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茶香 当年只道是寻常

皓月清风

<h3 style="text-align: left;">  随着岁月的增长,慢慢地喜欢上了喝茶。清晨,起床念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杯泡茶,虽没有悟到《尝茶》说的:“一杯茶品,品人生沉浮;平常心,造万年世界。”但茶已实实在在地走进了我的生活。</h3> 我的家乡是婺源的一座小乡村,这里山峦起伏,溪涧横斜,终年雨润风湿,云雾缭绕,是个产茶的好地方。伴随我成长的不仅有校园的书声朗朗,更有农人山间采茶的静谧和谐。 曾记得,那时村里刚联产承包到户,每户都分得一份原生产队的茶树。或数行或一簇,散落在村前屋后邻近的山间。每年清明前后,每户农人便都开始了忙碌的采茶制茶。采茶制茶,少不了起早熬夜,很是辛苦。<br>  采茶看似简单,真的采起来还是有讲究的:采茶是要采那碧绿的嫩芽,要把两片大叶子中间紧夹着的那片嫩芽摘下来,要是把茶树的老叶也采了下来那就有损茶叶的质量了。所以采茶时只需要很温柔地往嫩芽底部的茎上轻轻一掐,就能把茶叶尖采下来,并不需要用大力气去扯,动作太粗鲁,反而会破坏茶树尖的嫩芽。 <p class="ql-block">  制茶多在夜里进行。傍晚采茶回家,匆匆吃口饭,便开始生火烧锅制茶了。翻炒杀青,摊凉揉捻,温火烘焙,而后拣剔摊放,每一道工序都有讲究。抖、带、甩、挺、拓、扣、抓、压、磨、挤等都是看似轻巧实见功夫的。</p><p class="ql-block">  有时,茶叶多,制好茶,天已大亮。</p><p class="ql-block">  那时卖茶是有个指定去处的:茶叶站。天刚亮,茶叶站便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是邻近的乡民。每人茶都不多,或一个手提布袋,或一塑料方便袋兜着,多则几斤,少则几两,少有十几斤的。品茶的技师,是个中年人,边上放着个茶杯,茶杯始终冒着热气,但难见他喝上一口。品茶师用手在茶袋里抄上一捧,瞄上一眼,放鼻间一嗅,就把茶叶分出了个三五九等,在纸上标上价,就又开始了下一袋茶的品质。品茶师“一言九鼎”,农人是少有议价的,其实这茶叶价差是很大的,所以品茶师的桌旁总是放满了各色烟卷,都是农人平常少抽的名烟。</p> “人间四月无闲人,了却茶桑又插秧”。虽是辛苦,但“茶香”还是增添了农人的幸福。<br>  记得那些年,我正在外读书。那时开学是一定不能够带足一个学期的开销的,所以每过段时间,总要写信叫家里寄钱以贴补生活。这时,父亲给的生活费最是爽快,且往往要二十,会寄三十甚至四十的。记得有次去学校收发室领汇款单,收发室的程老伯笑笑说:你一字千金,一封信就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呀。父亲也在信里说:“春茶,让我们农人一年多了一次收入,且是在青黄不接时,一年春播的稻种、肥料钱,你们姐弟的读书费用,都有了。” 姐书读得好,但没赶上好时候,所以早早地从事了农业。清明前后,每天起早跟着母亲上山采茶,夜里帮着父母制茶,难得穿件好的。有年,茶叶丰产,一春下来,收获颇丰,有过百元的进账,姐想添件“的确凉”衬衫,母亲也说要买双高筒的雨鞋……不想我一封信回家,说“同学都有手表了,也想有个。”父亲读了信,沉默了两天……一周后,我收到了一块“上海牌”名表。多年后,姐与我说起这事,说起她想要的“的确凉”还有母亲的“高筒雨鞋”…… 岁月悠悠,茶香飘。母亲带着对“高筒雨鞋”的奢望,已离开了我多年,父亲已是耄耋老人,姐已有了自己的外孙,弟妹都已成家……<br>  我对茶的喜好也日渐浓郁,每天隔着茶雾的缥缈,亲情的真味,便萦绕眼前,“人间有味是茶香,当年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