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 字：王秀芳</p><p class="ql-block">油 画：辉太郎（临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许遗传了爸妈不惧困难和吃苦耐劳的基因，也许受到爸妈无论遇到多大磨难都不改乐观性格的影响，<span style="font-size: 18px;">少不更事的我，面对这么大的生活变故</span>，竟没有多少感觉。不过，渐渐的我也有了一点点思想了，很想知道爸妈的过去究竟是咋回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一天，妈下地给猪剜野菜去了，我翻箱子找衣服，突然发现最底处有一个小本本，我拿出来一看，有几张发黄的照片夹在里面。哦，是爸妈年轻时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年轻的妈身穿民国时期女学生的衣服样式，白色的上衣，滚边宽袖口，下身穿黑色短裙，白色袜子，留着齐耳短发，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两条腿并拢斜坐在草地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和爸结婚后的照片是身穿金丝绒镂花的旗袍，搂着儿时的大姐和爸分两边站在姥姥的身旁，一副阔太的样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哦，我想起来了，这照片以前曾看过，WG期间，就是因为妈的照片和妈的做派，让街坊邻居总觉得妈出身有问题。好像也曾去过乡下舅舅家外调，每一次回来都说成份是贫农没错。虽然我当时还在小学阶段，可强烈的感受到了爸妈的紧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妈又回城里哥姐家了，我和爸每天按时出工，生活倒也规律。不久，村子里通电了，大家这个高兴啊，再也不用闻那刺鼻的煤油烟味，每当夜幕降临，家家打开了明亮的电灯，村子里再也不是灯苗闪动或是漆黑一片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晚上有了大把的时间，我就开始央求爸爸讲讲妈妈的故事，拗不过我，爸就开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还是从你太姥说起吧。”我连姥姥都没见过，太姥姥更是离我太遥远，我很好奇，为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为啥？你听我给你讲啊。”爸就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太姥姥家住洮南府，日子过得还可以，可她不知足，希望自己多有点钱。于是她就盘算着给女儿找个有钱的婆家，可以多要点彩礼。她有三个女儿，个个长得漂亮标致，两个女儿都如她所愿，嫁给了有钱人，得到了不少彩礼。可她们婚后不幸福，经常跑回家哭哭啼啼抱怨和哭诉。姥姥看在眼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太姥姥不知姥姥的想法，依旧替她寻找有钱的主儿，经常带她去一些有钱人常去的地儿，希望能搭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太姥为啥要这样啊？" 我问。"谁知道呐，你妈总说她姥姥竟拿闺女换钱花。"爸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也不知在一个什么样的场合，姥姥认识了一个军官，他家住杭州，因军务在沈阳小住。不久，他们就好上了，后来，姥姥怀孕了，快要生产时，那个男人军务结束要回杭州，临行前向姥姥告别。姥姥这个哭啊，央求与他同回。谁知他却说，他在杭州已有家室，要是生的小子，就回来接他们母子，若是丫头，那就不能来接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听到那人的话，姥姥如五雷轰顶，原本以为自己找个中意的丈夫有好日子过，孰料</span>却是这种情况。姥姥大哭一场，可一切都不可重来。不久，妈出生，姥姥收到一封信和一笔汇款后，那个男人就音信皆无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姥姥带着女儿没法生活，经人介绍，就嫁到了沈阳郊区的一个有钱人家。姥姥到那也是续弦。那家男人前房有儿子，没有闺女，对妈挺好，供她读书，妈也懂事聪明。后来，姥爷岁数大了，舅舅开始当家，结果，他人笨又不勤快，没几年工夫就把家败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哦，怪不得的，我总觉得舅舅和妈长得一点也不像，也不像妈那么聪明和能干，原来如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是啊，也许南北方离得远，生孩子就聪明，也许你妈没有父亲在身边，生活逼迫她必须懂事，所以，你妈比你舅舅强多了。"爸说的话我好像听懂了又没全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那你呢，爷爷家是啥样的？”我问，“闺女，听爸给你讲啊。”爸好像更有了兴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出生在辽南的一个小山村，弟兄五个，还有一个姐姐。那个村子叫英落，因山而得名，名字很美，落英缤纷的样子，实际上自然情况恶劣，荒山秃岭，连草都长不高。爸家和别人比还算富裕。爷爷能说会道，办事活络，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爷爷也常被请去帮着张罗。爸和一个伯父叔叔，很早就走出了小山村，到城里做生意。伯父人很厚道，生意做得也平稳，叔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巧舌如簧，生意做得有时就会出点差错，给两兄长添乱。爸，人老实勤快，不笑不说话，谁求办事都行，人缘极好，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不愁吃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28岁那年，前妻突然病逝，丢下了五岁的大姐。爸很悲伤，面对一大摊子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把大姐送回老家交给奶奶抚养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生意懒得打理，每天不是去戏园子听戏，听大鼓评书，就是去赌场推牌九，身体也有点糟糕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哦，是这样。那后来呢，爸，你和妈是咋认识的？”我问道。“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嘛。”爸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当时，妈在城里工作，经人介绍与爸相识了。</span>妈是国高毕业，在那个年代算是很高的学历了，因为整个社会受教育水准低，<span style="font-size: 18px;">再有</span>爹妈大多重男轻女，有钱也不供女孩读书，<span style="font-size: 18px;">女孩子没有几个念过书的</span> 。妈打小就聪明伶俐，很讨大人喜欢，家里就供她读了书，读书以后离开乡下，到城里找了份工作。</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喜欢妈识文断字，聪明有教养。妈喜欢爸老实厚道，勤快能干，也喜欢爸脾气好，会顺情说好话，不惹人生气。爸还向妈承诺，五岁的大姐已过继给三伯父，不会给妈添麻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爸妈聊得很好，很快就结婚了，婚后，妈妈回归家庭，洗衣做饭，操持家务，有时还帮爸理理帐。爸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一天午后，妈正在做晚饭，爸突然提前回到了家，还领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还没等爸开口，妈就知道咋回事了。妈有点儿不高兴，寻思爸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信用，刚想抢白，爸连忙叫大姐快叫妈，给妈行礼。随着大姐怯懦的叫了一声妈，妈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再看看爸一脸尴尬，就把话咽了回去。原来，三伯父后悔了，又把大姐送了回来。唉，刚结婚就当妈，妈真是有千般委屈，可事已至此，只能接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哎，闺女，不讲了，天太晚睡觉吧，明天还得出工。”说完，爸随手拉动电灯绳，屋里立刻黑了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 <b>（待续）</b></p><p class="ql-block"><b></b></p>