或越年生的豆科草本植物。因该草的种子在4摄氏度就可以破土萌生，故早春时就可见该植物的苗。萌发时子叶留在土中，胚芽出土后长成茎枝与羽状复叶。主根明显，侧根多，主要密集在30厘米左右的表土层，根部着生根瘤。茎方形中空，基部有3～5个分枝节，每个分枝节产生分枝3～4个。茎蔓长达2～3米，匍匐或半匍匐生长，自然高度40～60厘米。叶片偶数羽状复叶，每个复叶上有小叶5～10对，小叶椭圆形，复叶顶端有卷须3～5个。蓝花苕子叶色较淡；光叶苕子茎叶长有稀而短的茸毛；毛叶苕子叶色较深，叶片较大，茎叶有浓密的茸毛。

其五：苕子

细藤小叶碧芊芊，秋播冬眠只曲蜷。

春汛不来花不发，一朝姹紫满寒田。

植物志：蚕豆

蚕豆在我们那里被称作“豌豆”。而将真正的豌豆，叫作“麦豌子”，明显的厚此薄彼，这里有一种轻蔑的意味。蚕豆是当年海螺湖种植的主粮作物之一。蚕豆开花结箧的时候，正是四声杜鹃鸣叫得最动情的时候。杜鹃鸟又叫子规、杜宇，或是布谷鸟。不同种类的杜鹃其鸣叫声略有差异，一般来说，二声杜鹃的叫声就是“布谷-布谷”；四声杜鹃的叫声则是“豌豆八哥”。我记得当年乡下孩子，平时少有解馋的零嘴、小吃或点心可以享用，只有等农作物快要成熟的时候大家钻到庄稼地里，打新尝鲜。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每年到杜鹃鸟叫“豌豆八哥”的时候，我们放学不愿回家，直接背着书包就潜入豌豆地里，摘嫩豌豆剥米吃，那一丝清甜的感觉沁入肺腑，味道真是好极了。有时除了现场生吃尝鲜，还摘下半书包回家，餐桌上就有了一碗下饭菜，想想蚕豆地里的童年岁月，便有无限怀念的情感涌上心头。

蚕豆（学名：Vicia faba L.），别名南豆、胡豆等，属于豆科、豌豆属，一年生或越年生草本植物。蚕豆营养价值较高，其蛋白质含量为25%-35%。蚕豆还富含糖、矿物质、维他命、钙和铁。此外，作为固氮作物，蚕豆可以将自然界中分子态氮转化为氮素化合物，增加土壤氮素含量。蚕豆隶属于小杂粮，在生活中有十分重要的价值。既可作为传统口粮，又是现代绿色食品和营养保健食品。是富含营养及蛋白质的粮食作物和动物饲料。蚕豆是人类栽培最古老的食用豆类作物之一，起源于西伊朗高原到北非一带，据宋《太平御览》记载，蚕豆由西汉张骞自西域引入中原地区。自公元1世纪至今，我国已有2000多年的种植历史。据网络资料，蚕豆花语的“蚕”字与“缠”字谐音，所以寓意为缠绵,象征着甜蜜永久的爱情。将蚕豆送给好朋友,还有友谊友谊天长地久的意义。

其六：蚕豆花

乡间四月少蒿莱，万紫千红次第开。

豌豆八哥殷殷唤，解馋稚子下田来。

四声杜鹃的叫声类似：豌豆八果——

植物志：豌豆

今天无论城乡人家，都将豌豆苗和嫩豌豆视为时尚蔬菜佳品端上餐桌，在50年前的海螺湖豌豆却不曾享受到这份殊荣。我们当时根本不把这个叫“麦豌子”的植物纳入单独种植的清单，也就是说，豌豆通常只是作为蚕豆的伴生物，才在公社的田亩中占有一席之地。即便它混同蚕豆一起成长收获，豌豆也派不上正用，只能用沙炒熟后，供人当零嘴小吃食用，而蚕豆不仅用来晒酱，更是年底拓豆皮的主要原料。即使是用作餐桌上食鲜蔬菜，也是蚕豆米占上风，而豌豆少有问津。

豌豆（学名：Pisum sativum L.）豆科一年生攀援草本，全株绿色，光滑无毛，被粉霜。叶具小叶4-6片，托叶心形，下缘具细牙齿。小叶卵圆形；花于叶腋单生或数朵排列为总状花序；花萼钟状，裂片披针形；花冠颜色多样，随品种而异，但多为白色和紫色。子房无毛，花柱扁。荚果肿胀，长椭圆形；种子圆形，青绿色，干后变为黄色。海螺湖俗称其为“麦豌子”，植株蔓生，株高约1.4-1.5米，分枝少。单株结荚10个左右，荚长14厘米，宽3厘米，每荚有种子4-5粒，成熟时千粒重250-270克左右，对日照反应不敏感。

其实，豌豆是一种健康食品，其中富含赖氨酸。是人体必需的氨基酸之一。可以调节人体代谢平衡，促进人体发育、增强免疫功能，同时还可以刺激胃蛋白酶与胃酸的分泌，提高胃液分泌功效，起到增进食欲；而且豌豆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它能分解体内亚硝胺的酶，有效提高人体的免疫力，具有抗癌防癌的作用，也有助于预防感冒的发生；此外还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具有良好的护眼效果。若将豌豆，玉米，胡萝卜一起炒着吃，不仅味道鲜美，也可起到保护眼睛的功效。

其七：豌豆花

体态玲珑最嫩萌，花冠有翅带嫣红。
今时蔬菜称佳品，豌子当年大不同。

斑鸠叫

植物志：野葡萄

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初秋一日和祖母（土语：妑妑）一起去村后的菜园里摘菜。乘祖母还在掰玉苞，我悄悄拨开篱笆边的草丛，去查看那株野葡萄是否成熟了。在篱笆后面的灌木丛里有一棵野葡萄藤，长着一嘟噜、一嘟噜青黄色的果实。每过一阵我就要去看看是否熟了？说是葡萄，其实是依我的想象觉得有点像葡萄。我想葡萄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作为海螺湖土生土长的孩子，我无缘见识、更别说吃过葡萄了。我几次想要摘下来尝尝什么滋味，都被祖母制止了。她说这是酸枣，老了可以吃，嫩的吃了怕中毒。我把口水强咽下去，答应等成熟了再尝，我坚持认为这应该就是葡萄，至少也是野生的葡萄。——今天来看，那绿色的果实已经变成紫黑，有些还泛出一点深蓝的光泽，那绝对是已经成熟了的标志。我想像中的葡萄或许会带点酸，但应该是香甜可口的。于是伸手捋下一把，将那些嫩绿的择除，然后一把就胡乱塞进嘴里。刚嚼了一口就楞住了。我的妈呀，那个才真叫酸呐。我打了一个激灵，感觉有一股极富刺激性的液体直渗进五脏六腑，牙齿在咯吱作响。我真正体会到“酸倒牙齿”是什么滋味。吐了半天口水还不行，接过祖母递给我的一个小香瓜，啃了一半才慢慢回过神来。

回家的路上，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对祖母说：我以后一定要吃到真正的甜葡萄，就是不知道葡萄出在哪里？祖母说，我们这里的人一般是吃不到葡萄的，新疆出葡萄，新疆好远啦。——儿时，我最崇拜见多识广的妑妑，她在荒年讨米要饭走过湖南许多地方，我说再闹荒年我们就讨米讨到新疆去，到新疆吃葡萄。这一番痴话，让老祖母大大地不以为然。但我在30岁上下的时候，因为在新疆承担研究课题，曾经走遍了大半个新疆，其中主要工作地点恰恰就是在优质葡萄的产地吐鲁番与哈密，有好几年带回来成箱的甜葡萄“无核白”，女儿得以饱餐大呼“过瘾”，可惜这时祖母已经离世，无缘品尝与当年长在我们篱笆边的酸枣迥然不同的新疆葡萄的甜美滋味。

野葡萄亦称蛇葡萄、酸枣，学名Ampelopsis sinica（Mig.）分布于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湖北、湖南等地。 木质藤本。枝条粗壮，嫩枝具柔毛。叶互生，阔卵形，长6～14厘米，宽5～12厘米，先端渐尖，基部心形，通常3浅裂，裂片三角状卵形，边缘有较大的圆锯齿，上面暗绿色，无毛或具细毛，下面淡绿色，被柔毛：叶柄长3～7厘米，被柔毛。聚伞花序与叶对生，花序梗长2～3.5厘米，被柔毛；花多数，细小，绿黄色：萼片5，几成截形；花瓣5。长圆形，镊合状排列；雄蕊5；雌蕊1，子房2室。浆果近球形或肾形，宽6～7毫米，由深绿色变蓝黑色。花期6～7月。果期9～10月。野葡萄 有药用价值：利尿，消炎，止血。治慢性肾炎，肝炎，小便涩痛，胃热呕吐，风疹块，疮毒，外伤出血。更有药典记载⒈行血，消积。⒉治吐血，腹胀症积，筋骨伤痛，痔疮，遗精，白浊。用法与用量：内服：煎汤，2～4两。

其八：野葡萄

野枣葡萄幼不识，酸疼牙齿一朝知。

少年漫说来年事，当日妑妑笑我痴。

植物志：金银花

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海螺湖生活细节之一，是我家后面的菜园子篱笆边长着几株野生的金银花藤，整个夏秋季节走近那藤牵蔓绕的篱笆就感觉有沁人心脾的芬芳气味。起初只以为是菜园里瓜果飘香，并没注意篱笆边已经繁花似锦。我在七岁之前，一直是和祖母睡一张床。她的房间又兼作我们家的杂物间，在一个粮囤之外，还放置了风车等一些平时不用的农具，而属于她的家私就是一张纺车。可是这个平素并不太讲究的老太太，却也有一点审美兴致和浪漫情怀。那天我和她到菜园里挖洋姜，干完活，天色看看已近黄昏了，我们收拾工具准备回家。她让我提着半篮子洋姜先走，她扛着挖锄拐到篱笆边。那时已经是凉爽的秋天，她采了一捧金银花，回家后，老太太在我们房间里唯一的床头柜上摆放一只罐头瓶，我舀了半碗水灌上，然后将金银花放上，就成了一瓶插花。现在想来，那个用当年流行的水果罐头的广口瓶做插花，一定是不伦不类，只是金银花好养，一束花在房间里插上半月也不萎谢，从金银双色、相映生辉到一片灿黄，最后，在泡着桦树叶的茶壶里撒一把金银花，那满屋子弥漫的幽香，令儿时的我也不禁为之深深陶醉。

金银花 ，正名为忍冬（学名：Lonicera japonica Thunb. ）“金银花”一名出自《本草纲目》，由于忍冬花初开为白色，后转为黄色，因此得名金银花。药用金银花为忍冬科忍冬属植物忍冬及同属植物干燥花蕾或带初开的花。清代汪昂撰写的《本草备要》，取材于《本草纲目》和《神农本草经疏》。卷一草部药191种,就载有金银花。金银花的花期很长，从五月下旬开始直到十月中旬，花初开则色白，经一、二日则色黄，故名金银花。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故有鸳鸯藤之称。

金银花自古被誉为清热解毒的良药。它性甘寒气芳香，甘寒清热而不伤胃，芳香透达又可祛邪。金银花既能宣散风热，还善清解血毒，用于各种热性病，如身热、发疹、发斑、热毒疮痈、咽喉肿痛等症，均效果显著。清代吴其濬的《植物名实图考》记载：“吴中暑月，以花入茶饮之，茶肆以新贩到金银花为贵。”把金银花泡茶饮，当作解暑热的良药。东汉末年（公元200~205年）张仲景的《伤寒论》，作为一部阐述外感及其杂病治疗规律的专著。其中就提到忍冬藤。魏晋时期陶弘景的《名医别录》中，把忍冬（金银花）列为上品卷第一中的一种。谓此物“处处有之。藤生，凌冬不凋，故名忍冬”。金银花“味甘，温，无毒。主治寒热、身肿”。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也载有金银花。2010年版的国家药典记载金银花，谓其清热解毒，凉散风热。用于痈疽疔疮，喉痹,丹毒，热毒血痢，风热感冒，温病发热。还记载了药品特征、鉴别、有效成分及其测定等。

其九：金银花

忍冬异卉号金银，馥郁高芬味至淳。
本草药经多有载，香茗一盏可通神。

画眉鸟叫

植物志：野蔷薇

海螺湖地处江汉平原腹部，素称物华天宝的鱼米之乡，却少有奇花异卉与时鲜佳果，那种生长在田间地头灌木丛中的野蔷薇就显得十分美丽动人了。回忆儿时的生活，每到三、四月间，一丛丛带刺的野蔷薇花团锦簇地怒放，隔壁左右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男孩子比较馋嘴，将野蔷薇新抽的嫩枝折下来，剥了带刺的外皮，吃那鲜嫩的蕻子；女孩子讲漂亮，在发间插花扮新娘。——回想起来，童年的海螺湖最美丽而且浪漫的一种植物，应该就是野蔷薇。今日已经变成市郊工业园一角的故乡，野蔷薇或许已经难觅踪迹了。

野蔷薇（拉丁学名：Rosa multiflora Thunb.）是蔷薇属植物。蔷薇花为落叶小灌木野蔷薇的花朵，蔷薇花又名白残花、刺蘼、买笑，自古就是佳花名卉。经人工培育繁殖的蔷薇颜色鲜艳，且多为复瓣，野生的蔷薇则为单瓣的粉、白色花朵，喜生于路旁、田边或丘陵地的灌木丛中，5~6月间为盛花期。花多朵成簇，直径1.5-2厘米，萼片披针形，有时中部具2个线形裂片，外面无毛，内面有柔毛；花瓣白色，宽倒卵形，先端微凹，基部楔形；花柱结合成束，无毛，比雄蕊稍长。果近球形，直径6-8毫米，红褐色或紫褐色，有光泽，无毛，萼片脱落。分布于华东、中南等地。

其十：野蔷薇

村家何处觅闺秀，三月晴光弄纤柔。
正是海螺春兴日，蔷薇单瓣亦插头。

野八哥叫

植物志：灯笼果

回忆儿时故事，我们那一帮伙伴大概是在上了初中之后，才开始在生产队正式参加劳动，起初每天可以拿7支工分。而此前在海螺小学虽然农忙时节，学校也放忙假让我们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但那只相当于见习生，既不记工分也没有严格要求，目的在于熟悉一些生产环节，为以后的生产劳动打基础。所以，我的印象中7 岁到10岁时虽也下田，却是以游戏为主，生活快乐无比。譬如秋收时，大人在老屋场砍豆子，一帮半大孩子就在那片坟场如茵的草地上作游戏：打翻车、竖阳桩。豆子地里野草丛生，偶尔会跑出一只刺猬，或者一只兔子，孩子们便开始围猎，有谁家的小黄狗参与，十拿九稳会有所斩获。我却不擅此道，因此并不深度参与捕猎活动，只是以旁观者身份吆喝几声罢了。正在地里砍豆子的母亲会为我发现一窝苦瓜，或摘下一捧寡泡，让我大快朵颐。回味那寡泡尤其好吃，甜中带酸，还有一种淡淡的茄香。

这些儿时心爱之物当年都是豆子田里野生的植物：所谓“苦瓜”实是一种迷你型的极小甜瓜，之所以叫苦瓜是因为未成熟时为青白色，味道奇苦，但成熟之后则变成黄色而味道十分香甜。按说它也可算是一种味道不错的水果，只是太小就像鸽子蛋，孩子吃着玩可以，真当水果就不上档次了；至于叫作“寡泡”的野果，我后来在网上查到，还真是北方的一种有名的水果。西北叫灯笼果，东北叫菇娘果，是由果农或农场正式种植栽培，然后上市销售的。我们那时只有野生，而且是和黄豆混生在一起，砍豆子时偶尔砍出一株结满灯笼果的植株，大人起初还不敢吃，孩子嘴馋，剥开一尝发现酸酸甜甜，堪称美味。以后一有发现大人孩子都会争食。因为有七八岁做孩子时，跟随大人在砍豆子时追兔子、抓刺猬的快乐游戏，又有吃苦瓜和寡泡的美味经验，所以这一辈子都对少年的坟场“老屋场”念念不忘。

灯笼果（学名：Physalis peruviana L.），别称龙珠果，姑娘果：属茄科酸浆属多年生草本。茎直立，密生短柔毛。叶较厚，阔卵形或心脏形，两面密生柔毛。花单独腋生。果萼卵球状，长2.5-4厘米，薄纸质，淡绿色或淡黄色，被柔毛；浆果直径约1-1.5厘米，未成熟时为淡绿色味极酸。果实成熟后为黄色，味酸甜，可生食或作果酱。原产南美洲；中国广东、云南、新疆有栽培，或成野生而生长于海拔1200-2100米的田间、路旁或河谷。植株全草均可入药，灯笼果内含十分丰富的维生素A，这种物质可以预防贫血并保护眼睛，因而对保护青少年的视力也有一定的效果。

其十一：灯笼果

此果酸甜有异香，少年游戏老屋场。

何当重品儿时味，寡泡不红只见黄。

植物志：栀子花

栀子花相对而言是一种比较高档次的时尚花卉，海螺湖当年少有种植此花的人家。我第一次见到栀子花，是有一次端午节前去城关团结大队亲戚家，他们家好像也是城郊的蔬菜队，所以不进城镇的街道，只从城外的岔道抄近路过去。那天转过一道竹篱笆，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我透过篱笆仔细打量，原来有一个花圃。绿叶白花正含苞初绽。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龙船操练的鼓点，想这就是为端午节应市的栀子花——那时，每逢端午节就有人用竹篮提着栀子花或玉兰花 在街头叫卖。大概三、五分钱一朵，年轻爱美的姑娘媳妇，将花朵别在衣襟上，随着迎风摆柳的婀娜身姿，浓香飘荡弥散开来，凭添无限风情。我以为即使在今天时尚花谱中，唯有此花是最具平民色彩，其香也馥，其形也雅，不分贵贱，都戴得起栀子花。

栀子花（学名：Gardenia jasminoides），又名栀子。属双子叶植物纲、茜草科、栀子属常绿灌木。因栀子花叶色四季常绿，花芳香素雅，绿叶白花，格外清丽可爱。所以适用于在阶前、池畔和路旁配置，也可用作绿篱和盆栽观赏，栀子花还可做插花和佩带装饰。我们通常说的栀子花指观赏型重瓣的大花栀子。革质呈长椭圆形，有光泽。花腋生，有短梗，肉质。果实卵状至长椭圆状，有5-9条翅状直棱，1室，种子很多，嵌生于肉质胎座上。5-7月开花，花、叶、果皆美，花芳香四溢。其浆果为卵形，黄色或橙色。除观赏外，其花、果实、叶和根可入药，有泻火除烦，清热利尿，凉血解毒之功效。花可做茶之香料，果实可消炎祛热。是优良的芳香花卉。

其十二：栀子花

蓓蕾初绽五里香，遥闻鼓点近端阳。

叶如翡翠花如玉，栀子清新似月嫦。

黄鹂鸟鸣

植 物 志：水蜡烛

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祖母去上车湾走亲戚回来，经过张家闸时，看到一处小溪边生长着一片奇异的植物，挺括的绿色剑叶中夹杂一些黄褐色的蜡烛样果穗，就走过去蹲在水边看，祖母说这是蜡烛花。老太太要我折两只带回去，说它止血的效果特别好。我挽起裤脚，小心异异捺开近岸边的草叶捡较大的蒲棒折了两根，还想再采两枝，突然几只小鸟扑楞着翅膀从草丛中飞出来，原来有雀儿在里面做窝。儿时的海螺湖此物亦属稀罕，记忆中的香蒲只有海螺八队（张家闸）有，五月端午节前，我们有时也去采摘蒲叶挂在门首，手上沾染的异味经久不去。时过境迁，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然旧事至今难忘。经查，官网对“水蜡烛”的介绍如下——

水蜡烛为香蒲科植物，多年生草本，高1～2.5米。根茎粗壮，横走。叶阔线形，长约1米，宽10～15毫米，先端长尖，基部鞘状，抱茎。花单性，雌雄同株，穗状花序圆柱形；雌雄花序紧相连接，雄花序在上，长8～15厘米，或稍短，成熟时直径1.5～2厘米；雌花序长约10厘米，直径约1.5厘米，具2～3片叶状苞片，早落；雄花具雄蕊3～4枚，花丝丝状，基生白毛较花药短，有时顶端分叉，花粉黄色，花粉粒集为4合体；雌花基部无小苞，具子房柄，基部的毛常较柱头稍短。果穗粗，直径约2厘米，坚果细小有槽，常于水中开裂，外种皮分离。花期7～8月。果期9月。水蜡烛多生长在临近河流、池沼等地的水边。香蒲的根茎（蒲蒻）、花粉（蒲黄）、果穗（蒲棒）均可入药。香蒲花粉在中药上称蒲黄，蒲黄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应用历史，具有活血化淤、止血镇痛、通淋的功效。亦有增强免疫力、抗炎、抗低压低氧、抗微生物等药理作用，临床有广泛的用途。

其十三：水蜡烛

金风瑟瑟草摇秋，错落明烛列暗流。

采棒时防人有恙，香蒲丛里鸟啾啾。

植物志：木槿

海螺湖有插木槿条编篱笆的习惯。我家门前的自留地菜园靠近村路，就是插了一圈木槿，然后编成篱笆。随意插下的篱笆条子很快成活，春夏之交便开始着苞绽蕾，紫红色的花一发而不可收拾，早开晚谢，日日如此，一直开到秋日霜降前后为止。农家贱花木槿与观赏名品蜀葵花形相似，不同之处或在于，木槿一年的花色会随季节游转而呈现出浓淡、深浅的差异，夏季颜色清淡而秋季浓艳。木槿花花语为温柔的坚持，是说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木槿也存在诸多花色品种，不过海螺湖种植的木槿花大多为白色和紫红色的单瓣植株。

木槿（学名：Hibiscus syriacus Linn.）：落叶灌木，高3-4米，小枝密被黄色星状绒毛。叶菱形至三角状卵形，长3-10厘米，宽2-4厘米，具深浅不同的3裂或不裂，先端钝，基部楔形，边缘具不整齐齿缺，下面沿叶脉微被毛或近无毛。木槿属主要分布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木槿属物种起源于非洲大陆，非洲木槿属物种种类繁多，呈现出丰富的遗传多样性。系中国中部各省原产，中国台湾、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及湖南、湖北等省区，均有栽培。花单生于枝端叶腋间，花萼钟形，长14-20毫米，密被星状短绒毛，裂片5，三角形；花朵色彩有纯白、淡粉红、淡紫、紫红等，木槿花可以入药，亦可食用。木槿生命力较强，花象征着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也因其颜色紫火，象征着念旧、重情义。

其十四：木槿

世颂贞松千岁古，人非芳槿一朝新。

须知旦暮花参差，日日篱边总是春。

注释：化用刘希夷“愿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句。

植物志：蛇莓

我们当年把蛇莓叫作蛇果，一提到和蛇相关联的植物，大家就有一种神秘的恐惧感，避之唯恐不及。其实，我尝过，这种又叫野草莓的红色果实，味道并不差，淡淡的清香带着一丝儿甜味。只是我那时只能偷偷摸摸吃一两粒，不敢多吃、更不敢让别人知道我竟然连蛇果也吃。因为一是担心有毒；二是在儿时的伙伴中，敢吃蛇果简直就是一种不可理喻、大逆不道的荒唐之举。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弄清楚少时禁果的来龙去脉，于是便上网去查——

蛇莓（学名：Duchesnea indica (Andr.) Focke），蔷薇科 ，多年生草本。别名：蛇泡草、三爪风、鼻血果果、野草莓、三点红、蛇蛋果、地锦、三匹风、龙衔珠、蛇不见等。蛇莓全株有柔毛；匍匐茎长。小叶片倒卵形至菱状长圆形，长2-3.5厘米，宽1-3厘米；花单生于叶腋；直径1.5-2.5厘米；瘦果卵形，长约1.5毫米，光滑或具不明显突起，鲜时有光泽。花期6-8月，果期8-10月。多野生于山坡、草地上、路旁、沟边或田埂杂草中；全国各地都有分布。全草均可供药用，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收敛止血作用，又能治毒蛇咬伤，敷治疔疮等作用。据《赤脚医生手册》介绍：蛇莓果味甘苦、性寒、有小毒；功用：清热凉血、消肿解毒；可用于治疗热病、惊痫、咳嗽、吐血、咽喉肿痛、痢疾、痈肿、疔疮、蛇虫咬伤、汤火伤…。临床有用于治疗“白喉、急性穿孔性阑尾炎、细菌性痢疾”的报道，且疗效显著哦。

其十五：蛇莓

地角田头饮露风，苍苍碧叶捧珠红。
色鲜味隽人缘浅，纯朴天然野趣浓。

植物志：白莲

少时海螺湖有林长河从家门前蜿蜒流过。堤外是百十米宽的河道，堤内则是一片绵延近两里长的藕池荷塘。荷塘为海螺三、四队所有。藕塘分隔成大小不等的区块，为各家各户自留或共享。因林长河与长江连通，所以在五、六月长江涨水时，林长河也跟随着溢满昏黄的江水，甚至没过河堤低矮的凹处，倒灌进藕塘。正因为如此，我们门前的荷池虽然从来不曾释放过鱼苗，可是总是鱼虾成群，而且一年四季都可用钩、叉等工具捕到鲫鱼、鲤鱼、鳊鱼、黑鱼、鲇鱼等各种鱼类，这一河一塘曾给海螺湖人带来多少快乐与幸福啊……

当然荷塘的主要功能还不是出产鱼虾，而是生长莲藕。绵延近千米的那片荷塘，可供儿时的我们抽藕笋、钓鳝鱼、扒乌龟，真的快乐似天堂。唯一让我感觉有些遗憾的是：我们的荷塘只有颜色素雅的白荷，而没有颜色鲜艳的红荷。真也奇怪，我印象中整个荷池从来没有开过一朵红荷。后来听老人讲，我们塘里是白莲品种，藕好；红莲只是赏花，藕不如白莲藕好吃。而我从书上看来的是一种说法是，白荷珍贵，代表至高纯洁。如此一说让我释然。只是从1975年后，因开洪湖排涝工程，林长河被废，连带藕塘也被夷为平地。回忆往事，与我心目中的海螺湖一样宛如天堂般美好的只有塘里的白莲——荷花。

荷花（学名：Nelumbo SP.；英文名称：Lotus flower）：属毛茛目莲科，是莲属二种植物的通称。是莲属多年生水生草本花卉。别名：莲花、芙蕖、水芙蓉、菡萏等。地下茎长而肥厚，有长节，叶盾圆形。花期6至9月，单生于花梗顶端，花有红、粉红、白、紫等色，或有彩文、镶边。坚果椭圆形，种子卵形。荷花种类很多，分观赏和食用两大类。白荷花是荷花的一个花色品种，代表至高纯洁。原产亚洲热带和温带地区，我国栽培历史久远，早在周朝就有栽培记载，性喜温暖多湿。唐人陆龟蒙有咏白莲诗曰：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其十六：白莲花

瑶池吉壤种灵花，误落凡尘不自夸。

映日红蕖争谄事，素颜坦荡是仙葩。

曾是公社小社员，折腾一圈废一生——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